車轉(zhuǎn)了一個彎從主路開到了一個單行道的巷子,停在了一個四合院的門前。
“袁總,您請先下車,我去前面找停車場”,杜明下車后,給袁一舟開車門的同時說道。
袁一舟抬頭看到四合院的大門掛著的匾上,用行楷悠揚的寫著“洛棠青衣閣”。這應該就是崔星夢最愛的旗袍設計師費玉的店了。
袁一舟信步踏入大門,沒走幾步就見費玉一個人從正屋迎了出來。
“袁總,終于把您盼來了!”費玉非同尋常的熱情,讓袁一舟有點懷疑他就是傳說中的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設計界厭世鬼才,據(jù)說整個“洛棠青衣”除了定期來打掃的阿姨,只有費玉一個人。
“不好意思,費總,讓您久等了”,袁一舟客套的寒暄,“星夢出事后,我實在有點焦頭爛額,今天也是順路拜訪,改日一定好好登門謝罪?!?p> “看您說的,您愿意親臨我寒舍,就已經(jīng)是蓬蓽生輝了。”
“費總,話說回來,我已經(jīng)讓秘書把余款轉(zhuǎn)賬給您了,為什么您堅持要我本人來取禮服呢?”
“袁總,我這里有些東西可能您會比較感興趣,要您親自看過才好?!?p> 兩人談話光景,費玉已經(jīng)引袁一舟來到了東廂房,從院子里看雕廊畫柱,古香古色的廂房,開門進來,卻是完全可以媲美袁一舟的鑒定實驗室的高科技布置。沿窗一排UR機械手臂有條不紊的切割著各色布料,靠墻擺放著的幾臺3D打印機正精雕細琢著各式模型,電腦控制的縫紉系統(tǒng)精確而飛速運轉(zhuǎn)著。隨著費玉,袁一舟來到了內(nèi)屋,那里看起來像是費玉的個人工作室,諾大的觸屏式工作臺上顯示著各種衣樣和一些設計稿。
費玉從工作臺下面抱出一個盒子,里面放著很多布料色樣。他翻了一會兒,從盒子的最底部拿出了一個密實袋,里面封存了幾塊銀色的布料,遞給了袁一舟。
“你看看可認得這個?”
“星夢失蹤當天所穿的旗袍布料!”,袁一舟不假思索脫口而出,他已經(jīng)把那個畫面刻在了腦子里。
“還有呢?”,費玉似乎并沒覺得袁一舟答到點子上了。
“林清河拍賣當天也是穿的這個材質(zhì)的衣服。”袁一舟拓展了一下大腦的畫面回答道。
“袁總,除了女人,您腦子里就沒點別的?”,費玉露出了他桀驁不馴的一面,有點不耐煩的說:“您怎么著也是文物鑒定領域的頂級鑒定師,就沒看出這個布料有什么異樣?”
經(jīng)費玉這么一激,袁一舟將布料從密實袋中取出,開始仔細在手里摩挲。
“它是活的?!”袁一舟驚呼。
“我做服裝設計師這么多年,什么材料沒見過,但這塊布料,或者不知道是什么的東西,讓我完全沒有頭緒”,見袁一舟一點就通,費玉把久思不得其解的問題和盤托出,“你是古文物鑒定領域的專家,可見過類似的材料?”
“它摸起來毫無阻力,不是因為表面光滑,而是那些纖維會隨著我手指的壓力主動變形!”袁一舟將布料舉至眼前,看著它像一團流動的云團輕柔的纏繞著指尖。
“你覺得這是人力所及的嗎?還是某種天然的成分?”,費玉追問。
“不可能是人為的,目前人類開發(fā)的各類記憶材料頂多會應力變形并保持一段時間,這個布料似乎含有某種智能,能預判外力的大小和方向并作出反應?!?p> “所以也不是天然生成的了?”費玉越加迷茫。
“你從哪里得來的這個布料,又怎么會用它給星夢做旗袍?”袁一舟突然回過神來,想到了此次拜訪的主要目的。
“是滅蒙畫廊送來的,說他們畫廊最近得了一匹稀世面料,葉總想做幾套衣服,剩的就送我了?!?p> “葉清河?!”袁一舟的太陽穴猛然一跳。
“就是她,幾套衣服用不了這么多布料,我又迷上了剪裁它的感覺,所以就推薦給了我的幾個貴賓客戶,崔小姐也是其中之一?!辟M玉對服裝的癡狂已深入骨髓。
“剪裁它的感覺?”袁一舟重復道。
“是的,你試試。”費玉遞過來一把傳統(tǒng)的裁縫常用的剪子,鋒利的刀刃,厚重的握感讓人很有使用它剪碎東西的欲望。
袁一舟接過剪子,剪了一下手中的布料,毫發(fā)無損!纖維沒有像避開手一樣避開剪子鋒利的刀刃,而是沒有任何變形的保持原狀,連劃痕都沒有。
“好驚人的強度!”袁一舟贊嘆,“你就迷上了這種剪不動的感覺?”有點調(diào)侃的語氣,袁一舟看了費玉一眼。
“你再用這個試試?!辟M玉毫不在意袁一舟的語氣,遞給了他一把像裁紙刀一樣的工具?!暗度小痹陔x布料一毫米左右的距離,布料就自動的打開,一氣呵成。
“這不是裁紙刀!”袁一舟喃喃著。
“好眼力,這把刀是和布一起送過來的,與其說是刀刃,更準確的說是水刃?!辟M玉解釋道,示意袁一舟仔細看一下這個工具泛著幽幽藍光的頂部。
“水刃?!”袁一舟將它舉到眼前,先觀察一件文物一般,仔細端詳。這把“刀刃”的兩端由若有若無的一條線連著,因為那條線極細,不仔細看很難覺察。袁一舟順手從工作臺拿起了一張稿紙,觸碰那條線,結(jié)果紙上觸線的地方留下了液體的痕跡,除此之外,再無破損。
“你確定這個液體是水?”袁一舟問到。
“不確定,應該確定不是,如果泡在普通的水里面,布料毫無反應。我就是打個比方叫它水刃而已?!辟M玉不好意思的解釋道。
“能給我一些布料嗎?我?guī)Щ罔b定室再仔細檢測一些參數(shù),要是方便,把這把水刃刀也借我一起檢測一下。”
“沒問題,這就是我煩請你親自來的原因?!辟M玉毫不猶豫,滿口答應。
“對了,滅蒙畫廊送了幾匹這樣的布料給你,除了這個還有其他顏色嗎?”袁一舟腦海中浮現(xiàn)出星夢與葉清河同臺的畫面,他非常確定兩人的衣服顏色不同。
“沒有了,就這一匹銀色的。”費玉非??隙ǖ幕卮?。
袁一舟聽罷,又把注意力放在了手中的材料上,發(fā)現(xiàn)自己手觸摸的位置,布料確實顏色有點變化,不只顏色,連柔軟度都與剛才剛接到手中不同,難道這個材料能隨人體變化性狀?
