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養(yǎng)豬百頭,不如逼太子殿下還錢

第200章 冤孽前人鑄,苦果后人嘗

  牡丹嗚咽著,聲音漸漸低下去,淚流不止。

  宋君君張了張口,還想再勸,卻不知從何勸起,只能努力先穩(wěn)住牡丹的情緒。

  “牡丹,你先下來……我們下來……下來說……”

  梁牡丹一腳已經(jīng)跨出了窗子去,腦中只想著枉悖人倫的荒唐事,此時(shí)哪里聽得進(jìn)去太子妃的勸說?她只等著何瞻到來,想著只再見他最后一眼,此生便就此了了。

  她攀著窗臺(tái),如雨中花葉下的蝴蝶,脆弱而狼狽。

  宋君君不敢用強(qiáng),她又出來得匆忙,并未帶上慎言,只好一面安撫著梁牡丹,一面教文鑫速回東宮把慎言喊出來。

  可惜世間事,多的是無法挽回的遺憾。

  何瞻很快就到了,朝服還未換下,官帽都跑歪了。渾身的水汽,碰了宋君君一鼻子的濕潤。

  他看向梁牡丹時(shí),梁牡丹只覺自己此生唯一之幸事,就是在這生命最后的時(shí)光里,與何瞻結(jié)識(shí)。哪怕是錯(cuò)愛,也值得。

  只是此生,二人皆錯(cuò)投了父母胎,落得有情人卻成兄妹的結(jié)局。

  宋君君緊張到了極點(diǎn),從牙縫中擠了幾句話叮囑何瞻,要他先穩(wěn)住牡丹的情緒,等著東宮的人到了,三兩下就能完好無損地救下牡丹。

  窗外的細(xì)雨漸漸下得大了,轉(zhuǎn)眼間便暴雨如注。

  雷聲轟鳴間,牡丹柔婉一笑,將手中攥著的蘭姨親筆寫下的遺書盡力拋出,落到何瞻的手中。

  誰成想,那何瞻掃了一眼遺書,瞳孔微張,險(xiǎn)些站立不住。

  別說梁牡丹了,何瞻他自己的情緒就穩(wěn)不住。

  他讀了十多年的圣賢書,規(guī)行矩步,倫理綱常從不敢逾矩,如今卻要他面對此番境遇。十幾年來唯一中意動(dòng)心的女郎,竟是他的堂妹。

  何瞻不說話,牡丹笑得凄然。

  他有此反應(yīng),也在牡丹意料之中。若是他如陳攀一般能坦然接受兄妹亂倫,那她也不會(huì)如飛蛾撲火般愛上他。

  她愛的,不正是他謙謙如玉的君子之行嗎?

  宋君君等不及了,悄悄拽了拽何瞻的衣襟,低聲催促道:

  “你快說些什么吧!這么高的窗臺(tái),摔下去,焉有命在?”

  宋君君只想何瞻盡量拖延時(shí)間,拖到慎言來。

  慎言到了,就好了。

  她身法奇絕,一定能撈下去意已決的牡丹的。

  何瞻早已慌了神,若不是身邊有小廝扶著,他怕是早就已經(jīng)摔在地上。

  他動(dòng)了動(dòng)嘴,剛要開口,可那梁牡丹卻仿佛是早已知道他要說什么一般。

  “她沒有理由騙我的……”牡丹笑著,淚水卻劃過臉頰,砸在已經(jīng)半濕的裙襟子上。

  “……我在我睡的床榻夾層中,找到了這個(gè)……”說著,牡丹拾起窗臺(tái)上放著的那一支木簪。

  她說,那是她生母的遺物。

  她住的房間,原先就是她的生母所住的。

  床板下一直放著的這根簪子,中間是空心的。里頭放著一小封信,信上字跡兩般,不難看出,是分了兩次寫下的。

  一次,是她的生母云娘在懷著她又被何夫人趕出家門時(shí),于絕望之中寫給未來孩子的一封短信,信上寫著:萬念我兒,長樂康?。唤?,不入高門。

  另一次,大約是生下牡丹后寫的,記著生辰八字的字跡都潦草了許多。

  “雖為何家女,不從何家姓;惟愿我兒,生如牡丹,兀自盛放。母梁云娘絕筆?!?p>  原來,牡丹這個(gè)名字,是云娘自己取的,她是隨了娘姓。而何巧巧,只是冒用了何家的姓氏。

