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替她,去看看世間
宋君君還記得,萬世承平,國泰民安,是心有天下的先皇后的夙愿。只是她還未來得及實現(xiàn),便病亡,抱憾而終。
而很明顯,先皇后和太師,是相熟的。
也許是往年至交,也許是亦師亦友。不管是什么,都絕非單純的君臣關系。
而這兩個人具體的關系,宋君君不敢猜下去了。只憑借方才太師那一抱,宋君君也不好斷定他們二人就有私情。
反正,太師也不可能有太子這么大的孩子。
到如今,宋君君才真正意識到,太師的愿望,其實就是先皇后的愿望。
太師不愿意回答宋君君的問題,她便也不再追問下去。太師不回答,反而是最好的回答。
怪不得太師的心愿這么難改呢。逼得她只能“另辟蹊徑”了。
“太師和她的關系,君復知道嗎?”咬咬牙,宋君君打算以此“威脅”太師。
不管是哪種關系,太子肯定都是不知道的。
“太子妃,臣與貴人是君子之交,是惺惺相惜。并無任何背禮逾矩之處?!碧珟焽烂C道。
這便是暗示了,他方才是把宋君君認成是先皇后了。宋君君猜測,也許是身上的這件斗篷,面料形制都靠近宮廷之物吧,是而才讓太師和那老眼昏花的老翁都產生了錯覺。
“我也沒說別的呀……”宋君君嘟囔著,心中暗喜,但面上卻撇撇嘴,不以為意,“我不會和他說的。太師放心。只是……”
“只是什么?”
宋君君拉長了尾音,就等著太師問話呢。
“如今四海清寧,大齊與北邊的古丘國也相安無事,這難道不算是實現(xiàn)了貴人的心愿嗎?”
宋君君想慢慢地說動太師,改個愿望吧!她才好向系統(tǒng)交差呀!
“太師也該調整調整心愿,過一過屬于自己的生活了。這些年來,太師孑然一身,整個太師府都冷冷清清的,沒個人煙氣……”
林太師聞言,眼眸黯淡下去,他顧慮的太多了。他擔憂太子年幼力弱,擔憂朝中高士無依。于他,生子育女反而是累贅。
“……要我說,不如,你也追求追求一些,不那么宏偉的目標?太師想要國泰民安,如今大齊便已經走在國泰民安的路上了??v然朝中有奸臣賣官鬻爵,但太子殿下也不是吃素的,不是已經在著手解決了嗎?”
見太師仍默而不語,仿佛置若罔聞,宋君君心里也忐忑。
他要是不換個愿望,那任務的事,要怎么辦呢?
太師欠身行禮,婉拒道:“臣知道,太子妃是好意。只是,現(xiàn)下還不是時候。”
宋君君嘆息著,太師的這個回復,也在宋君君的預料之中。想必以天下安泰為愿是太師堅持了許多年的心愿吧。哪能只憑她幾句話就改變的呢?
宋君君點點頭,起身準備離開。
“……若是她還在,應該會想看到四海升平之景?!闭f著,宋君君腳步一頓,和煦的陽光就落在她的腳尖,臨走前,她又道:“她應該……也不會想看到有人因此自苦一世吧?時機合適了,不必困于朝堂,世間之大,太師盡可以替她去看一看……”
宋君君說完,以自己最瀟灑的步伐離去。
太師起身,下意識地想追出去,可理智控制住了他的腳步。他看著她的背影,一直到逐漸遠去了,看不到了,他卻仍然看著。
宋君君離去的地方,灑滿了陽光。那是她當年最愛看的春日輕陽。
是否,何家的事了結了,他也該去看一看山河湖海?
……
甩著斗篷瀟灑離開的宋君君,出了林家別苑的巷子,見時日尚早,便想往福滿樓走,去看看文鑫試菜試得如何,順便吃一頓飯。
結果,她剛走過街巷,一隊甲兵便呼啦一下圍了過來,將她團團圍住。
宋君君心里咯噔一下。首先排除了京城軍隊嘩變的可能性,她爹就在京中禁衛(wèi)軍營里當差,別人她不放心,但是宋老爹可是一個寧可斷頭也不會反叛的人。
其次……其次她就摸不清頭腦了。
“放肆!”宋君君怒喝道,“你們不知道我是誰嗎?”
