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多數(shù)小孩子都喜歡小貓呀，小狗呀這些小動物，記得我小時候就特別喜歡小雞。每當盛夏日里挑著大籮筐賣小雞的“雞貨郎”來到村里時，總要迫不及待地親自挑選買上幾只捧回家精心喂養(yǎng)。有一次，看著剛剛買回來的幾只小雞中，有一只橘黃色的小絨團團特別機靈可愛，實在是越看越喜歡，最后竟捧到面前瞪大眼睛仔細觀瞧，結果被這只同樣好奇的小雞啄了眼睛，還生生地疼了好一會兒呢。我想，它大概是從我眼睛的瞳孔內看到了它自己的影子，以為是里邊也有一只小雞，就用嘴啄著玩吧。
先生說，他小時侯最喜歡小兔子，為了拔草喂養(yǎng)它們，沒有少受辛苦。
現(xiàn)在回想起來，在60年代的農(nóng)村，養(yǎng)雞、養(yǎng)兔子實際上是一項很有價值的家庭副業(yè)呢，不是曾經(jīng)有“老母雞是家庭銀行”的說法嗎。所以，當小孩子們將那些小動物們養(yǎng)大不再那么喜歡了而將其移交給父母時，大人們也是很樂意接受的。因為他們很愿意將賣雞、賣雞蛋、賣兔子的收入用來給孩子們教學費、買書包課本筆墨，甚至購買新衣，或者用作其他的家庭開支。當然，“割尾巴”的特殊時期是不可以“長尾巴”的，不管是大人還是小孩。
女兒出生時逢盛世，到她稍曉事理時，我們的國家已經(jīng)開始大踏步地進入改革開放的新時期了。當然，她出生成長都在都市，面貌一新的農(nóng)村老家，只是她特別喜歡的鄉(xiāng)村休閑處所而已，所以，偶爾回去小住就越發(fā)顯得新奇和親切。她喜歡那里的騾子、那里的馬，以及那里的小羊、小貓、小狗、肥豬、雞、鴨、鵝……記得她蹣跚學步時，曾經(jīng)趕著雞鴨滿院子跑；能跑會跳后，曾經(jīng)用自己的小碗兒給小羊羔為水，把給她剔去魚刺的大塊魚肉喂了小貓，還將用來喝水的奶瓶掉進了養(yǎng)著一窩豬崽子的豬欄里……
自己動手養(yǎng)小動物是女兒的一大愿望。當然，也包括養(yǎng)一些她喜歡的昆蟲?；叵肫饋恚H手養(yǎng)過的第一個生靈應該是一只黃中帶綠，個頭挺大的螳螂吧，是爸爸給她從樓前的絲瓜架上捉到的。螳螂生性兇悍好斗不識善主，竟然用有力的前足狠很地夾女兒細嫩的小小手指?？吹襟肴绱瞬桓吲d，女兒只好說：“放了它吧，它不高興跟我做朋友！”
幾天后，她又在幼兒園門口的草地里捉住一只蚱蜢，小心地用兩個指頭捏著遞在我的面前，央求我用一跟粗線將其栓起來。之后，女兒就把這只不走運的蚱蜢栓在窗框旁，當寶貝一樣養(yǎng)了起來，每天早上早早起床在大院兒里尋找盛開著的葫蘆花給它喂食，無奈它拒食誓死不吃任何東西，仁慈心十足的女兒擔心它會餓死，只好戀戀不舍地送其回家。
同一年的秋天，女兒又親手捉住兩只蛐蛐兒。這一次，她沒有“捆綁”兩只“寵物”，而是將它們養(yǎng)在一個大紙盒里，一日三餐用我洗干凈的綠葉蔬菜中最嫩的菜心尖兒喂養(yǎng)它們。她將大紙盒放在床頭柜上，每天晚上都在蛐蛐兒的鳴叫聲中甜甜入睡。一天晚上，蛐蛐兒的叫聲忽然從客廳的沙發(fā)底下傳了出來！原來是紙盒蓋子變了形，蛐蛐兒從不寬的縫隙中爬了出來。當時正好聽說有因為昆蟲爬進電視機而引起電視機短路的“事件”，于是勸說女兒放棄飼養(yǎng)蛐蛐兒。就這樣，在女兒的幫助下，我們連夜將這兩只不安分的蛐蛐兒請出了家門。
