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一問，欲除陪葬陋習(xí)！

　　直播畫面中。

　　夏彤和武則天的對話進入到新的氛圍中。

　　兩人雖然實際上只相見了片刻，但談?wù)摰膮s是彼此心中思慮數(shù)年的問題，武則天權(quán)傾天下，同時也意味著不再有知心人。

　　大殿四周的燭臺上明燈長燃。

　　書架上的幾百本古籍散發(fā)出紙張?zhí)赜械哪甏丁?p>　　自從得知武周事跡長載史書，后世仍在流傳。

　　武則天看夏彤的目光就顯得更加復(fù)雜起來，誰也不能猜測這位古今難得一遇的女皇帝思考謀劃著什么驚世之事。

　　“朕知天命，近月已有所得。狄相曾進言，將廬陵王李顯召回神都。此刻，你代天命來往......”

　　“不知有何進言？”

　　夏彤再次向女帝行禮，回答道：

　　“陛下欲知何事，晚輩只要知曉，就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聞言，武則天輕露慈容：

　　“善！”

　　而此時，夏彤聽到大殿外一路腳步聲慢慢走近。

　　夏彤驀然神情緊張起來，轉(zhuǎn)身緊盯著門口，猜測她停留太久，此刻或是帶刀護衛(wèi)前來。

　　“小女莫驚。來人無妨?！?p>　　一步兩步三步。

　　來人身影面貌走出木窗遮蔽。

　　是女子。

　　“陛下萬安。卑職前來覲見！”

　　女子低著頭前行，一邊行女官禮，一邊口頌圣安。

　　“內(nèi)舍人所來正好，今日異人來訪，朕欲開一場文會。”

　　在彈幕的提醒下，夏彤已經(jīng)知道眼前這個女子就是上官婉兒，學(xué)識淵博，才高智捷。

　　武則天當政期間極受寵愛，擔(dān)任梳理百官奏章、起草詔書圣旨的職責(zé)，被稱為“巾幗宰相”，是皇宮內(nèi)的一等寵臣。

　　不過夏彤此刻心領(lǐng)神會，武后既然有意促成一場茶話會，她也就不必擔(dān)心鬧出意外。

　　畢竟此時武則天才是天下最有權(quán)勢的人，皇帝一言九鼎，民心歸順，百官服絕，無人可違逆。

　　于是三人轉(zhuǎn)行到屏風(fēng)一側(cè)的小隔間，此處有茶案有木椅，是午間品茶進食之處。

　　上官婉兒正在一旁泡茶，心中對眼前的異人女子驚詫萬分，自己隨侍武后二十四年，從未見到出身如此怪異的女子。

　　但是武后已經(jīng)發(fā)話，上官婉兒只能閉嘴，只等從只言片語中了解其人。

　　片刻之后，上官婉兒將熱茶奉上，靜侍一旁。

　　夏彤在武則天的注視下，端起茶杯，品了一口：

　　“陛下此茶甚好，不弱于晚輩曾喝過的天山泉龍井茶?！?p>　　武則天略顯好奇:

　　“你等異人，何處飲茶？”

　　夏彤道：“晚輩所在，都是從行商處購置?！?p>　　武則天再問：

　　“女子出行，無所約束？”

　　夏彤道：“托陛下之福。本朝改制，女子滿十八即可一人出行。”

　　武則天轉(zhuǎn)望別處，凝神靜思：

　　“朕......有三問?！?p>　　說完此句，武則天端起茶杯，夏彤也聽得出武則天語氣中的猶豫。

　　武則天此時遙望大殿外的宮城，直播間的七萬多觀眾也仿佛跟隨鏡頭穿透了上千年的時光，直面武后的凝視。

　　“武后居然也有問題想問后世人，這心思好靈活啊，馬上就理解現(xiàn)代人了。想問什么就快問啊?！?p>　　“這個反問環(huán)節(jié)真的是出乎意料！武則天的表演太精彩了。女皇果然是才智超人啊，立馬就反轉(zhuǎn)攻勢了?！?p>　　“武后要是活在現(xiàn)代，那一定也是一代領(lǐng)袖。她對百官百姓人心的把握真是無比透徹！”

　　直播間的觀眾們此前從來沒有看過這樣大投入的直播節(jié)目，穿越歷史一般都是大投資的電影才會出現(xiàn)的畫面和故事，沒想到能把逼真的皇室景氣搬到線上直播中來。

　　武則天沉吟過后，終于下定決心，目光專注，重新看向夏彤：

　　“第一問，朕問后世女子如你等異人，是否國泰民安，是否還有婚嫁強娶，與女子陪葬之俗？”

　　第一問問出，肉眼可見的看到武則天松了一口氣。

　　夏彤知道，此問顯然也是她真心關(guān)注的問題之一，而且不僅僅是停留在提問含義表面，或許還與治國安民有更深入的關(guān)聯(lián)。

　　此刻夏彤腦袋中也頭腦風(fēng)暴一般轉(zhuǎn)出幾十種回答角度，但夏彤覺得還不妥，她要把最內(nèi)核的華夏民生回答出來。

　　夏彤凝神思考著。

　　在鏡頭之外，武則天臉上的表情變化，從猶豫到狐疑，再到坦然，都被特寫畫面描繪了出來。

　　直播間的觀眾齊齊發(fā)出啊——的驚嘆聲。

　　原因無他，超高清拍攝之下，女皇的眼神流轉(zhuǎn)，一撇一笑，都太美啦！

　　觀眾困惑于女皇的第一個問題有何深意。

　　“這武后問的是什么意思啊？強娶強嫁，生人陪葬，我覺得這些陋習(xí)在現(xiàn)代應(yīng)該沒有了吧。”

　　“我覺得沒那么簡單。武后不可能想不到，但她依舊問了，以一個皇帝的身份，我們都沒當過皇帝，考慮不到她的想法吧?！?p>　　御書房里，上官婉兒內(nèi)心一片驚濤駭浪，自己因詩才獲得武后賞識，掌權(quán)十多年來，也只是起風(fēng)聞湊事之能，不敢干政。

　　她自己就因為兩次涉嫌干政而被罷黜，險些被殺，自此之后，她就知道自己的風(fēng)頭是由武后施舍而來的，百官稱她為內(nèi)相都是脆弱的。

　　可是現(xiàn)在，她居然見到唯我獨尊的武后問策于一個年輕女子！

　　這樣一個女子，長年幽閉宅中，不事農(nóng)桑，不掌錢糧，又能懂什么治國之策呢。

　　武后問策，向來重視農(nóng)桑，重視女訓(xùn)，重視臣子的忠心，有功則賞，有過則罰，選賢任能，唯才是舉。

　　剛才問句中談及百姓女子自由之身，已經(jīng)十分異常！

　　世間女子，都收到父母養(yǎng)育，嫁娶一事，也受父母一言而定。似上官家這種才女，似武后這般圣女，絕非百年能遇。

　　掌帝相之權(quán)，更是千萬人中無一！

　　所以凡俗女子性命，難以屬于自己。獨身異人，不出兩日就會橫遭魯掠。

　　“陛下慎思，以煩勞憂。”

　　此時能做的只是盡責(zé)勸諫，但上官婉兒也知道，武后心懷萬民，氣魄遠非專于一人。

　　況且，史書撰寫專權(quán)于男子，世間女子受盡脅迫，無法習(xí)字讀書，即便一朝掌權(quán)也后繼無人，而被污名刪改。

　　如果有武后聲張仁義，實在是萬眾期盼的壯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