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預(yù)言背后的秘密（2）

　　可是，那個宋捕頭今日的反應(yīng)，真的是因為對楚楚的關(guān)心嗎？

　　公輸堯心思回轉(zhuǎn)到正事上來。

　　不知道為什么，當(dāng)初躲在門后看宋捕頭的神情，他總覺得事情不像表面那樣簡單。

　　但問題究竟出在哪里，他一時也想不到。線索太少了……

　　公輸堯還沒來得及詳細(xì)探查宋捕頭的秘密，更來不及找阿叢算賬，公子元已經(jīng)帶著全副武裝掩藏身形的大巫悄悄上門了。

　　剛看到大巫臉的那一刻，公輸堯瞳孔放大：“是你？！”

　　他認(rèn)出來了，正是在郢都中心廣場上主持招魂祭禮的那個巫。

　　“都是因為你，楚楚才會變成現(xiàn)在這樣！”他情緒有些激動，向上前給這個罪魁禍?zhǔn)滓粋€教訓(xùn)，卻被須老和初一、十一等人摁住了。

　　公子元也攔在大巫身前，阻止道：“當(dāng)務(wù)之急，是要讓王妹恢復(fù)正常，也找出躲在背后的那股勢力，讓王妹變安全！”

　　大巫一雙渾濁又飽經(jīng)滄桑的眼，看了看激動的公輸堯一眼，只是平靜地吩咐了一句：“帶我去看看她吧?！?p>　　“她”是誰，已經(jīng)不言而喻?？晒攬騾s半天沒答應(yīng)。

　　之前斷章取義的說法和畫面，他自知能騙過公子元，但絕對騙不了眼前這個睿智的老者。

　　可一旦讓他發(fā)現(xiàn)現(xiàn)在真正的公主夢已經(jīng)回來，并且要將她帶走避禍，自己該怎么辦？

　　他不敢冒這個險，于是推拒：“當(dāng)務(wù)之急，我們還是先聊一聊那則預(yù)言，將隱藏在背后的勢力揪出來吧……”

　　“我知道你在擔(dān)心什么！”大巫打斷他的話，直視著公輸堯：

　　“你想見的那個人，最終會回來，可是留給夢兒和我的時間已經(jīng)不多了。

　　三日之期一過，她就要消散在這天地間了。我這次招她回來，只是想讓她不留一點遺憾。她實在過得太苦了……”

　　說到這里，平靜自制的老人，竟然有些哽咽。

　　公輸堯一時有些動搖，仔細(xì)回想老人說的話，以及自己這些天查閱典籍、咨詢門內(nèi)能人異士所知的訊息，他終于做了讓步，引導(dǎo)老人往楚云夢的廂房趕去。

　　臨走前，大巫扯過公子元：“你跟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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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楚云夢的房間前，大巫頓住腳步，向公輸堯道：“能否讓夢兒和我，以及子元單獨待一會兒？”

　　公輸堯點了點頭。

　　大巫便和公子元兩人剛踏入房中，一陣驚喜的歡呼聲傳來：“大巫，王兄，你們終于來接我了！阿夢好怕！”

　　緊接著，便是一陣久別重逢的歡喜聲、安慰聲，以及絮絮低語聲。

　　過了兩個時辰，房中語聲漸弱，直至最終沒了聲息。

　　“吱呀——”一聲，房門打開，大巫和公子元走了出來，朝公輸堯道：“找個安全的地方說吧?！?p>　　公輸堯瞅了瞅房間，見楚云夢躺在床上，似乎是睡著了。

　　還有呼吸，那就好。

　　想到這里，他便將大巫和公子元帶進(jìn)自己住的房間，屏退其他人，吩咐初一、十一帶人守好四周，不許人靠近。

　　三人在房間各自坐定，公輸堯目光灼灼看向大巫。

　　見對方一直不回答，便直接問道：“先生，我們發(fā)現(xiàn)公主被害背后，除了有楚宮勢力外，還有一股不明勢力。

　　初步分析，可能跟你給她批的預(yù)言，以及‘溝通天地’之能有關(guān)。為了她的安全，還望能將二者相關(guān)信息告知一二。”

