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班和5班是同一位體育老師，兩個班遲早會碰上一碰，4班美術(shù)老師有事讓給了體育，于是這兩個班碰了個頭。
“來，全體都有！向右拐！起步跑！”體育老師一聲令下，烏泱泱八十個人頭開始緩慢挪動。
4班班長帶頭，5班班長在尾，他們跑的速度并不快，可以說是快步走。
“我累了?！庇趬袅嵴f。
“這才第一圈，還有四圈呢?！?p> 于夢玲往她旁邊移了移，悄悄扭頭看了眼身后的周眠，小聲說：“我去上個廁所，你幫我打個掩護(hù)哈?！?p> 隊伍跑到操場大門，于夢玲轉(zhuǎn)頭看周眠，周眠也在看她，然后她貓腰著身子明晃晃從周眠眼皮子底下溜了出去。
姜念：“……”
你這讓我怎么給你打掩護(hù)，人又不是瞎子。
她朝周眠一笑，周眠一本正經(jīng)地盯著她。
“跑步嘴里不要吃東西?！敝苊哒f。
“??？”姜念側(cè)頭，“沒有啊，我哪有吃東西?！?p> 隊伍跑到直道，姜念聽見周眠喘了口氣，說出來的話音有些不穩(wěn)，“那你把嘴里的口香糖咽下去我就當(dāng)你沒吃東西?！?p> 姜念：“……”
他什么時候發(fā)現(xiàn)的？
姜念哦了聲，轉(zhuǎn)過腦袋，繼續(xù)嚼口香糖，你看不見不就行了。
跑完步，體育老師帶著兩個班歪歪扭扭做了個熱身操，八十多人分散開排滿了一整個直道。
“行了，自由活動吧！男生打打球，女生跳跳繩，運(yùn)動一下，不要一說自由活動就坐著不動！兩個班體委去器材室把器材搬出來。”
一群人哄哄鬧鬧圍著兩個體委，手里剛放下器材框，體委被擠出了人群，兩人對視一眼，順過一個籃球勾肩搭背朝籃球場走。
姜念四下張望了下，確定目標(biāo)不在，起步，還沒落下，后脖頸劃過一絲癢意，她被人揪住了后衣領(lǐng)子。
“勸你三秒之內(nèi)放手，不然我就拿個籃球扣你腦門上?！?p> 周眠松手。
姜念整理被弄亂的衣服，其實周眠并沒有用力，只輕輕捻了下她的衣領(lǐng)。
“干嘛？”姜念沒好氣道。
“老師讓我監(jiān)督你運(yùn)動?！?p> “聽你放屁，他連你都不認(rèn)識還認(rèn)識我?！苯罘藗€白眼。
“哦，那我去跟他認(rèn)識一下，然后再讓他認(rèn)識你一下?！敝苊咿D(zhuǎn)頭就走。
“哎哎，”姜念拉住他，“我錯了我錯了，我不該跑步的時候嚼口香糖，也不該拿你的草稿紙亂涂亂畫，您就當(dāng)大人有大量，放過我唄?！?p> 周眠：“……”
好啊，他就說為什么最近草稿紙上莫名其妙多出一些不堪入目的涂鴉。
“行。那你去運(yùn)動吧，我看著你，別想偷懶。”
最近天氣變涼，不少人開始感冒，姜念也沒能躲過，周眠當(dāng)時逮著她就嘲笑，現(xiàn)在好了，又開始逮著她逼她運(yùn)動。
“你，”姜念咬牙切齒，“怎么就那么閑呢，嗯？”
周眠淡淡看她，“因為某人再感冒就會影響學(xué)習(xí)進(jìn)度，她的物理卷已經(jīng)堆滿一摞了?！?p> 他很假的笑了下，“等著誰寫呢?！?p> 姜念一連做了三個深呼吸，最后實在忍不住揮起拳頭要打他，被他側(cè)身躲了去，兩人打打鬧鬧。
“姜念?！?p> 突然有人叫她。
姜念抬眼看去，喬霏霏正朝她走來，手里拿著一副羽毛球拍。
“她認(rèn)識我？”姜念歪頭問周眠。
周眠也歪頭說：“我怎么知道，我跟她不熟。”
“你跟她還不熟？”
“我跟她哪熟了？”
從旁邊來看，兩人額頭相碰，就像一對說悄悄話的情侶，喬霏霏握緊了手里的拍子。
喬霏霏走到他們面前，先是看了眼周眠，然后再去看姜念，她晃了晃手里的拍子，笑著問：“來一場？”
