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宮殿的目的
“好餓……”百里玄璟低聲喃喃。
所有人都面如土色，幾乎提不起什么精神。
“食物每日都吃，為何卻如此之餓？”百里玄璟自言自語道，他十分不理解。
自從上一次目睹宮殿吃人以后，他已經(jīng)有三天都停留在這個偏殿之內(nèi)。
每日供應(yīng)的食物還是如前十幾日一般，沒有任何區(qū)別。
但百里玄璟卻不像之前幾日那般可以勉強(qiáng)吃到六七分飽。他怎么吃都還是覺得不夠，甚至餓到胃在抽搐，肚子里似乎多了一個永遠(yuǎn)填不滿的黑洞。
百里玄璟用手死死按住自己的腹部，這樣可以稍微緩解一下胃內(nèi)的灼痛感。
而百里靜瑜已經(jīng)暈倒在一旁，似乎是不省人事。
但他卻連關(guān)心一下她的力氣都沒有，一時間，他感覺十分挫敗。
往常他總是矜貴高雅的，如此狼狽不堪的樣子也是第一次出現(xiàn)在他身上。
原來人餓到極致真的什么都不能思考，更沒辦法維持住身上不理俗世的貴氣感。
那些溫潤如玉、超然灑脫的氣質(zhì)都只不過是衣食不缺的富貴生活在他身上的點綴罷了。
強(qiáng)打起精神，他將百里靜瑜扶著坐了起來，讓她靠在自己的腿上休息。
“靜瑜，你沒事吧？”百里玄璟用手輕輕推搡了下她的肩頭。
百里靜瑜在睡夢中似乎察覺到了什么，眉頭微微皺了下。
見她似乎沒什么事，百里玄璟這才放下了心。
宮殿的發(fā)光球體灑落下的光輝慘白一片，將室內(nèi)照得如同白日的亂葬崗一般，帶著些驚悚的怪異感。
這讓本就不安的人們勾起了一些害怕的情緒，似乎每一個人都已經(jīng)快被這種饑餓感折磨到臨界點了。
空氣中仿佛有一根弦在緊緊繃著，中間的細(xì)處已經(jīng)產(chǎn)生了輕微的斷痕。
猛然間，百里玄璟又想起那個身披灰色斗篷的女子。
明明她的身形是如此的瘦弱，卻自帶一股臨危不變的穩(wěn)重氣質(zhì)。
百里玄璟想，若是她在，此刻她會怎么辦呢？
秦蔓菁離開的事情，百里玄璟是后來才發(fā)現(xiàn)的。但他們也只是萍水相逢，百里玄璟也沒有資格去管不相干之人的去留。
只是多少覺得有些可惜，他本來也是打著多一個人多份力量的主意。
餓恨了，百里玄璟的注意力總是集中不了，腦子里也閃過許多的回憶。
他抬起眼打量了下百里玄岷，見他皺著眉，似乎也不太好過的模樣，一直在闔眸休息著。
“八弟，我們這是怎么了？”他虛弱地問了一句，坐著似乎就要耗費掉他全身的力量。
他支撐不住，身子有些搖搖欲墜，卻還是拖著力氣抬起頭看著他。
聽到百里玄璟的聲音，百里玄岷卻沒有睜開眼睛的意思，只是嘴唇微動。
他臉色十分蒼白地解釋道：“這座宮殿的規(guī)則就是這樣。”
“失去理智的人就會被宮殿吃掉，而在這之后宮殿就會將吃掉的東西反哺進(jìn)我們的胃里?！?p> “而一旦被宮殿強(qiáng)行喂食過……那么吃其他的食物便再也不能吃飽。”
他抿了抿唇。說話間，饑餓的折磨讓他的額角的青筋一突一突地跳動著。
“偏殿內(nèi)的食物只能維持我們的生命，但那種讓人喪失理智的饑餓感會一直存在，直到……”
“……有下一個人失去理智被宮殿吞噬的人出現(xiàn)?！彼D了頓，睜開了眼睛，眼神如一池幽靜的潭水，讓人看不出深淺。
百里玄璟臉色霎時變得更加蒼白。
