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是提前送給她的生日禮物?
梁蟬在床上翻滾一圈,身體里的那股興奮勁橫沖直撞,怎么也壓不下去。她下床跑到衣柜前,把掛起來的裙子取出來,脫下睡衣再一次換上,在全身鏡前欣賞許久。
她雀躍地轉(zhuǎn)動身體,裙擺在空中蕩開一圈圈漣漪,她看著飄揚起伏的裙擺,心情也隨之高高揚起。
邵霖風的眼光真好。她從沒穿過這么好看的裙子。
梁蟬坐在床邊,咬住下唇思忖數(shù)秒,給他發(fā)消息:“謝謝你。”后面加了一個可愛的顏文字。
等了會兒,邵霖風沒回,梁蟬也不糾結(jié),方才去他書房,他盯著電腦屏幕敲字,想來正在忙,沒空看消息。
不過,他戴眼鏡的樣子較之平時更為溫潤優(yōu)雅,像是把紳士風度刻入骨子里的謙謙君子,讓人忍不住靠近,與之相交。
到第二天早上,邵霖風當面對她說:“昨晚手機靜音了,看到消息時已經(jīng)很晚了,就沒回你?!焙笠痪浠貞牡乐x,“不客氣,你喜歡就好?!?p> 他微微笑著看她現(xiàn)在的樣子,似乎不再為考試難過,那就好。
梁蟬不知他心中所思所想,抿唇嗯了聲,到底沒按捺住心底的疑惑,問道:“裙子是送給我的生日禮物嗎?”
邵霖風稍稍一怔,想到給她辦理轉(zhuǎn)學手續(xù)時看過她的個人信息,包括出生年月日,她的生日在下下周,快到了。
“不是。”他笑了下,慢條斯理地喝粥。
那是為了什么?梁蟬想追問一句,但她快遲到了,只好背起書包,從餐桌上的盤子里抓起一個包子就跑:“邵先生再見,我去學校了!”
梁蟬完全沒有想到那條裙子是安慰之意,邵霖風也沒給她解釋過。
過了幾天,邵霖風推給她兩張微信名片。
梁蟬不明其意:“他們是誰?”
邵霖風說:“宜大附中的退休教師,資歷深厚,教理科的,其中張老師物理和數(shù)學十分優(yōu)秀,附中好些獨家學習資料和題庫出自他手。另一位鄧老師也很厲害,主攻英語。你學習上有不懂的問題可以請教他們。不用不好意思,我跟他們打過招呼?!?p> 梁蟬愣愣地瞅著他,心里有些說不上來的小別扭。是不是因為她上次沒考好,班主任找他說了什么,他覺得丟面子才想著請老師來幫她提高成績。畢竟,是他把她送進宜大附中的,肯定跟班主任保證過她進火箭班不會拖班級后腿……
沒等她想太多,邵霖風就拿手里的書敲她腦袋:“眼睛都瞪直了,想什么呢?!?p> “我……”梁蟬支吾,沒說出來。
“別誤會我的用意?!彼孟窨偸悄茌p而易舉看穿她在想什么,在她開口前為她解疑答惑,“給你介紹老師是為了提供學習方便,不是施加壓力的手段,別把我當成不斷給孩子請家教、企圖壓榨每一秒課余時間的惡魔家長?!?p> 梁蟬羞愧地躲開他的視線,為自己的揣測感到抱歉。
他一心為她好,她卻以小人之心去想他,太不應該了。
所幸邵霖風不在意這些,說完正事打了個哈欠,書籍放回茶幾下邊,懶懶地起身回到屬于他的臥房。
梁蟬獨自一人待在客廳,茶幾上放著她沒喝完的半杯水,她拿起來抿了口,水還是溫熱的。
她一口一口喝光,臉頰在幽暗的光線下一點點染上緋色,平時裝滿公式和單詞的大腦此刻被邵霖風取代。
他溫柔對她笑的樣子,拿書敲打她額頭的樣子,耐心解釋的樣子,還有他之前為她做的那些,送她裙子、給她轉(zhuǎn)學、聽她傾訴……一幀幀清晰地在她腦海播放。
即便是她的父母在世,也沒有這般細致體貼地待過她。
他應當是這個世上對她最好的人。
不知在沙發(fā)上坐了多久,直到邵霖風打開房門,見她還在那里,跟他離開時的姿勢沒有任何變化,擦頭發(fā)的動作一頓:“怎么還不去睡覺?”