姜念語氣平靜，“我？”
“對啊，難道你不敢嗎？”
此話一出，場面安靜了一分鐘。
周眠側(cè)眸去看姜念，他看見姜念嘴角勾起一點弧度，臉上雖然帶笑，但是皮笑肉不笑，他默默打了個冷顫。
“有什么不敢的?！苯钫f。
*
大戰(zhàn)一觸即發(fā)。
羽毛球場室內(nèi)室外都有，喬霏霏選擇了室外，姜念轉(zhuǎn)了轉(zhuǎn)手里的拍子，漫不經(jīng)心走到她對面，兩人隔著網(wǎng)中線對視。
她一眼就知道對方什么心思，無非就是她喜歡他，他不喜歡她，誤認(rèn)為他喜歡她，這里最后一個她指的是姜念。
姜念撇了撇嘴角，周眠會喜歡她？這話的離譜程度不亞于周眠說他英語考了第一，離譜至極，他倆在一塊不互相掐死對方都算好的了。
“來吧?！?p> 姜念點頭。
一開始，喬霏霏打的中規(guī)中矩，可慢慢周圍圍上了人，她打的角度越來越刁鉆，姜念幾乎是繞著半個場跑。
姜念起跳，盡力揮拍子，球與拍子擦肩而過，落在最外邊，姜念雙腳落地喘了口氣，轉(zhuǎn)身去撿球。
喬霏霏嘴角噙著一抹玩味的笑看她。
姜念顛了顛手里的球，幾乎是在一瞬間，“嗖”的一聲，球朝對面猛地飛了過去，喬霏霏瞳孔微微睜大下意識閉眼。
“不是，她來了個扣球？犯規(guī)了吧！”
“她們又不是比賽，再說你是瞎嗎，喬霏霏每次都打的那么偏，誰能接住啊?！?p> 站在不遠(yuǎn)處的周眠皺眉。
喬霏霏彎腰撿球，再抬頭時，眼神微妙，她看見對面人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
姜念嘴里還嚼著口香糖，吹了個小泡，朝喬霏霏隨意的揮了兩下拍子。
真正的大戰(zhàn)才剛剛開始。
“我怎么有一種她們兩個要把拍子打斷的感覺?！?p> “打的也太猛了點吧……”
“和喬霏霏對打的是誰啊，是新轉(zhuǎn)來的同學(xué)嗎？”
“不知道，話說她們兩個也不認(rèn)識，為什么會一起打羽毛球啊……”
“誰知道呢，等著看最后誰贏唄。”
圍觀的人越來越多，羽毛球在空中劃過一道又一道曲線，每揮下一拍，空氣都隨之飄動。
“快下課了！都把器材收一收！”體育委員扯著嗓子喊。
最后一球，姜念沒接住，喬霏霏垂下胳膊笑著朝她走去。
一場沒有任何意義的羽毛球比賽結(jié)束。
“想不到你挺厲害啊。”喬霏霏說。
姜念嗯了聲。
兩人放回羽毛球拍，姜念正打算往回走時，喬霏霏叫住她。
“姜念?！?p> 姜念抬眸看她。
喬霏霏友善一笑，緩緩走近她，伸出一只手，道：“握個手吧，希望下次還能繼續(xù)和你一起玩?！?p> 她們之間的動作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姜念回握住她的手，整個人被往前拉了一小步，在外人眼里，她們就像在擁抱，可只有姜念知道她說了什么。
“來一場好戲吧?！彼f。
姜念疑惑的側(cè)眸，下一秒，喬霏霏往后連退幾步，大叫一聲，摔倒在地。
“我不就是最后一球沒讓你贏，你為什么推我??？”
事情發(fā)生的太突然，姜念怔了怔。
“霏霏你沒事吧，腳有沒有事啊？”一名女生連忙問，扭頭瞪著姜念，“一場娛樂比賽而已，你至于嗎？”
“她干嘛推人家啊，人家還好心和她握手呢?！?p> “不是吧，我看見的怎么像是喬霏霏自己摔倒的啊?！?p> 姜念突然笑了，好一出“好戲”啊。
姜念自認(rèn)為自己不是什么小心眼的人，但是無奈有人非要往她槍口上撞。
她抬腳，走到喬霏霏面前，挺直腰背，居高臨下的看著她。
“你看什么看啊，推了人還不道歉。”
“算了萌萌，姜念她應(yīng)該不是故意的，麻煩你扶我起來吧?！?p> “我來扶你。”姜念伸手。