　　“哎——”大巫沉默了很久，終于嘆了一口氣：“說到底，還是我害了她呀。

　　如果沒有我那則批示，她在這楚宮中雖然可能會過得清苦，被人欺負(fù)，卻不必背負(fù)精神和肉體上的雙重攻擊。

　　她也許至少能成為一國君侯的媵妾，平安到老，不會年紀(jì)輕輕，就帶著強大的不甘和怨念枉死——”

　　聽到這句話，公子元臉色大變：“大巫，你在說什么，夢兒她剛剛不是好好的嗎？她怎么會？……”

　　說到這里，他再也說不下去。之前聽聞夢兒失蹤時，他就曾一蹶不振，如今再聽到這樣的消息，他又怎能受得了。

　　“子元，我知你與夢兒自小感情好，但事已至此，得接受現(xiàn)實，為了你想守護(hù)的，和你所愛之人想守護(hù)的，好好活下去?！?p>　　大巫邊說著，已經(jīng)是老淚縱橫：“去年冬天的那個晚上，她確實已經(jīng)死了，我親眼見她本命桃木碎裂，不可能有假。”

　　“那剛剛和我們說話的是誰？之前在這里經(jīng)營餐館的是誰？”公子元還是不信。

　　“剛剛跟我們說話的，是我用上古招魂秘術(shù)，聚齊的夢兒的一縷殘魂……”大巫臉上已經(jīng)溝壑縱橫：“之前開餐館的，就得問這位公子了……”

　　說著，視線轉(zhuǎn)向公輸堯。

　　“實話不蠻二位，我也并不知是誰?！惫攬蛞妰扇送蜃约?，也只得耐心解釋：

　　“去年在楚宮附近發(fā)現(xiàn)馬車有異追去后，我被人追殺，醒來后在深山遇到了她。

　　當(dāng)時猜測她與馬車事件有關(guān)，也與楚宮有關(guān)，可她只是說自己叫楚云夢，但卻沒有這個世界的任何記憶……

　　也是碰到端陽招魂祭禮后，她變得跟之前完全不一樣了，我才猜測，我遇見的那個人，身體確實屬于楚國公主夢，但神魂卻不是……”

　　“天意啊……”大巫才大號一聲，公子元便扯住大巫的衣衫吼道：

　　“你既然能給夢兒招魂一次，那就能招兩次、三次！大巫，你是楚國在這方面最強大的人，難道連你也救不了她嗎？”

　　“本命物已碎，人已逝，魂已散，可一不可再。就像她碎裂的本命桃木，即使我想盡辦法拼接起來，也不是原來完整那塊，無法恢復(fù)如初了?！?p>　　大巫嘆了口氣：“子元，放下吧，楚云夢的到來，也許是上天給夢兒的一次新生，也是給楚國的一個新機會……”

　　“您的意思是……”公子元瞪大眼睛：“楚云夢也可能就是夢兒？！”

　　大巫看著公子元眼中的欣喜，不忍戳破他的美夢：“也許，一切要等她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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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見兩人一直磨磨唧唧聊公主夢的生死，公輸堯忍不住干咳一聲提醒：

　　“兩位，不管醒來的是楚云夢，還是公主夢，但身體都是公主夢的，她活著，公主夢的軀體才能一直存在。

　　但現(xiàn)在卻有人想方設(shè)法讓她死，我們是不是應(yīng)該先解決這個問題？”

　　一句當(dāng)頭棒喝，讓原本一直沉浸于公主夢生死中的兩人安靜下來。

　　“大巫，公主夢的溝通天地之能，究竟是什么，難道真是和天地、鬼神溝通之力，才會引來他人忌憚？”

　　公輸堯直抓重點：“那句批示的真正意思是什么，又有多少人知道，是否可能給公主帶來殺身之禍？”

