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相談
邊關(guān)的消息自然先送到宮中，知道程君悅擔(dān)心弟弟，太子特地同她說過，又道：“這次北狄南下，連破肅州數(shù)座城池，本是肅州的官吏和將領(lǐng)不作為，防守空虛。君澤領(lǐng)的又是京城調(diào)去的士兵，初時還頗受那邊掣肘，好在如今漸漸理順了，聽說，北狄已經(jīng)準(zhǔn)備派人和談了?！?p> “如此就好！”鄭氏點頭，作為一個母親，她也關(guān)心北邊的戰(zhàn)事，但更在意的是長子的安危，只是提到和談，“是要議和？”
“北狄想要議和，朝中則有主戰(zhàn)主和的兩派。”程君悅眸光微沉，“主戰(zhàn)的認(rèn)為，北狄議和不過形勢所迫，若就此議和，待北狄恢復(fù)元氣必定卷土重來，因此主張繼續(xù)北進，就算不能將北狄滅國，也要叫他們付出足夠的代價。而主和的則認(rèn)為戰(zhàn)爭勞民傷財，這一次北狄來犯太過突然，肅州百姓死傷慘重，該盡早結(jié)束戰(zhàn)爭，讓百姓休養(yǎng)生息?！?p> 兩種聲音各有各的道理，朝上自然也吵得不可開交，程君悅嘆息一聲，道：“去年河北大旱，便有不少人支持議和，聽殿下說，皇上是不愿議和的，只是如今確實國庫空虛?！?p> 鄭氏聞言便大約明白了，去年大旱，賑災(zāi)已經(jīng)花費不少，今年的糧食還沒下來，須知戰(zhàn)爭拼的不單單是兵將，更是國家的實力，眼下大楚雖然站在優(yōu)勢地位，但戰(zhàn)爭繼續(xù)下去，卻難免將國家拖垮。哪怕在女兒面前，鄭氏也不會胡亂評價朝政得失，只嘆息道：“如此，君澤能回京么？”
大楚收復(fù)了失地，但于北狄來說，卻未傷根本，若要議和，就得得力的將領(lǐng)駐守肅州。鄭氏自然希望長子被皇上看重，但到底程君澤才剛剛成親呢，她還是希望長子能回京城來，與兒媳夫妻團聚，若能早日抱上孫子自然更好。
“聽殿下說，皇上有意調(diào)陳素陳大人去肅州做知州，所以君澤大約會同北狄使者一起進京。”說到底，哪怕同意議和，皇帝對北狄還是有疑慮的，程君澤一同進京，說是保護其實更是監(jiān)視。
陸涵之沒有插嘴，但聽著程君悅和鄭氏談話，陸涵之也暗暗思量其中深意。陳素現(xiàn)任兵部左侍郎，去做肅州知州品級上是降了，但若是稍微知道朝事的，便知陳素為官十?dāng)?shù)年，是出了名的剛正不阿，再想到肅州防衛(wèi)空虛，陳素去做肅州知州不是貶官，而是整肅肅州官場去了。
談了正事，程君悅又問了問府上的事，鄭氏挑著說了些，時候也不早了，程君悅扶著鄭氏起身，道：“母親和弟妹先去，晚些我?guī)Т靖鐑哼^去。”
鄭氏知道程君悅身為太子妃，還有不少事要處理，雖還有許多話想對她說，還是點頭道：“你忙你的就是，我們自己過去便是?！?p> 小皇孫雖然身份貴重，但畢竟是小孩子，周歲宴請的都是宗室和親戚，陸涵之跟著鄭氏走到擺宴的地方，丞相府大夫人王氏便迎了上來，“鄭姐姐快來坐，這是從太子妃那里過來？這位便是侄媳婦吧，真是秀外慧中，君澤好福氣?。 ?p> “繡如來得這么早！”鄭氏含笑點頭，又向陸涵之道，“這是丞相府的王夫人?！?p> 陸涵之行禮問好，并沒有把王氏的夸贊當(dāng)真，聽鄭氏那么說，便知這位王夫人是東宮楊側(cè)妃的母親，雖不知楊側(cè)妃與長姐關(guān)系怎么樣，但在人前保持微笑禮貌就夠了。
“等雪然嫁過去，咱們兩家就是親戚了，鄭姐姐何必這么客氣！”王氏笑著，又指了指坐在不遠處的少女，“你看我家四娘，都十二了，還這么淘氣，她若有侄媳婦三分沉穩(wěn)，我就謝天謝地了?！?p> 陸涵之順著王氏的手指看去，只見幾名十二三歲的姑娘坐在那里，似乎在玩擊鼓傳花，其中一人生得與王氏肖似，正捧著花球笑得花枝亂顫，正是王氏的小女兒楊倩。
“小姑娘家，活潑些才好?！编嵤衔⑿χ?，跟王氏聊起家中兒女。陸涵之便同大多數(shù)新媳婦一般，老實坐著聽長輩說話，偶爾接上一句，不知幾時，身邊便多了個十五六歲的姑娘。陸涵之一回頭見到對方，還呆了呆，正要起身行禮，晴蕓郡主拉了拉陸涵之的袖子，低聲道：“程夫人，我想跟你聊聊?！?p> 鄭氏正說到程君旭跟王雪然的親事，聽見這話，便道：“你們自去玩便是，不用陪著我們?！?p> 陸涵之跟晴蕓郡主不熟悉，但她是郡主，她來找陸涵之，陸涵之不好拒絕，聽鄭氏這么說便點頭，道：“好?！?p> 晴蕓郡主想私下同陸涵之說話，領(lǐng)著陸涵之走出了園子，尋了個開闊地方的涼亭，讓小丫鬟守著，才拉著陸涵之坐下。陸涵之被晴蕓郡主領(lǐng)著出來，心中不免猜測晴蕓郡主想同她說什么，莫非晴蕓郡主還傾慕程君澤？只是想想程君澤在京城的時間少，加上晴蕓郡主對她并沒有惡意，才打消了這個念頭。
晴蕓郡主的是景王之女，景王是今上承平帝的同胞弟弟，陸涵之從前跟晴蕓郡主沒什么交情，一時也不知同她說什么，只聽她道：“程夫人，我可以叫你陸姐姐嗎？”
晴蕓郡主身份尊貴，同陸涵之說話卻溫和甚至有些嬌怯，陸涵之不知道她性格如何，但聽她這么說便點頭道：“自然?！?p> 陸涵之沒有拒絕，晴蕓郡主想到自己要問的話也少了些緊張，“陸姐姐，我有件事想問問你，嗯，你要是不想說，就不用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