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是她又犯錯了?
太子吩咐手下把凈慧師太給“請”了過來,人躺在東宮正殿的地板上,緊閉雙眼,已經(jīng)昏死過去。
太子一語不發(fā),只是給了慎獨一個眼神,那慎獨便頷首而去,回來時,手上多了一個銅盆,盆里盛滿了水。
“嘩”的一聲,冷水盡數(shù)潑在她的身上。
凈慧師太一個激靈,像驟然失去了水的鯉魚,從地上彈著坐起,已然是達到了她這輩子都沒有過的清醒程度。
“太子殿下在上,還不行禮!”慎孤在一旁喝到。
凈慧師太聽了這話,慌忙跪地行禮,把頭叩得咚咚響。
“細細交代,萬不可有半分隱瞞!”慎孤握緊了腰間的劍,怒目而視。
凈慧師太一臉疑惑,連連道著“不知所犯何罪”,企圖用裝蒜蒙混過關。
“你就好好說說,普照寺……”宋君君等不及,見太子臉色陰沉,有些滲人,便想開口提醒一番,可太子不等宋君君說完,便打斷了她的話。
“君君,你坐下,本宮想,師太睿智,一定知道自己該交代什么。”說著,太子又看向慎孤,吩咐他將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師太帶下去。
“說不出實話,那便在東宮住下了。”太子瞇著眼,看向凈慧師太。
慎孤慎獨領命押走凈慧后,太子冷哼一聲,嫌棄地翻了個白眼,道:“一丘之貉的小人……”
宋煦明默不作聲,一個勁兒地向宋君君使著眼色,又在太子視線盲區(qū)的桌案下打著手勢,指了指門的方向。
他這是在催著宋君君尋個由頭,和他一起撤退。
宋君君心領神會,正準備站起來呢,卻聽得太子又說:
“著急走?。俊?p> 宋君君抬眼,尷尬地笑笑,對上太子也盈著笑意的眼睛。
“不是啊。我還有個事兒要和你說。”宋君君靈機一動,將張三的事翻出來打掩護。
“他失蹤了?”太子喃喃道。
“多半是人不見了。方才我讓文鑫去民順坊探查,若是找到了張三,就速速來東宮告訴我?,F(xiàn)在都這么久了,還不見文鑫過來,可知他是沒找到人了。”宋君君經(jīng)歷了這么多事,如今也學會什么事兒都留個心眼了。
太子嘆了口氣,他從前也沒有多在意何家的那個庶女。
前一年乞巧聚宴時,也是慎獨在摸查進宮的京城貴女時,發(fā)現(xiàn)何巧巧在用摻了梔子花的香料,太子這才順水推舟,索性在太皇太后面前來了一出“發(fā)病”,借此讓何巧巧無法參與太子妃的遴選。
可后來,這何巧巧倒是什么事情都摻和一下。先是設計企圖加害宋君君,又是故意散播謠言,如今更是連她所接觸的人證都消失不見了。
這么鬧騰,太子不得不注意這個女人。
“……我也不好去民順坊搜,只能拜托太子殿下了?!彼尉€特意向太子行了個禮,“若是平常,一時找不到張三,也不是什么大事。他這樣的市井混混,去哪兒都有可能??墒乾F(xiàn)在,嶸王妃說張三是能證明何巧巧制造謠言的證人,結果現(xiàn)在卻找不到證人了……我擔心背后還有更復雜的事兒……”
太子點點頭,十分贊許宋君君的分析,也允諾道:
“你且放心。天子腳下,容不得一些人放肆……”
張三的事兒也交付清楚了,宋君君也覺得自己沒必要待在東宮了,便尋了個答應了宋夫人回家吃飯的由頭,拉著宋煦明飛也似的撤退了。
太子欲言又止,本想叮囑宋君君,過幾日就收拾好行李搬進東宮的,可又覺得太過突兀,唯恐自己的急切嚇著了這個未來太子妃。
畢竟,宋君君再怎么恣意灑脫,也還是個女兒家,面對情事,不免害羞矜持。
宋君君走后,慎獨問太子道:
“殿下,勤兒并非嶸王親生骨肉的事,太子妃會不會跑去告訴嶸王???”
太子沉默不語,不置可否。宋君君一門心思攛掇著嶸王夫婦和離,這樣的事兒,她也許真的做的出來。
“殿下,你說,我們要不要提前給嶸王提個醒?或是暗示他一下?”慎獨又問道。
他可真的不敢想象,嶸王在不知情的情況下,從宋君君嘴里聽到這樣的話,會如何發(fā)狂。
太子正欲開口,慎孤捧著幾兩碎銀子進殿來了。
“問出來了?”太子直起身,關切地問道。
慎孤點點頭,答道:
“問出來了。殿下料得不錯,普照寺一直以來都是嶸王妃在暗中打理的。今日太子妃一進寺院,凈慧便有所察覺,所以提前稟告了嶸王妃。太子妃離去時,還特意給了她錢,教她不要把自己的行蹤告訴旁人。這就是太子妃給凈慧的封口費?!?p> 慎孤畢恭畢敬地將碎銀子放到太子手中。
太子掂量著銀子,不自覺地笑了。
“還有呢?”