宋君君亮出了東宮的腰牌。
可眾甲兵仍散去,一個個嚴肅以待,直到慎孤從甲兵身后走出,才讓開一條路來。
路的盡頭,是東宮的車駕。
“慎孤?你們在搞什么啊?”宋君君收了腰牌,問道。
“太子妃,可算找到您了。午膳了太子妃還未回東宮,太子殿下?lián)膲牧恕!鄙鞴挛⑿χ?,朝宋君君行禮,請她上馬車。
“不用!”宋君君一擺手,“福滿樓離這兒不算遠,我自己走著過去就是了!”
說著,宋君君剛想移步朝福滿樓方向去,但慎孤卻搶先一步,擋在了宋君君跟前。
“殿下在東宮等您?!?p> 慎孤絲毫不退讓,宋君君好說歹說也無用,只好老實地上車。
一路上,宋君君問慎孤,太子怎么今日中午就回東宮了,慎孤只回答說,太子的公事忙完了。
宋君君又問太子到底有何事非要她回去吃飯,慎孤便顧左右而言他了。
無法,什么都問不出來,宋君君只好打著盹兒,回到了東宮。
等她揉著惺忪的睡眼走到太子跟前時,太子已經坐在一桌子的飯菜前,靜靜地等著她了。
宋君君上桌便吃,都沒注意到太子冷著的臉。
“去哪兒了?”
“……沒去哪兒,就四處轉了轉?!?p> “怎么不讓慎言跟著?”
“我給她放休沐假了!”宋君君滿不在乎道,“人家一個姑娘家的,真要全年無休,那得是多大的壓力呀!”
太子顯然對這個答案不滿意。
“那為何又不帶文鑫?”
合著什么都讓太子給摸清楚了呀。
他知道宋君君讓慎言留在府中,又知道宋君君讓文鑫去了福滿樓。
當然,太子還知道,慎獨擔心宋君君,派慎言出去尋她,可卻一無所獲。
“……審犯人呢?”宋君君察覺出了不對勁,準備轉移話題,“我讓文鑫去福滿樓試新菜,我自己出去轉轉。你還說呢!我自己轉夠了,想去福滿樓找文鑫,結果呢,你居然讓慎孤帶著府兵來圍堵我?!知道的呢,是你在派人找太子妃,這不知道的呢,還以為你是派人抓犯罪分子呢!我一個大活人,又沒犯王法,連出去轉轉的自由都沒有嗎?!”
宋君君放下雞腿,準備來一個“偷換概念”,再上一上高度,這樣太子也許就不會追問下去了。
果然,太子的氣勢消了幾分,但仍不依不饒。
“君君,京城并非凈土,相反,如今朝中波譎云詭,古丘國使者將至,局勢更加錯綜復雜,你出府一個人也不帶,我是擔心你出事……”
“我?guī)瞬艜鍪履?!”宋君君截斷太子的話頭,“帶東宮的人出去,不惹得旁人側目嗎?我從前一個人浪蕩慣了,不也沒出事?”
說著,宋君君又拾起雞腿,狠狠地啃了一口,嘟囔道:
“至少認識你之前,我賭坊酒館到處躥,就沒出過事……為了安全,難道我要在東宮一直悶著不出門嗎?”
大齊的閨閣女子和已婚婦女,也沒見藏在家里不出門的啊。
“好好好……是我錯了。我太擔心了,中午回來不見你,就慌了……”
宋君君幾句話,唬得太子自覺理虧,也真的去思考,是否他太過擔憂,反而限制了宋君君的行動。她本就是一個不拘禮法的人,悶著她,控制著她的行動,那與折去鸞鳳羽翼又有何異?
然而,晌午時分,慎獨向太子回稟太子妃行蹤的查探結果,卻讓太子不自主的生起氣來。
他守在睡午覺的宋君君身邊,直到她翻身驚醒。
“你干嘛呀?盯著我睡覺做什么?”宋君君揉著眼睛,問道。
“你去了林家的別苑?”太子拽了宋君君的手腕,言語中帶著一些醋意。
“做什么去了?”
宋君君看著太子,眼角的余光瞟到了殿門口站著的慎獨,大約也知道了,早晨雖有早市,別苑偏僻,但也架不住人多眼雜,憑太子的能力,細查也是能查得到的。
于是,宋君君決定,謊話真話都說一半。
“林家別苑?哪個林家?我還以為那里沒人住呢!就只有個看門的老翁……”
“你從別苑出來不久后,林太師也出來了……你去見了太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