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天太晚了,我送你回去吧(上)
白偌宜在黑夜里迷糊地睡著,她夢到了隱約的一些事情,夢到了自己像是沒有破繭的蠶蛹,夢到了自己像是關(guān)在匣子里的娃娃,夢到了自己是囚禁在培養(yǎng)皿的白山茶。
“起來上學?!?p> 尖細細的聲音,讓白偌宜從不太暖和的被中驚起。
“早公交,晚公交,在學校里做夢?!卑踪家耸嶂^,看到了手邊的小熊蝴蝶結(jié)發(fā)卡,“周六?今天是周四了。”
流動的青葉,靜止的暮春晨風。
張志致揉了揉疲憊的雙眼,一如既往地,看到的白色的天花板,日復一日地,開啟沒有區(qū)別的今天。
“今天,好多事。”張志致沒有接著從床上起來,而是在逐漸清楚的視野中走了神。
“怎么還不起?”對于張志致來說,這聲音就像安神藥。
“馬上起了?!睆堉局掳炎吡松竦哪抗廪D(zhuǎn)移到了他那賢惠可人的妻子身上。
風移影動的,張志致打開窗戶,一陣微涼的風纏繞著他。
“走什么神?”他的妻挽起頭發(fā),“今天晚班幾趟?”
張志致眨了眨眼,從失神中又醒過來。
張志致悠悠乎乎地看了看他的妻說:“唉……啊,晚班,末趟吧?!?p> “我上班了,你要是餓了從冰箱里找速食自己熱一下。”
“啊,嗯……好?!?p> 她剛要走,又折返回來對著張志致說:“怎么了?心神不寧的?”
張志致不知道怎么說,搖了搖頭又摸了摸鼻子說:“有點累?!?p> 他的妻又坐到他的旁邊,靠著他說:“累就多休息,在家歇歇?!闭f罷,他的妻給了他一個吻,不痛不癢的吻。
吻痕印在張志致的唇周,他的心卻又覺得這個吻像風箏線一般,繁雜,不堪。但是張志致確定,自己對自己的妻一如既往地存在。
“恍如隔世……啊嗚?!卑踪家藦姆咐У恼n桌上伸展開來,“元小夕!抱抱。”
元小夕一驚,迅速躲開:“白偌宜?你去洗洗臉清醒一下?!?p> “嘿嘿,良人,課桌,哦不,良人,案幾,我的好同桌?!卑踪家苏f著蹭了蹭元小夕。
“六?!痹∠ν崎_白偌宜說,“最后一節(jié)晚自習了你還睡嗎?”
白偌宜眨眨眼:“這不課間嗎?”
“下一節(jié)晚自習最后一節(jié)了,你不沖嗎?趕公交?!痹∠χ踪家?。
“哦哦,給我睡迷糊了。沖,今天周四?!卑踪家诉七谱?,“周四,今天有點小累,不沖了,我趕末班吧?!?p> 白偌宜拿起那個小熊蝴蝶結(jié)發(fā)卡,別在校服領(lǐng)口上。
夜晚,清香,行道燈。
白偌宜不慌不忙地走在這雜碎的人行道上,碎石子,碎垃圾,碎掉的白偌宜。
“丫頭?!卑踪家诵α诵π÷曕洁熘八趺茨敲从??!?p> 等待的時候總是摻雜著梧桐樹新葉的發(fā)芽,路上粉塵被光束推起的妙曼,還有白偌宜在耀眼的車燈下瞇著的眼睛。
“哎!”白偌宜看了一眼公交司機,“是你啊。好久不見。”
張志致沒緩過神,等到白偌宜刷完卡坐下,張志致愣了愣說:“還認得我?”
“當然,我又不是小老太。”白偌宜打趣說到,“我還以為你不認識我了呢?!?p> “沒有,我記得,三中才女。”張志致耷下的眼皮,從白偌宜上車起,看著像擊退了肌無力一般。
公交車被夜色和霓虹的波浪推搡著,擁擠的街道,一如既往地讓白偌宜不適。
“怎么了?看你不是很精神?!睆堉局略诩t燈下將公車停穩(wěn),偏過身子對著白偌宜說,“說說聽聽。”
白偌宜緩了緩神說:“沒有,只是不適應(yīng)太喧囂的環(huán)境,太熱鬧的地方讓我有些恐懼?!?p> “因為什么?”張志致想推波助瀾地讓白偌宜說下去,“在學校又和同學鬧矛盾了?”
“今天我回我奶奶家?!卑踪家藳]有正面回答張志致的問題,“我呢,內(nèi)外交困吧?!?p> “別搞笑了,小才女怎么還心情這么沉悶?”張志致把后視鏡多偏轉(zhuǎn)到白偌宜一邊說,“什么都可以跟我說,說出來放松放松?!?p> 白偌宜本來閉著的眼,抬著的頭額,慵懶地坐正。
“我有個繼母,她很漂亮,我也很喜歡她,但是她不喜歡我?!卑踪家岁愂龅?,“而且,她經(jīng)常對我打,罵。”
波瀾不驚,心如止水,面無改色。似乎白偌宜的心也不在跳動,她臉上的蒼白與無助,顯得她那一刻是多么漂凌薄弱。只因為,她輕描淡寫地將讓自己痛苦的事情輕輕的告訴了張志致。
張志致沒有直接做出回應(yīng),而是又將他的上眼瞼垂了下來,不像是疲憊,是在思考。
“我說,你母親為什么會打你罵你?”
“繼母”
竹文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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