任由其他人變成養(yǎng)分，來緩解他們一時的饑餓感。
他做不到……
百里玄岷也察覺到了這一次的饑餓感來勢洶洶，遠(yuǎn)遠(yuǎn)勝過之前的百倍千倍，他幾乎要失去理智。
“啊……你在干嘛？”突然宮殿一角傳來一陣驚恐的聲音。
那聲線起伏波動巨大，尾音帶著尖銳的上揚。
“秦振他……他瘋了?！庇腥思饨械?。
只見此時，馮平躺在血泊之中，胸口上插著一把匕首，而匕首的刀柄正握在秦振的手中。
“你在干嘛，你為什么要殺了馮平？”林幡坐在他身邊，眼中滿是驚恐，他尖聲質(zhì)問道。
秦振、林幡、馮平三人正是在秦蔓菁進(jìn)入秘境的前一天偷偷跑進(jìn)來的。
當(dāng)時他們也只是聽說秘境中有什么長生不老藥，所以才抱著好奇的心態(tài)想進(jìn)來看看，卻不想進(jìn)來簡單，出去卻難。
而現(xiàn)在，馮平更是死了，還是死在他們自己人的手中。
秦振此時卻沒有理會其他人的質(zhì)問，他眼珠一動不動地盯著馮平，雙目露出渴望。
林幡見到秦振這幅模樣，這才明白了他的意圖。
他拖著身體上前，將秦振一腳踹開，“你瘋了，馮平是我們的兄弟，你居然這樣對他?！?p> 秦振一動不動的眼珠這才抬了起來，露出一大片眼白，表情瘆人極了。
“馮平不過是個商戶之子，地位低賤。只要殺了他，吃了他的肉，我們就能活了。你不想活嗎？”
馮平家中確實沒有什么底蘊，但他們一起廝混一起胡鬧，這么久過來了也算是朋友。秦振怎么能做出這種殘忍的事情。
林幡面上氣急了，他攔在秦振的面前，“馮平對你那么好，你怎么可以不顧念兄弟之情，隨手就殺害了他。那我呢？我也是小官之子，你為什么不殺了我？”
秦振冷冷地瞪了他一眼，“別著急啊，下一個就是你。”
林幡被他駭人的眼神嚇得后退了半步。但他穩(wěn)了穩(wěn)心緒，還是站在秦振的面前，護(hù)住了馮平的尸身。他不允許自己的兄弟這樣沒有尊嚴(yán)地逝去。
“咯咯咯……”那道怪異的笑聲又響了起來。
不多時，馮平的身軀就這樣在眾人的面前化成一道白煙原地消失了，緊接著秦振的小腹就鼓脹了起來。
那一刻，他撫摸著自己的肚子帶著一股愜意的滿足。
宮殿似乎發(fā)現(xiàn)了秦振的意圖，并選擇站在了秦振那邊。
為什么秦振失去理智卻不會被宮殿吞噬？為什么反而是死去的馮平被吞噬了？百里玄璟在心中問出了這兩個問題。
“助紂為虐?！逼顑?nèi)傳來一陣高亢的罵聲。
驟然，一陣靈光在百里玄璟的腦中閃過。
原來是這樣，原來宮殿在玩這樣的把戲，他這才明白過來。
它知道正常人都不會去吃同類，所以它惡意地恐嚇、折磨、誘惑所有人。
它從來不想吃掉任何一個人，也不想親手殺死任何人。
它的興趣是看著人類自相殘殺。
因此它只要做一個引路人和見證者的角色就好了。
只要誘惑人類墮入深淵，將人類最原始的本能激發(fā)出來以后……
人類便會控制不住欲念，互相廝殺、蠶食。
原來如此……
百里玄璟想到這里幾乎不寒而栗。
一想到他們被一個不知是什么的東西玩弄于股掌之中，他的心臟還是會激烈地跳動起來，用不符合常理的速度彰顯著主人的驚懼之感。
如果這樣下去，他們即便不死在宮殿的手里，也一定是死在同類的手中。
“大家不要被它騙了，它的目的就是想讓我們自相殘殺。如果真的像秦振那樣做，我們只會死得更快。”百里玄璟朝眾人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