“沒了?!鄙鞴麓鸬?,“凈慧只交代了這些。嶸王妃在禪房中說了什么話,她便不知了?!?p> “嗯?!碧訍灺暡徽Z。
慎孤的問話手段,太子是清楚的。既然他都沒有問出來,那么凈慧說的,便是徹徹底底的實話了。
“殿下,這尼姑可要放了?”慎孤請示道。
太子并未直接作答,而是撫摩著碎銀,緩聲問一旁的慎獨道:
“慎語回來?。俊?p> “回來了。方才屬下送了太子妃與宋公子折返回來時,還看到她了呢?!鄙鳘毚鸬馈?p> “好。”太子點點頭,又吩咐慎孤:“你與慎語一起,帶上這老尼姑,去嶸王府,給嶸王妃。還有,不必避開嶸王了。”
慎孤一聽便知曉了太子的想法,頷首領命。
“欸這個有意思,我也想去!”慎獨一聽來了興致,起身就要跟著慎孤走,卻被慎孤一把推了回來。
“殿下還沒發(fā)話呢。”慎孤皺眉道。
“好了。還有個更有意思的事兒,交給你?!碧映鳘毿Φ?,“你去找到張三,他常出沒于賭坊。順便,再好好查一查何家的小姐?!?p> “何家的小姐?現(xiàn)在不就剩個何巧巧嗎?好!”慎獨拍著胸脯應下來了。
下屬退去了,太子望著桌案上方知忠早些時候送過來的剝皮案的線索,又是濃眉擰緊。
那兩名被剝?nèi)ッ嫫さ乃勒?,大理寺方面與東宮的暗衛(wèi)聯(lián)手,最后竟查到了何貴妃的頭上。
那這件事,可有的掰扯了。
……
嶸王府后院。
慎語神出鬼沒,放倒了嶸王妃臥室附近的奴仆與守衛(wèi),在打暈她的侍女小甜時,故意制造了一些響動,讓她重重地倒在了臥室門前。
嶸王妃警覺,聽到響聲后,迅速推開門查探。在她一只腳剛踏出來時,一旁的慎語再度出手,點中了她的啞穴。
慎孤正背對著嶸王妃,聽到她急促的呼吸聲后,便緩緩轉(zhuǎn)過身,將腳邊已經(jīng)被打暈的凈慧師太踹到嶸王妃的身邊,還嚇了她一跳。
她以為凈慧師太已經(jīng)死了。
嶸王妃瞪圓了兩只眼睛,大張著嘴,卻什么聲音都發(fā)不出來。
慎語的橫刀在側,嶸王妃半步也逃脫不得。
“她沒死。暈過去了。”慎孤說著,朝嶸王妃走去,邊走邊道:
“王妃該知道,我們二人為何前來?!?p> 嶸王妃嚇得大汗淋漓,已經(jīng)到了她對面的慎孤她自然是不害怕的,可她身邊的這個捂得嚴嚴實實甚至分不清男女的黑衣人,卻是實打?qū)嵉鼐哂型亓Α?p> 黑衣人手中的刀亮亮的,似乎還冒著寒氣,即便是離她還有一些距離,她都能覺察出毫無畏懼的殺氣來。
“解開她的穴道?!鄙鞴乱妿V王妃想逃的意思減弱了一些,便道。
慎語聞言,又是一指戳過去,嶸王妃這才能發(fā)出些聲音來。
“……是……是我,是我不該……我與宋小姐說了不該說的話……”嶸王妃扶著門框,指甲已經(jīng)由于害怕而無意識地戳進了木頭之中。
“是太子妃。”慎孤微笑著糾正道。
“對……對,是太子妃。是我不該……”嶸王妃跪地叩首,看起來就像是在懺悔。
“為何要這般說?”慎孤又問。
“為著……為著讓太子殿下與太子妃產(chǎn)生嫌隙……”嶸王妃趴在地上,答話時的氣息噴在地面上,漂浮的灰塵也被她盡數(shù)吸取。
“嶸王妃嫁入皇家多年,也該知道皇家最忌胡言亂語。以后說話,王妃該想想才是?!鄙鞴滦Φ脺厝?,行動卻快準狠。
他抬手,迅速在嶸王妃的臉上留下重重疊疊的巴掌印。打得她險些抬不起頭,可慎孤的臉上卻還保持著畢恭畢敬的表情。打完,他還后退一步,恭敬地行禮道:
“嶸王妃想必已經(jīng)累了,那我們便不再叨擾。至于凈慧師太……”
“我……我知道該如何做了……”嶸王妃從地上爬起,恢復成跪地行禮的模樣,“多謝太子殿下……多謝慎孤大人……”
嶸王妃的聲音已經(jīng)帶著些哭腔,卻也聽不出半分不忿,有的只是懊悔。
慎孤這才滿意,躬身行禮,帶著慎語轉(zhuǎn)身離去。
出了后院,慎孤行至回廊拐角處時,突然偏頭,朝一旁的玉蘭樹怒喝一聲:
“是什么人?”
話音未落,慎語的刀已然架在那人的脖頸處。
若不是慎語認出了嶸王,恐怕此時他已經(jīng)失了性命。
有時候,武器比眼睛快,也不是什么好事。慎語暗暗嘆氣。
“嶸王爺。”慎孤微笑著朝嶸王行禮,一點兒也不像是剛剛打過人家媳婦兒的樣子。
嶸王朝慎語點點頭,又從玉蘭樹后走出,免了慎孤的禮數(shù),問道:
“是……她又犯錯了?”
慎孤看著嶸王,一時不知該如何作答。
嶸王的臉上,喜怒不顯,眉眼間卻帶著些憂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