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長生殿
夜幕降臨,華燈高照。
花安城最繁華的街道上四處都掛起了彩燈,好看極了。
長樂向來喜歡亮閃閃的東西,看著街道兩旁形狀各異的花燈就挪不開腳。
在長安城,她很難參與一次平民的節(jié)日,實在是因為長安城內(nèi)勢力復(fù)雜,皇兄不讓她涉險,也就是小時候被周玉抱出去玩過一次,就那么一次,讓長樂記了一輩子。
長樂笑瞇瞇地拿起一盞紅彤彤的兔子燈,謝昭已經(jīng)將錢袋子拿在手里了,準(zhǔn)備走一路給她買一路。
謝昭問道:“老伯,兔子燈怎么賣?”
看攤的是一個精瘦的老年人,他坐在太師椅子上,笑著擺手說道:“不賣。”
“為什么?”
老伯慢悠悠的繼續(xù)說道:“你們是外地人吧?不知道咱們花安的規(guī)矩啊,想要彩燈需要猜燈謎的,每盞燈下面有一段謎語,猜中就可以帶走了,不要錢!”
他說得實在是中氣十足,將攤子上輕飄飄的彩燈都震了震。
長樂將手上的燈翻轉(zhuǎn),一排正楷小字映入眼簾:“最荒涼的地方”
長樂鉚足了勁想,“最荒涼的地方是地獄?”
老伯正在喝茶,被長樂一語逗笑茶水都從嘴里噴了出來。
老伯:“小姑娘,不對?!?p> 謝昭提示道:“后邊兒不是寫了嗎,要答成語。”
長樂又思索了一陣:“陡峭高山!”
謝昭笑著搖頭。
長樂氣悶,扔下了兔子燈,重新?lián)炱饋硪粋€,皺著眉思索著。
謝昭拿起她剛剛?cè)酉碌哪潜K燈,隨口說了句:“寸草不生。”
老伯笑了笑:“年輕人,拿走吧?!?p> 長樂詫異的盯著謝昭看:“你居然有文化?”
謝昭只淡淡的回道:“深宮里無聊就喜歡看看書本,沒什么用。”
長樂將信將疑的望著他,然后指著彩燈鋪子說道:“我全部要了,你都給我挨著解謎一下?!?p> 謝昭撐著頭笑了起來,“行,你說啥就是啥。”
一炷香后。
長樂的身后已經(jīng)擺滿了彩燈,而因為她跟謝昭實在是走到哪里都太耀眼,周圍很快聚集起一圈人,對著他們投來艷羨的眼神或是指指點點的說著什么。
長樂的眼里此刻只有謝昭,看他似乎只是隨手拿起一盞燈,然后翻轉(zhuǎn)過來看下面的謎語,頃刻間,就答出了正確答案。
這個鋪子上的彩燈已經(jīng)被謝昭答得只剩最后一盞,答案也呼之欲出,謝昭卻頓住了,他看向攤位里坐著的老伯說道:“老伯,這最后一盞就留給你,我們不要了?!?p> “三更,來給老伯給個喜錢。”謝昭側(cè)眸對著身后的人說。
老伯站了起來,笑著擺手說不要錢。
三更卻堅持將一個通貨金元寶塞在老伯手里。
再三推脫之后,老伯含笑收下了。
老伯:“年輕人,你們這么多彩燈用這幾個桿子拿走,將彩燈掛在上面就可以了?!崩喜畬⑺臈U架子都遞給了三更。
長樂喜滋滋的手上拎著兩個兔子燈籠,然后三更跟夜半一人抬兩個彩燈架子,引得路人頻頻回頭。
“有唱戲的!我想去看看。”長樂指著前面一個升騰起來的戲臺子說。
謝昭:“走?!?p> 長樂終于擠到了第一排,謝昭緊緊地跟著她一步都不離開。
咿咿呀呀的唱聲很快響起,她們唱的是《長生殿》,長樂很喜歡這個故事,每次看到話本都會頻頻落淚,這次也不例外。
看到馬嵬坡的時候,長樂的眼睛里倏然滴落兩行清淚,謝昭的目光一直在她身上,他趕忙從懷里拿出手帕給她擦臉。
謝昭:“小哭包,這人演得這么爛都能哭?!?p> 長樂嗚咽著說:“謝昭,你是大壞蛋,你不懂啊,楊貴妃真的好可憐啊啊??!如果我是楊貴妃,我一定先將叛軍頭子千刀萬剮之后放到油鍋里面炸兩遍,再將蠱惑我的方士逼他喝水銀跟鉛汞,喝到他血管都染上銀鉛色為止!”
