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挖出巨額欠條
一道血紅色的符文顯現,顧吟微將符文貼在神像上,神像斷首很適合陰魂暫存。
“陰司路上有人尋,顧家吟微喚親人,顧家先祖快快顯靈?!?p> 咒語念了三遍,神像并沒有長出腦袋,顧吟微揭下招魂符準備離開。
“哪個兔崽子叫老身吶,老身打馬吊贏錢贏得正歡?!?p> 顧吟微頭一回搖人,就搖出了最疼愛她的祖母盧氏。
真不枉她費這么大勁兒繪制招陰符,尋常符文顧吟微每隔半個月就可以繪一張,招陰符卻極難繪制,再加上她和陰魂對話,此后必得大病一場,未來半年內都不能再畫符了。
她立刻戲精上身,給老太太上眼藥,不添油加醋把最近的事情講一講,對不起這張招陰符。
“祖母,我是吟微呀,父親娶了后娘不要我,鐘婆婆用毒藥害我,顧家沒有孫女容身之地,孫女一個人在祖屋缺衣少食?!?p> “孫女還不如下來陪祖母?!?p> “乖孫女不要說傻話,你去祖屋西南方找一顆紅棗樹,樹下埋著我的體己,我明兒就給顧慎之托夢,我罵死他個不孝子,讓他趕緊接你回去。”
“小姐,小姐你在哪兒?”
“小姐,你在里面嗎,我怎么聽見老夫人的聲音了?!?p> 顧吟微掐碎招魂符,顧老太君的陰魂隨之消散。
“你聽錯了?!?p> “可是,我剛才好像看見山神像長著一張人臉,那張人臉和老夫人在世的時候一模一樣?!?p> “陰陽有序,你一個大活人,怎么可能看見去世的老夫人,別瞎說,快回家吧?!?p> “小姐,你怎么會到城隍廟來?”
“剛才走得累了,進來歇會兒,不小心睡著了?!?p> “小姐做夢了沒,是不是夢見老夫人了?!?p> “算是吧?!?p> 顧吟微找來一把鏟子,小心翼翼蹲在紅棗樹前,費力鏟土,楚楚要來幫忙。
顧吟微勸住了她。
廢棄的鐵鏟銹跡斑斑,顧吟微費力挖掘,起初泥土干燥,上邊帶著些雜草和碎石,之后土壤變得綿軟,再之后她費力一撬,結果啥也沒撬出來。
為著一個虛無縹緲的夢,小姐連續(xù)三日都在樹下搗鼓著,楚楚勸也勸不動,小姐還說要帶她回顧家。
其實她覺得現在的生活就很好,雖然困頓了些,但是能活命,扁桃說得不錯,如今的顧家已經不是先前的顧家了,現在的顧家是龍?zhí)痘⒀ā?p> 蕭鳳雨和顧傾容霸占了顧家,小姐此番回去豈不是自投羅網。
憂愁像是一片烏云,籠罩在楚楚頭頂。
楚楚心中有掛念,沒有胃口吃飯。
顧吟微開導她,“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得慌,吃飽了才力氣去抗爭?!?p> 楚楚覺得現在的小姐和以前的小姐好像很不一樣,現在的小姐像是一株生長于空谷的幽蘭,讓人看不清本心,隱隱得還透著股仙氣兒,說話一套一套的。
楚楚捧著烙餅對著顧吟淺笑,“小姐你真好看,跟畫上的仙女似的。”
“我可不是什么神仙,我就是一個大俗人,世人都曉神仙好,唯有功名忘不了,將相王侯今何在,黃土一抔草沒了?!?p> 郁孤村,村落寂寂,十里荷花,百畝良田,千層云蕩。
剛下過雨,山間的風很濕潤。
祖屋雖破,也算過得生活,可顧吟微卻不愿意一直待祖屋。
她來這兒一遭,就是要耍耍威風。
過了兩三日,紅棗樹的泥土層被挖開,里邊露出個布包,包袱打開是一個精巧的小箱子,箱子上寫著四個字,開箱者死。
楚楚嚇得花容失色,“小姐,要不咱們還是把箱子埋回去吧,這箱子看起來很不吉利。”
顧吟微擺擺手,“沒事兒,大不了箱子打開后,寫上顧傾容的生辰八字扔里頭?!?p> 遠隔百里之外的顧傾容冷不防打了個噴嚏,扁桃怕她冷,取來大袖衫給她披上。
顧吟微打開箱子,箱子里頭還有小箱子,小箱子里頭包著一層帕子,帕子里頭又包著一層油紙包,油紙包打開露出一封信。
信封已經發(fā)黃,信上寫著兩行字,那行小字上的具體日期已經模糊不堪,依稀能看出些信息。
“某年某月某日某時,冬日宴,吾與洗柴胡同秋大娘打馬吊,贏錢二兩,每日利錢兩分,顧家后人可憑此欠條,至秋家領取百萬欠款?!?p> “小姐,要不咱們還是埋回去吧,奴婢總感覺這個欠條不靠譜?!?p> “不妨事,我先收著?!?p> “小姐,奴婢忽然想起來,當初修繕祖屋的時候,老爺也挖到了這張欠條,老爺看完后大怒還說……說……”
“說什么?”