梁蟬一驚,回過神來,朝他望去一眼,心跳陡然加速,慌忙撤回視線。
只那一眼,她便看清邵霖風裹著純黑色的睡袍,順滑如水的質(zhì)地,腰間系了一條帶子,雪白的膚色若隱若現(xiàn),使得他分外性感,她不敢多看。
梁蟬心慌意亂地站起來,說話時不免磕巴:“我、我睡不著?!彼~開一步,準備逃回樓上的小天地。
“等等?!鄙哿仫L出聲叫住她,手握住白色毛巾擦了擦濕漉漉的頭發(fā),“跟我過來?!?p> 梁蟬看著他走進廚房,只猶豫一秒就跟上去。
他背對著她站在流理臺前,用來擦頭發(fā)的干毛巾隨意地搭在肩上,熟練地架起一口奶白色的小鍋,開火,倒入牛奶。
梁蟬明白了,是因為她說她睡不著,他才想著為她熱一杯牛奶助眠。
可她剛喝完半杯溫水,估計胃里沒地方裝牛奶了,但她沒有說出來,靜立在一旁看他的側(cè)臉。他的鼻梁高挺,下頜骨輪廓線很清晰,是多少古裝男演員羨慕的臉型,既有古典韻味又不失精致。
空氣里很快飄來牛奶的香氣,更多的則是來自他身上清冽的沐浴露和洗發(fā)水氣息。
邵霖風關(guān)了火,把牛奶倒進杯子里,轉(zhuǎn)過身端給她:“拿到樓上去喝,喝完就躺下來睡覺,今天周六,別做題了,要注重勞逸結(jié)合?!?p> 梁蟬眼眶發(fā)燙,沒有接過杯子,一股沖動下,撲進他懷里,緊緊地抱住他的腰。
邵霖風身體僵了下,杯子里的牛奶灑出來幾滴。他沒有推開她,一動不動任由她抱著,幾分莫名地問道:“怎么了?”
溫熱的液體頃刻浸濕他身上薄薄的真絲睡袍,沾到他皮膚上,她哭了。
邵霖風的聲音越發(fā)低柔:“小蟬?出什么事了?”他不禁猜想,難道她在新學校又被人欺負了?
梁蟬的臉悶在他胸膛里,他對她太好了,好得她有些害怕,害怕眼前的一切不過是曇花一現(xiàn)、黃粱一夢,等她醒過神,屬于她的都消失了,只剩下她一個人孤零零地面對數(shù)不盡的黑暗。
她嗚嗚地哭出聲,脆弱得可憐,喉嚨里擠出來的幾個字,聲不成聲調(diào)不成調(diào):“能不能……不要丟下我。”
廚房里一片寂靜,她的哭聲那么悲傷無助,像個被拋棄的小孩。某種意義來說,她確實是被父母拋棄的小孩。
邵霖風沒讓她等太久,大概過了三秒,沒拿杯子的那只手抬起來撫了撫她的后腦,嗓音低低,帶著安撫的魔力:“好,不丟下你?!?p> 梁蟬肩膀抽動,哭聲愈發(fā)大了,好似要將前些時日積壓的負面情緒通過淚水全部發(fā)泄出來。
她哭得停不下來,邵霖風胸前的布料染濕了一大片,有些無奈地笑著,還有些心疼:“別哭了,我答應你?!?p> 他拍拍她的肩:“牛奶再不喝就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