看到壁虎在紗窗上捕食蚊子的壯觀場面后，女兒一心一意要多多馴養(yǎng)幾只壁虎，以讓其為我家消滅蚊子。一日，我看到辦公室的窗上停著一只，就將其抓獲送給女兒。當我把裝著壁虎的塑料袋子交到女兒手上時，她高興得跳了起來，隔著薄薄的塑料袋子不停地用小手輕輕地撫摩壁虎的身子，但用什么辦法來馴養(yǎng)這只看起來非常友善的壁虎呢？女兒真的犯愁了。
我和她爸爸建議：干脆把它放到我家紗窗上，讓它自由自在地捕捉蚊子，為我家安然度夏站崗吧！
女兒想想這個辦法不錯，于是，親自打開塑料袋子將壁虎放了出來。看著這只壁虎“哧溜”一下鉆進窗框旁邊的夾縫中，女兒放心地笑了，高興地說：“它就住在窗戶邊上，出來捉蚊子不用跑遠路。有它站崗，我晚上睡覺的時候，再也不用擔心蚊子咬了！”
之后的許多天，每天午飯后送女兒去幼兒園午睡前，我都得抱她起來，好讓她看看壁虎是否在“家”休息。
一年夏天臨離開姥姥家時，表哥特地從村邊的小河里給她抓了幾條小魚，她一路上小心保護著將它們帶回家中養(yǎng)起來，盼望著這些小魚快快長大了再生出許多許多的小小魚，但魚缸里怎能養(yǎng)得了河魚呢？女兒美好愿望終未能實現(xiàn)。
剛上小學時，一次放學回來，女兒的手里竟然捏著兩只螃蟹！看著這兩只張牙舞爪的家伙，我真有點兒不敢伸手接過來。
女兒說：“快拿個臉盆兒來，放上半盆兒水。賣螃蟹的叔叔說了，要放在水里養(yǎng)！”
就這樣，兩只螃蟹在我家的臉盆兒里定居下來。
女兒把臉盆兒端到放在陽臺上的一個大桌子上，每天用蝦米喂養(yǎng)它們。但后來發(fā)現(xiàn)，這兩位“武將”很不和氣，經(jīng)常揮動大螯足狠恨對打。一天，其中的一只竟被對方搞掉了一條腿。女兒看了心里很不好受。她想了一想說：“它們既然不愿意生活在一起，就把它們分開喂養(yǎng)吧！”
隨即，親自動手將受傷了的一只捉出來放在另一個臉盆兒里。但分開了以后，它們又嫌寂寞，最后均爬離水盆不知去向。后來，終于在陽臺角落的大掃把后面找到了這兩只不安分的家伙，但很遺憾的是它們都已經(jīng)成了干貨！
小雞和小鵪鶉也是女兒分兩次從學校門口買到后，用小手捂著帶回來的。先捂回來的是一只米黃色的小雞。她自己將小雞放在一個大紙盒里，用涼水泡小米外加碎菜葉精心喂養(yǎng)起來。看著女兒如此喜歡，我們真不忍心掃她的興，但單位的家屬區(qū)是嚴禁飼養(yǎng)家畜家禽的，于是耐心勸說女兒將其送給有條件飼養(yǎng)的同學。沒有辦法，女兒只好噘著嘴將喂養(yǎng)了一周的小雞連同喂小雞的小碗兒一起送給了離我們單位不遠的一位同學，好象后來還專門跑去看視過幾次。
隔了不久，想不到女兒又用小手捂回來一只剛出殼的小鵪鶉！當時，我正好端個塑料小筐去門口買菜，剛巧趕上單位的接送車回來了，女兒一下車老遠就沖著我喊：“媽媽快來，我要把小鵪鶉放在筐子里！”
她汗津津地跑到我面前說：“媽媽，這次不是小雞，是鵪鶉！”