謝昭問道:“那你會怎么對待唐玄宗呢?”
長樂失笑著搖頭:“我不會對他怎么樣,我只會禍亂朝綱,讓他的祖業(yè)就這么敗在我的手里,然后亡國的時候跟他開開心心的共赴火海?!?p> 謝昭愣怔了一瞬,不由得將懷里的人攬緊,“我永遠(yuǎn)不會讓你到楊貴妃的地步?!?p> 長樂:“你不是帝王,我也不是妃嬪,如何能到?”
“嗯......”
臺上穿粉衣的花旦倏然暴起手持一把閃著銀光的匕首,一躍而下往長樂所在的位置刺來。
謝昭立馬抽出自己的流云劍,用力一擋刺客這一擊,人群開始尖叫,互相推攘,場面瞬間亂成一鍋粥。
長樂被謝昭死死地牽著,而一個刺客慢慢變成了三個,又成了五個,從混亂的人群中向著長樂的方向猛烈的進(jìn)攻。
耳邊倏然響起一道冷冽的嗓音:“謝昭,三十六計,看來你學(xué)得不怎么樣?!?p> 謝昭還沒來得及回頭去找發(fā)出聲音的方向,懷里的人就不見了,明明剛才還在他身邊的。
謝昭發(fā)了狠的直取刺客的命門,很快解決了這幾人。
他站上了戲臺子,試圖從高處找到長樂的身影,可他看了好久都沒見到,他像一個被禁錮了的野獸,渾身都顫抖著。
“長樂——”
遠(yuǎn)遠(yuǎn)的收到一聲回音“謝昭!我在這——”但聲音轉(zhuǎn)瞬即逝,謝昭盯準(zhǔn)了側(cè)后方小巷的位置。
三更跟夜半撥開人群跑了過來,“主子!”
謝昭怒吼著:“找人!長樂不見了!讓花三立馬關(guān)城!派人給我地毯式搜!”
“是!”
夜半跟三更一人分跑一頭,很快離開了。
謝昭循著聲音沿著那條漆黑的小巷跑了好久,他心跳如擂鼓,做過的虧心事太多了,殺過的冤魂也太多了,是誰又要害他的寶貝?!
他跑到了河邊果然看到長樂被蒙著頭,雙手被綁著站在泫河邊上,她身邊是剛才那個粉衣花旦。
花旦畫著濃妝,看不清真實面目,她在河岸上冷冷的笑著:“謝昭,那位讓我給你帶句話:世間情緣如露如電,終是虛幻,耽于一個女子,會誤你一生——”
謝昭:“誰?”
花旦反問:“還有誰?”
謝昭咬牙切齒的說道:“皇后!”
花旦勾唇笑了笑,一把將懷里的長樂踢下了洶涌的泫河。
謝昭:“不——”
花旦:“哈哈哈哈哈,謝昭,沒想到你這種人也會有愛,真是可笑!”她笑得癲狂,“長生殿好看么?”
“不好看!”謝昭發(fā)了瘋,疾步跑到河邊一刀割穿了花旦的咽喉,讓她不至于死,但再也發(fā)不出一個完整的音節(jié),她咿咿呀呀的還在說些什么,聲音卻像破風(fēng)箱一樣,干澀又難聽。
如果仔細(xì)聽,就會知道她說的其實是:“長樂被綁住了手腳,嘴也被堵住了,她要死了連呼救都無法呼救,尸體會被泫河水沖到一個誰也找不到的地方去,然后慢慢腐爛在地底,最后跟她最愛的周玉一起立一個光禿禿的衣冠冢!”
只可惜,謝昭沒有聽懂她這句惡毒的詛咒。
魚玄乙
李楚楚命苦寶寶之后不會再這么被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