喬霏霏懸在半空的手一頓。
叫萌萌的女生不答應(yīng)了，“你會這么好心？”
姜念不惱，看向她，問：“你認(rèn)識我嗎？”
萌萌啊了聲，說：“不認(rèn)識啊。”
“那關(guān)你屁事?！?p> 話音落下，萌萌一愣，喬霏霏也愣住，周圍竊竊私語。
“我扶你起來?！苯畎咽滞吧炝松臁?p> 喬霏霏沉思片刻，把手放了上去，接著她被拉了起來，但姜念并沒有松手，而是把她往身前拉了又拉。
姜念一手拉著她，另一只手摁在她腰上，讓她動彈不得。
“你干什么？”喬霏霏低聲怒道。
姜念嘴角勾起，伏在她耳邊，用只有她們兩個能聽見的聲音低語道，“這才是真正的好戲啊?！?p> “什……??！”
一聲尖叫在人群中突兀響起。
剎那間，剛站起來沒一分鐘的人又摔回了地上，膝蓋重重磕在粗糙的操場上。
“你！”
眾人懵了，只看見下一刻，姜念蹲下身，一手掐住喬霏霏的下巴，逼她抬頭。
姜念微抬下巴，眉眼間盡是蔑視，她的聲音沒有任何起伏，好像跟本就沒把剛才發(fā)生的當(dāng)回事兒。
“你們之間的事別把我摻和進(jìn)來，我不感興趣，也沒時間陪你玩?！?p> 說完松開她的下巴，手指撫了撫她臉上不存在的灰塵，站起身一臉平靜的看了眼眾人，隨后抬腳離去。
“叫姜念的說話怎么這么沖啊？”
“什么啊……”
“我就說她剛才是故意摔倒的……”
喬霏霏臉上一陣青一陣白，眾人見沒趣漸漸散去，人群中的周眠暴露。
喬霏霏先是一驚，然后眼含淚花的看他。
周眠沒分給她一個眼神，扭頭就走。
“什么玩意兒。”姜念無語地踢了下路邊的礦泉水瓶。
“生氣了？”
姜念沒回頭，沒好氣的呵了聲，說道：“滾蛋。”
周眠走到她面前，手心里攤開一張紙巾，“口香糖吐出來?！?p> 姜念沒注意他的動作，不滿道：“關(guān)你屁事?！?p> “含了那么久早就沒味道了，不換一個？”周眠從兜里拿出一根糖。
姜念一臉狐疑的看他。
“別氣了，當(dāng)給你的賠禮好不好？”周眠輕聲道。
姜念更狐疑了。
對視三秒后，她敗下陣來。
“口香糖我剛才說話咽了?！苯钅眠^他手里的糖，撕開糖紙，撿起地上的礦泉水瓶一起扔進(jìn)垃圾桶。
“沒生氣，就是覺得無不無聊?！苯钭炖锖呛磺宓恼f。
周眠并排和她往前走。
“嗯，無聊。”周眠應(yīng)了句。
姜念白了他一眼。
“姜念?！?p> “干嘛？”
周眠停下腳步，眼里是看不懂的情緒，他問：“你會打算在高中談戀愛嗎？”
姜念掀起眼皮，眼眸微微瞇起，似是想從對方眼里看出點什么。
“會啊，為什么不會，遇到合適的人不談難道孤獨終老一輩子嗎？”她說。
周眠眼底閃過片刻的喜悅，隨后臉上浮起驚奇的表情。
“你那什么表情，我也是會向往美好戀愛的女孩子好吧?！?p> “哦，”周眠憋著笑說，“你不像?！?p> 姜念忍著揍他的沖動，假惺惺問，“那你覺得我像什么呢？”
周眠很認(rèn)真的思考，片刻后他回答，“你像那種嫉妒別人戀愛然后摧毀他們戀愛的人?！?p> 姜念：“……”
“這么一說我摧毀你和她戀愛了是吧？?。渴菃?？”姜念捂嘴面露愧疚，但是下一秒，陰森森道：“真是不好意思啊?！?p> “飯可以亂吃，話不能亂說啊，”周眠豎起食指中指和無名指，嚴(yán)肅道：“我和她沒有任何關(guān)系?！?p> “哦?！?p> 姜念懶得搭理他，突然覺得嘴里的糖一點都不好吃。
周眠連忙跟在她身后，絮絮叨叨。
“真的啊，姜念你聽我說。”
“我不聽?！?p> “我跟她一點關(guān)系都沒有，我不喜歡她。”
“關(guān)我屁事。”
姜念走在前面偷笑，好吧，其實糖也挺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