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都掉進深潭里了,哪里還顧得上身體上的痛。
額角磕破了,這下是真的血流出來了。
方婳眨了眨眼睛,又眨了眨,溫?zé)岬难苯犹蔬^睫毛,半張臉都浸在鮮血里了。
馬蹄聲“噠噠”的傳來,這么晚了,誰還來進香呢。方婳抬頭看了眼,朦朧的視線里卻映出男子清晰的面孔,他勒著馬韁筆直坐在馬背上,長袍襯得他氣宇非凡,竟是袁逸禮!她就這樣狼狽地坐在地上望著他,他胯下的馬看起來熟悉,她朝下面看了看,原本被她騎來的馬匹早就不見了。她說呢,袁逸禮怎會知她來了此處,原來這是他的馬。
他朝她伸手,她不動,他干脆跳下馬來,將她抱上去。
渾身一點力氣都沒有,可是她的神智比任何時候都清醒。無力地靠在他的懷里,聽著他強有力的心跳,竟沒有一絲陌生感。方婳苦澀一笑,原本最熟悉的人都能瞬間成為陌生人,這個世上人與人之間到底還有什么不同?
她笑了笑,問他:“為什么來?”
他雙手握住馬韁,大喝一聲“駕”,接著擲地有聲道:“我不介意!”
不介意……她的容貌嗎?
————
整個方府都要翻天了,方同將全洛陽的大夫都請來了,方婳把他們都趕了出去。
獨自坐在梳妝臺前,回想著袁逸禮的話,手指緩緩撫上臉頰那道猙獰傷疤,猝然一笑,難道她注定是要嫁給他的嗎?便是這樣了,他居然也不在意!
呵呵——
她輕輕笑出聲來。
其實傷疤是假的,她一早就在臉上涂了東西。匕首也是假的,血就裝在匕刃里,倒過來就流下來了。她設(shè)此局只為脫身,而現(xiàn)在,那個讓她用計的原因都已經(jīng)不重要了。那她該告訴袁逸禮嗎?告訴他,他的新娘仍舊國色天香,是一等一的美人坯子?
有淚留下來,她又想起燕修,還想起楚小姐的那聲“修”……
坐在鏡前,處理了額上的傷口,仍是做了一條假的傷疤貼在臉頰。
翌日,二夫人早早地來了,見方婳帶著面紗,便道:“婳兒,你可真要知足了!你都這樣了人家袁少爺也不嫌棄!快快,跟二娘來,袁少爺在外頭等著呢?!?p> 方婳訝然道:“作何?”
“說要帶你上街去逛逛,籌辦你們大婚的東西,快,快跟我走!”
未至門口便有丫環(huán)跑來說老爺要二夫人去細數(shù)大小姐的嫁妝,二夫人便讓丫環(huán)送方婳出門,笑著離開了。
丫環(huán)扶住方婳的手,笑道:“大小姐您不知道,為您出嫁,老爺可是準備了很多嫁妝呢!怕是公主出嫁也不過如此!”
她冷冷一笑,方同做那么多,無非是想給方家長臉。
“二小姐。”丫環(huán)的聲音將她的思緒拉回,方娬輕搖著團扇朝她們走來,朝丫環(huán)道:“下去吧,我陪姐姐出去?!?p> “是?!毖经h(huán)福了身子退下。
方娬含笑看向方婳,伸手過來,方婳沒有躲,任由著她掀開自己的面紗。方娬的眸子微微瑟縮,緊接著是一抹得意的笑:“嘖嘖,真是可惜,姐姐也下得去狠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