  宋君君心中嘆息,她早該想到的。鴛鴦堂的東家姓梁,是而堂內(nèi)簽過賣身契的女子,都改姓做梁。

  就連當(dāng)時(shí)何家派人買下鴛鴦堂的妓子,試圖設(shè)計(jì)太子,那妓子也是說自己叫做“梁月”。

  牡丹出生之前,何夫人把云娘趕出了家門。她又遭了病,為了孩子吊著一口氣,她知道自己時(shí)日無多,打算著把孩子托付給蘭姨,更不想孩子日后與何家有牽扯。

  因而,信上的內(nèi)容一半是生產(chǎn)前寫下的,一半則是生下牡丹后寫就的。

  蘭姨知道有此信物,但云娘臨終前自己說了,要等牡丹長大了再說與她知道。因此,何巧巧冒認(rèn)身份時(shí),蘭姨也沒有翻出這支簪子來。

  前番事情千頭萬緒,此時(shí)又匯聚于一處。

  何家后來一直無子,何夫人終于松口,派人多番搜尋何太傅年輕時(shí)的那些“風(fēng)流債”。

  所有的孩子,不論男女,不論年歲,確認(rèn)了便通通帶回何府。不提外室身份,只當(dāng)是側(cè)室所出,一應(yīng)都養(yǎng)在何府。

  牡丹與巧巧年歲相仿,何家的人找來時(shí),面對潑天的富貴,蘭姨動(dòng)搖了。

  本想好好哄一哄巧巧,讓這七歲幼童不要說漏了嘴。誰知,巧巧倒是個(gè)小人精,哪里需要蘭姨教呢?

  蘭姨還未來得及編排,她自己倒是先把何家女的名頭認(rèn)了下來,歡歡喜喜地搬去了何府,自此,與鴛鴦堂,與蘭姨,與梁牡丹,便涇渭分明。

  不知如今病榻之上的何太傅,得知自己竟錯(cuò)認(rèn)了女兒,又會(huì)作何感想。

  今日果,皆是舊時(shí)因。

  牡丹的身份再無疑義。

  “牡丹,你不是說過,你我二人,當(dāng)無懼世俗閑言碎語嗎……”

  何瞻啞著嗓子,舍不得牡丹赴死。她若去了,他就算活著,也不過是為著奉養(yǎng)雙親天年罷了。

  “若僅僅是世俗的閑言碎語,又有何懼?”牡丹嗤笑出聲,帶著哭腔。

  是啊,橫亙在他們之間的,不止有世俗偏見,更有他們自己都難以跨過去的人倫綱紀(jì)。

  大雨傾盆而下,嘈雜而凜冽,不知是在控訴些什么。

  當(dāng)閃電照亮陰沉壓抑的天空時(shí),牡丹再度綻開笑顏,望著何瞻與眼前的宋君君,口中囁嚅道:

  “郎君,君君,你們要好好活著……”

  隨即縱身一躍,于眾目睽睽之中,如一尾跳向池塘的魚,義無反顧地跳下窗臺(tái)。

  大雨瓢潑中,她在泥濘之中開出了殷紅絢麗的花,如牡丹洋洋恣意……

  何至于尋死呢?何至于尋死啊。

  宋君君緊攥著撲空的手,良久說不出話來。

  后來的宋君君想明白了。

  對于牡丹來說,何瞻是她的陽光,是她在失身陷入絕望后遇見的生命中的最后一抹暖陽。

  苦于無法與矜貴高門的何公子相配,但好在,兩人真情可抵世間千難萬險(xiǎn)。此時(shí),她面對驟然被揭開的血脈身份,卻發(fā)覺,這一生,他們竟然連抵抗艱險(xiǎn)的資格都沒有了。

  這是希望的破滅。

  沒了希望,便沒了活路。

  何瞻趴在窗臺(tái)邊,牡丹縱身一躍時(shí),他拼了命地上前。

  明明,他已經(jīng)觸到了她半濕的衣襟了;明明,他們此前已經(jīng)定下了終生不相負(fù)的約定了;明明,都說好了的,她要陪他看冬雪年年、看春陽淺淺的……

  他明明都快抓住了她的……

  何瞻身形搖晃,見到那抹在雨中漫開的殷紅時(shí),他兩眼一黑,生生地倒在了宋君君的腳下……

  雨停了,天亮了。

山人鈉thing

流感終于好得差不多的我,這幾天準(zhǔn)備加緊肝文了(T^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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