“費總,剩下的布料還夠做一套衣服的嗎?能幫我也趕制一套嗎?樣式隨意?!痹恢蹧Q定更進一步,親身試一下。
“足夠了,袁總上次陪崔小姐來定制禮服的時候我就對您的身材艷羨不已了,這么好的衣架子愿意穿我做的衣服,人生樂事也!”費玉的衣癡又犯了,“那您先到我的測量室掃描一下尺寸吧?!?p> 費玉所說的測量室在西廂房,袁一舟隨費玉穿過院子,雖然知道這個地方不能看外表,但是一進西廂房,袁一舟還是被其高科技化的布置驚艷到了。
整個房間并不像東廂那樣被設備塞的滿滿的,在房間的正中間,有一個站臺,圍繞這個站臺四周的天花板,墻壁和地面有著無數(shù)的探測手臂,閃著或紅或綠的光。
“袁總先去換上緊身掃描衣吧,這樣尺寸會更準確些?!辟M玉指了指右手邊的更衣室道。
換完衣服的袁一舟,好身材盡顯,常年的自律和在健身房揮汗如雨的身體,除了健碩美好的肌肉之外沒有一絲贅肉,完美的頭身比例與古希臘諸神的雕塑相比也毫不遜色。費玉說他是一個好衣架確實俗氣又準確,難得一遇的穿衣顯瘦,脫衣有肉的美男子。
袁一舟站到掃描臺上后,上下左右前后的掃描頭就開始忙活起來了,大概半個小時左右,掃描結(jié)束,袁一舟換回自己的衣服出了更衣室。
“怎么會這樣?!”費玉盯著顯示器屏幕自言自語。
“怎么了?”袁一舟走到他身后,看著電腦上自己身體的三維掃描圖像,圖像右上角加粗顯示了四個大字:完全匹配!
“這是什么意思?”袁一舟不解的問道。
“您是第一次在我這里掃描身材尺寸的,對吧?”費玉仍是一副深思的樣子,“為什么我的數(shù)據(jù)庫中有跟您一模一樣的尺寸的客人呢?”
“一模一樣?這又是什么意思?”袁一舟更加不解,提高了聲調(diào),試圖把費玉拉到和自己的對話上。
“這不可能,世界上連一模一樣的葉子都不存在,更何況完全一樣身材尺寸的人!”費玉繼續(xù)自己嘮叨著,同時雙手不停的操作著鍵盤鼠標,似乎在從數(shù)據(jù)庫中搜索著什么。在袁一舟失去耐心之前,費玉終于抬頭看向了他。
“袁總,您的尺寸已經(jīng)在我的數(shù)據(jù)庫里了,我剛才以為是有人跟您一樣的身材,剛才我細查了那個匹配尺寸的數(shù)據(jù),是您的名字沒錯?!?p> “怎么可能?這是我第一次進這個房間掃描尺寸,之前陪星夢來,我都是在正屋喝茶,不曾踏入這個屋子半步?!痹恢劾斫饬速M玉剛才的舉止,他也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您之前有在其他地方做過全身掃描建模嗎?不光是定制服裝的時候,任何場合?!辟M玉問道。
“我對穿沒有太大要求,都是星夢買什么我就穿什么,來您這里之前我也從未做過類似的掃描。”袁一舟答到。
“那就奇怪了,為什么洛棠青衣閣竟然會有您這么詳細的個人檔案,我這是局域網(wǎng),不曾對公眾開放過,只有我一個人知道密碼,難道……”
“難道什么?”袁一舟追問。
“難道是之前的團隊定制批量輸入的數(shù)據(jù)?”費玉又開始了自言自語敲鍵盤的模式,這次袁一舟沒有打擾他。一會兒功夫,費玉驚呼,
“找到了!怎么會是她?!”他將顯示器屏幕推到了袁一舟面前,“你自己看吧!”在袁一舟檔案頁的備注中,一排小字豁然跳入袁一舟的眼簾:
滅蒙畫廊葉清河定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