“老爺說,賭鬼的話信不得。”
“老夫人生前是賭鬼?”
“不是的,老夫人只酷愛打馬吊?!?p> “走?!?p> “小姐,咱們去哪兒?”
“去洗柴胡同兌換百萬家產?!?p> 主仆二人與進城的農戶同路,坐牛車來到城中。
然后沿著街頭巷尾找了起來,卻并沒有找到洗柴胡同,楚楚有些灰心,“洗柴胡同壓根兒不存在,還是不找了吧?!?p> “楚楚,你有沒有想過,洗柴胡同不在宜州?!?p> “不在宜州,又在何處,咱們上何處領取百萬家產呢?”
“難搞哦,空頭銀票不兌現,分文不值。”
“要不奴婢挨家挨戶問問吧,看能不能找到?!?p> 楚楚沿街敲門,“大娘,您知道洗柴胡同嗎?”
“洗菜,洗菜去河里,抵攏倒拐?!?p> “這位奶奶,您知道洗柴胡同不?”
“賣柴?我家不燒柴燒炭?!?p> 問了一圈,雞同鴨講,一無所獲。
顧夫人的笑聲一聲高過一聲。
“她們竟然真的挨家挨戶問,哈哈哈,你再給我多講講?!?p> 顧夫人的笑聲從花廳傳出老遠,報信的陳婆子滿臉諂媚,刻意挑顧夫人愛聽的話說,就等著討賞。
“夫人,今日奴婢出去采買,看見二姑娘和楚楚拿著一封信東問西問,看她倆那樣,估計這半個月都餓著肚子?!?p> “既然她那么可憐,本夫人就大發(fā)慈悲把她倆接回來,傾容即將參選,不能讓這些不入流的東西,敗壞顧家的門風,她到底是嫡出,總不至于讓她出門討口?!?p> 顧夫人指了指桌上的糕點和甜茶道:“這些東西賞你了,拿去吃吧?!?p> 報信的婆子姓陳,她和鐘婆婆是遠方親戚,鐘婆婆被雷劈死,陳婆婆認為自家親戚的死與顧吟微有關,心中恨毒了顧吟微。
此前鐘婆子還在的時候,鐘婆子管廚房,她管采買,兩人中飽私囊賺得盆滿缽滿,現在陳婆子沒了,她的財路也就斷了。
斷人財路,如同殺人父母,陳婆子如何能不恨。
顧傾容也聽到風聲,趕來見顧夫人。
“好不容易送走瘟神,夫人為什么又要請神,殊不知,請神容易送神難。”
“你以為我想接她回來,這都是你父親的意思,你父親在京城整日噩夢纏身,夢里那老不死的,總說自己想孫女,前幾日我謊稱已經接了瘟神回來,你父親依舊噩夢纏身,頭一回在心中數落我?!?p> 顧夫人幽幽道:“顧家有那么多間空房,隨便找一間給她住也無不可,咱們母女要的,從來都是榮華富貴,而不是一條瘟神的命?!?p> “那些臭魚爛蝦根本不值得我分心,她只要不討我的嫌,我也可留著她一條命,將來我進宮,少不得要家中這兩個妹妹出力,家事母親料理即可,明日我要去賞花宴,母親將她撥到東院去,不要叫她礙我的眼?!?p> “母親曉得,你安心忙你的大事,母親會管好顧家的?!?p> “你說得不錯,與其殺了她不如拿她當墊腳石。”
陳婆子按照顧夫人的命令來接顧吟微,顧吟微和楚楚被安排至西院廂房,此處地勢低矮,夏季潮濕多雨,容易積水,這樣的屋子住久了恐患濕氣。
顧吟微由于繪制招魂符耗費大量精血,此時氣血虛虧奄奄一息,楚楚衣不解帶的照顧她。
三小姐顧映霞來看了顧吟微一次,帶了些干凈被褥和換洗的衣物。
顧映霞是庶女,而顧吟微是嫡女。
她倆從小就不對付,見了面不是打架就是吵架。
后來顧夫人帶著顧傾容進府,顧映霞對顧吟微的態(tài)度就轉變了。
顧映霞和顧傾容是敵人,而顧吟微又是顧傾容的敵人,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
她只做損人利己的事,不做仇者快親者痛的蠢事。
雖然顧吟微算不得她的親人,可顧夫人和顧傾容越是討厭顧吟微,她越要向顧吟微示好。
侍女阿青問道:”主子以前不喜歡二小姐,現在怎么一反常態(tài)了?”