說著松開小手，筐子里立刻出現(xiàn)了一只“嘰嘰”叫的褐黑色的小東西。這是我第一次親眼目睹小鵪鶉，故也感到十分新奇，但它同樣是家禽呀！我不想馬上說出來不能養(yǎng)，讓女兒再次失望，決定讓她喂養(yǎng)一段時間再說。女兒將這只寶貝端回家中，用喂養(yǎng)小雞的辦法喂養(yǎng)它，但它無論如何也不吃一粒米，喝一滴水。
女兒想想說：“也許是因為它太小了，還不會吃米呢！那就拿奶來喂吧！”
于是拿來自己吃的“山陰”牌奶粉，親手沖了小半碗擺在小鵪鶉面前，可這只不識好歹的小東西還是死活不愿意張嘴喝。天快黑了，小鵪鶉滴水未進，怎么辦呢？女兒急得連晚飯也沒有吃好。
我鼓勵女兒說：“最好能想法兒喂它一點兒！”
于是，女兒小心地掰開小鵪鶉的小小嘴巴，用小勺子一點一點地給它喂奶。最后，倒是喂進去一些，小鵪鶉的嗉囊里明顯地鼓起一個小小的奶包，但卻將本來茸茸的羽毛給弄得一塌糊涂。如此，女兒又擔心它會受涼，問我要了些新棉花，將小鵪鶉小心地包裹起來，只將它的半個小腦袋露在外面。然后，她將這只用新棉花包起來的小鵪鶉放在一個小紙盒內，再將小紙盒放到臺燈下面，還把燈罩按得低低的。最后，又打開臺燈，說是這樣可以使小鵪鶉感覺暖和一些。一切安排好后，這才放心地上床睡覺去了。可是，第二天一早起來，卻發(fā)現(xiàn)這只小東西已經(jīng)一動不動了。
女兒傷心地哭了。
我勸她說：“你已經(jīng)盡力了，是它沒有福氣。再說，它不吃東西，誰也養(yǎng)不活它??！”
女兒含著眼淚點點頭，將可憐的小鵪鶉裝在一個信封內。臨出門兒上學之前，囑咐我一定替她將其埋到墻外的菜地里邊去。
之后，女兒還陸陸續(xù)續(xù)養(yǎng)過一只乖巧的野蝸牛、一只漂亮的小龍蝦、一只淘氣的小烏龜……此外，還從鄰居家借養(yǎng)過一只既象小豬又象大老鼠一樣的不知什么動物，但一直沒有如愿養(yǎng)過小貓、小狗和小兔子。追其原因之一，是我害怕麻煩，因為我曾親眼目睹不少養(yǎng)“寵物”者，由于飼養(yǎng)日久生情，養(yǎng)之不易，棄之又不忍，實在是自找辛苦；還有一個原因是不想讓“寵物”耗費我們太多的寶貴時間，因此間曾多次有意地給女兒灌輸一些所謂“玩物喪志”一類的思想。但很顯然，這種思想女兒并沒有接受多少，因為，她還在經(jīng)常變換著題目提出來要飼養(yǎng)一些她所向往能夠飼養(yǎng)到的動物，比如說，她看到爸爸在峨眉山拍的照片中的小猴子，就非要纏著我們給她買上一只；有一段時間，傳聞市區(qū)小偷猖獗，竟然在光天化日之下入室行竊，就嚷著要養(yǎng)一只小老虎，好讓小老虎為我家看門，如此等等。
因為一直沒有能夠完全滿足女兒的諸多愿望，心里總是感覺欠欠的。好在女兒濃厚的興趣始終如一，總在琢磨著下一步該養(yǎng)些什么“寵物”……
★★★★★★★★★★★★★★★★★★★★★★★★★★★★★★★★
當我翻找出這篇小雜文時，距離我記述這些趣事已經(jīng)過去近20年了。但細細讀著些文字，感覺就發(fā)生在昨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