　　大巫沉默許久，最終開口：“她其實就是在觀察天象、與禽鳥野獸溝通方面比較有天賦。這些年，我都是帶她在楚國各處山林游歷，讓她親近自然和鳥獸蟲魚?！?p>　　公輸堯繼續(xù)靜靜聽著，緊皺著眉頭，卻沒有插話。

　　“這個能力，除了我和楚王，沒有其他人知道。”

　　公輸堯轉(zhuǎn)眼看向旁邊的公子元：“你也不知道？”

　　公子元羞愧點點頭。

　　“按理說，這些在日常行為中十分容易露出痕跡，尤其是在不懂事的小時候。你確定嗎？”

　　大巫十分肯定地點頭：“公主從小就非常安靜，什么事都藏心里。她小時候經(jīng)常對著螞蟻、鳥兒和魚兒說話，旁人也頂多以為她是小孩心性?！?p>　　“那您是是怎么發(fā)現(xiàn)的？”公輸堯發(fā)出疑問。

　　“她出生時，常跟隨在我左右的巨蟒爬到了她身邊……她不僅沒哭，反而咯咯直笑。

　　當(dāng)時我十分驚奇，便帶著她去獸林里又做了一番驗證?！?p>　　大巫眼神迷離，視線不知看向何方，似是陷入了久遠(yuǎn)的回憶。

　　“在這一過程中，您確信沒有任何人發(fā)現(xiàn)您的異常？”公輸堯仍不放心，重復(fù)問道。

　　“我還不至于老朽得被人跟蹤或窺探都不知道?！贝笪酌黠@不高興起來。

　　公輸堯連忙解釋：“我只是想確認(rèn)一下每個環(huán)節(jié)，這樣才有助于鎖定目標(biāo)?！?p>　　說完，像是轉(zhuǎn)移大巫的怒氣，連忙轉(zhuǎn)了個話題：“那么，那個預(yù)言是怎么回事？”

　　聽到這個問題，剛剛?cè)鐟嵟墓u般的大巫，低下了頭：“這事是我糊涂了……我不該啊……”

　　嘆完氣后，他才說道：“楚國當(dāng)年也曾稱霸一時，除了當(dāng)時國富民強、君明臣賢外，更重要的是因為楚國曾經(jīng)有一支強大又神秘的軍隊。那就是我巫族一個少女統(tǒng)帥的獸師，還有她創(chuàng)的陣法——現(xiàn)在楚國所用的車馬陣，便沿襲自此。

　　這件事，因為時間久遠(yuǎn)，別國朝代更迭，已經(jīng)沒有人記得了。但我巫族卻一直口口相傳下來。

　　當(dāng)時看公主這天賦，我以為是先祖轉(zhuǎn)世，如此一來，楚國恢復(fù)往日的榮光有望。所以我才和楚王商量批了這么一條預(yù)言，以安定楚國臣民之心。

　　可是沒想到，楚王夢到巫山神女的事不知被誰流傳出去，并被文人歪曲得不成樣子，楚宮之中關(guān)于夢兒的齷齪流言就多了起來。

　　為了減少對她的傷害，也為了訓(xùn)練她的能力，我便帶她出去游歷?？烧l想，去年回來，便遭了毒手……

　　早知會給她帶來這么大的傷害，造成她的早亡，當(dāng)初說什么都不應(yīng)該批這無用的預(yù)言啊……”

　　講完之后，大巫陷入了自責(zé)中。公輸堯則陷入沉思。

　　大巫這番話，看似把前因后果都講清楚了，但對于找尋幕后可能的黑手，還是毫無幫助。

　　沉默良久之后，公輸堯終于開口：“多謝大巫，讓我了解了前因后果。

　　只是從您所講的內(nèi)容中，目前還是無法窺見幕后真兇的影子。

　　不管醒來的會是誰，但這終究是您照看了多年的公主夢，留在世上最后的印記。

　　希望二位看在公主夢的份上，能對這兩天發(fā)生的一切保密，如有最新信息，還望能直言相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