“顧家已經被顧夫人掌控,我不想和她斗,與顧吟微做個臂膀也無不可,顧傾容在顧家稱王稱霸,就是因為有顧夫人這個靠山,可到了后宮,她就沒有靠山了,到那時,才是我們三個真正較量的時候?!?p> 阿青道:“小姐智謀無雙,要對付一個顧夫人不在話下。”
“我的確有辦法對付她,可我不能現在就對付她?!?p> “顧家此時若倒了,對我沒半分好處,宜州這處彈丸之地,能有多少榮華富貴,又能有幾個青年才俊。”
“我做小伏低,隱忍謀劃可不是怕她,而是為了去京城?!?p> “宜州的水太淺,京都的水才夠深,我要爭得是一宮正妃的位置,顧家嫡女的位置,顧傾容喜歡,讓給她好了。”
“舅父已經在京都開設多家商鋪,外祖和舅父如此傾盡家產為了鋪路,我不能辜負她們的期望?!?p> “小姐睿智?!?p> “父親明日就到了,早些睡吧。”
丫鬟吹滅了燈,顧映霞的眼睛卻亮的出奇,她的眼中有對權力的渴望,也有對未來的向往。
顧慎之趕在太陽落山前回來,眼瞼下烏青一片,滿臉黑氣。
顧夫人找他說話,他卻什么話也不愿意說,只想睡覺。
顧慎之一覺睡了三天,顧吟微醒了,顧慎之都還沒醒。
顧夫人碎碎念:“你們顧家的祖墳怕不是埋在困墳山上,一個個的都這么能睡?!?p> 顧夫人話音剛落,顧慎之從床上坐起來。
“夫人,你是否偷偷罵我?”
“妾室豈敢,老爺是蓋世無雙的大英雄,妾身對老爺的景仰如江水般連綿?!?p> 顧慎之本著不聾不啞不配當家的覺悟,自動忽略顧夫人的碎碎念,然后對她的吹捧照單全收。
“我最近還得出門一趟,你看顧好顧家,半月后家中三個女兒便要參加選秀,不可怠慢?!?p> “老爺放心?!?p> “我放心個屁,但凡顧家有一個女兒落選,我答應給你弟弟的指揮使一職便不作數?!?p> “禮部尚書家那邊有七個女兒參選,兵部尚書那邊九個女兒參選,我雖然管著吏部,可卻被人處處掣肘,我為官無門,我們家三個女兒,要是都落選了,顧家和蕭家都沒有好日子過?!?p> “妾身曉得。”
“你曉得最好?!?p> 他回家回得快,離家也離得快。
顧慎之奔波半生,不是在上任,就是在上任的路上。
當初顧吟微的生母獨守空閨,郁郁成疾,含恨而終。
如今這位新夫人蕭鳳雨,也沒能逃離這個魔咒。
蕭鳳雨病了,她沒有力氣收拾自己,更沒有力氣收拾別人。
顧傾容今日參加賞花宴,明日參加月度雅集,后日進香,大后日禮佛。
三個女兒即將嫁入天家,顧夫人沒有召她們三人來侍疾,唯恐過了病氣。
顧慎之離家前給她下了死命令,這些天她撐著病體,還不忘給三個女兒請教習。
她以為她搶了別人的夫婿,便可以揚眉吐氣,實則不過重蹈覆轍。
顧慎之醉心公務,沒有為她畫過一次眉,也不記得她的生辰,更不懂得她的寂寞。
從前她給顧慎之當外室,總覺得顧家千好萬好,后來熬到原配夫人咽氣,她覺得自己終于有了光明的未來,顧家上頭沒有長輩,嫁過去就是女主人,雖然原配留下個女兒,卻不過十二歲很好拿捏。
可當她真正進入到顧府后,才知道顧家遠不如外頭看著那樣光鮮,下頭的仆婦各行其事,家里的主君也指望不上,一年有三百六十五個日出,顧慎之有兩百八十個夜晚都不在家。
“夫君要仕途不要我,女兒愛前程遠勝過我,我經營這么多年,到底為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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