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平日里不是不愛涂這些胭脂水粉的么?怎地今日卻用了起來?”
那日他來到她的風(fēng)瑤居,瞧見她坐在亭子下,出口便是這句。
她一直以為他的眼里只有他的大理寺卿一職,沒想到他竟注意到了她臉上的胭脂水粉。
“喜好總是會變的,總要去嘗試一下之前不喜的東西,便會發(fā)現(xiàn),自己先前排斥的,或許并不是那么的糟糕?!彼驳p笑。
幸是這些胭脂水粉,遮蓋了她臉上的病色,才讓她看起來與平時并無甚不同。
她給他倒了杯熱茶,滾燙的熱水里沖泡的是桂花花瓣,小小的花瓣,卻是濃香。
他剛喝下一杯,便聽的她道:
“慕重,這十年,我從未求過你什么,現(xiàn)在有一事你能否答應(yīng)我?”
他沉聲道,“先說來聽聽?!?p> 無論何時,他都能這般冷靜理智,無論是誰皆不會輕易許應(yīng)。
她吸了一口氣,還未開口,便又聽得他道,“若是勸我納妾,便不要再講了?!?p> 她猛地抬頭,望向了他,果然,他始終一副運(yùn)籌帷幄,仿佛沒有什么事能擾他心亂,又仿佛除了案子,沒有什么需要他費(fèi)心在乎的事情。
不知怎地,她心中生出一股煩悶,“可除了納妾之事,我沒有什么需要有求于你的!”
他看到了她眼里的堅(jiān)定,擺猜出了她所求何事,雖是讓自己保持冷靜,可仍是:
“之前我便與你說過我不喜旁人逼迫我做不愿做的事兒,你為何一再逼迫我納妾?慕家香火,我都不在意,你在意什么?”
“你不在意,可我可以不在意么?這十年我一直霸占著慕家少夫人的位子,卻不能為慕家延續(xù)香火,你可知有多少人在背后戳我的脊梁骨。你們慕家沒能休我,不過是因?yàn)槲沂菓舨可袝呐畠?,慕商兩家是世交,還是要顧及些顏面的?!?p> “慕重,我不愿做慕家的罪人,你若是顧著與我十年的夫妻情分,可否求你同意納妾。”
她不自覺的加重了語氣。
瞧她動了氣,狠狠地咳了許久。
他慌遞給她一杯熱水,手撫上她的后背,為她輕輕順氣,“你不是一直在吃藥么,怎么一點(diǎn)用處也沒有?”
他寬大的手,好像帶著熱度,傳到她的肌膚里,讓她真的慢慢地平靜了下來。
她喝了幾小口熱水,卻還是沒有回答他。
他的聲音終是軟了些:“好,既然如此,那我們?nèi)ヮI(lǐng)養(yǎng)一個孩子自也是可以的,可好?”
她看著他,眼里滿是歉意,“可那是不同的,他到底不是慕家真正的血脈?!?p> 她知道讓他納妾,這本就違背了他的原則。所以她看的出來他動了怒,可一向穩(wěn)重的他,出口的話,依然是理智冷靜,可句句又是為她著想。
他道,“老夫人的話,你不必往心里去,府里也不會有任何人敢說三道四。你記住你商瑤不欠我慕重的,更不欠慕家的!所以沒必要用這種歉意的眼神看我,也不必因?yàn)橐恍╋L(fēng)言風(fēng)語,一直待在風(fēng)瑤居,不出去走動。”
那時的她,不知怎地,只覺得鼻間酸澀,他慕重,身為夫君,比她這位娘子,做的盡責(zé)多了。
她清楚自己的身體,她知道若是自己在,那慕家便永遠(yuǎn)不會有后。
終是她欠了慕家。
所以,她抬起了頭,涂了胭脂的唇輕輕彎起,一雙的眸子明明是溫柔似水,可偏生沒有一絲的柔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