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煉獄
慕殷沒有接藍田的話,伸手取過桌上的茶盞,小酌了一口。
不知為何笑了起來,輕盈的笑聲傳遍了空蕩的房間“藍田,宋遲送的機遇來了,這么多年,終于等來了這一刻。”慕殷笑著笑著感覺視線都模糊了,“我要殺了他,哈哈哈!我要讓他不得好死,我要將他千刀萬剮!”每一字每一句,仿佛都在泣血。
藍田沒有說話,只是退回了一邊,家主有時是會突然產(chǎn)生這樣偏激的情緒,特別是在遇到過往的仇人時,那是一段及其慘痛和嗜血的回憶和過往,在家主心中留下了不可磨滅的痕跡,她好像安慰不了半句,因為說什么都是無濟于事,世上從不存在感同身受的人,也許沒有人能體會一個孩子親眼見證尸體堆成山,血液匯流成河,雙親死于非命,家族一夜淪陷的那種感受。
過了一會,慕殷好像又恢復(fù)了往常的情緒“叫我們的人多幫襯宋遲,配合他那邊的行動計劃。你先出去吧,我累了,好好審審今晚留下的那個活口,明天我要知道背后的人是誰?!蹦揭蟮穆曇糁羞€帶了些沙啞,也有些疲倦。
慕殷按了按太陽穴兩邊,試圖緩解突如其來的頭疼,她知道自己每次情緒不穩(wěn)定時頭就會疼,她盡量控制自己的心緒,但是每次想到記憶中的一些場面,很多東西就變的不可控了。
“家主,要不叫名大夫來給您看看?”藍田看著慕殷揉太陽穴的行為,無奈開口問到。
“算了吧,看了也沒什么作用,師傅和我說了,我這毛病治不好,只能靠自己壓制。下去吧?!蹦揭鬀]有看藍田,閉著眼睛,試圖不去在意頭疼,但是神經(jīng)的疼痛就像有人不斷拿鐵釘往腦袋里打,疼的她冷汗直冒。她昏昏迷迷的趴在桌子上,不知道后來是暈過去了還是睡著了,等她再睜眼時已經(jīng)快黃昏了,窗外昏黃的夕陽透進昏暗的房間,映射在地面,一縷即將落日的光線打在她的紫色衣裙上,她看著這縷光線,目光好似靜止了,年幼時她總愛去踩落在地上的太陽光線,阿爹和阿娘嘗嘗會很開心的拉著她去踩這些,幼時她備受疼愛,家中除了她并無其他孩子,作為嫡系她是嫡女也是家中唯一的孩子,她備受矚目也備受家中長輩的疼愛,父母也很恩愛,她的前半生過的及其順利,也許老天是覺得世上怎有人如此幸福呢?于是便將所有的所有都收了回去,讓現(xiàn)在的她一無所有。
請你們再等等我,等我踩在權(quán)力的最高峰,我會讓那些人付出最慘痛的代價,來祭奠你們。
未來的幾日里,宋遲一黨給圣上施壓,逼得圣上不得不盡快送丞相出京,有了慕殷的幫襯,所有的計劃實施的非常順利。很快丞相被送出了京城,那一日宋遲還前去相送了。
京郊外一輛寬敞的馬車中坐著一位半百老人,身邊跟了很多的侍衛(wèi),老人掀開了簾子,從馬車中走了下來,宋遲孤身一人前來相送。
“宋將軍不愧是少年英雄,敢孤身一人前來送丞相我,也不怕老夫怒上心頭,將你殺了。哈哈哈?!睆垱b一臉笑意的看著面前的玄衣少年,眼中的殺意毫不掩飾。
“哈哈哈,張大人怪會說笑的,您真的敢將我在這殺死嗎?您怎么保證我真的是孤身前來呢?張大人的這些人究竟能擋我?guī)渍心??”宋遲挑釁的歪頭朝張沚笑了笑,“張大人,時辰不早了,該上路了。”
張沚看了他一眼,不知是不是他太敏感了,宋遲的這句話令他毛骨悚然。但覺得不可能,宋遲不至于瘋到這個地步上。
而在另一邊,慕殷已經(jīng)換好了裝束,一身黑色勁裝,將頭發(fā)高高束起,戴了一副面具,宋遲的人和她這邊的人都來齊了,整裝待發(fā)。他們的目的地是攬月谷,張沚的馬車必經(jīng)之處,屆時按照計劃好的,她會先灑下毒粉,迷昏大部分的人,爭取減少此次傷亡。
大部隊的人馬在夜色降臨時抵達了攬月谷,谷中寂靜無聲,偶爾有鳥叫或是蟲鳴,只有天上一輪彎月懸于空中,慕殷和一群人擠在山谷之上的草叢中,他們在等待著馬車的到來。很快,車輪碾過地面的聲音傳來,越來越清晰,越來越清晰,直到一輛馬車出現(xiàn)在了視野中。
暗衛(wèi)們握緊了弓箭緩緩將弓拉開,等到馬車駛?cè)肷焦日袝r,借著地勢高的特點先將手中的箭放了出去,然后飛速的躍下,打斗聲傳來,月色將刀劍的光反射,慕殷沒有任何猶豫,拔劍就向馬車沖去。中間不斷有人出來阻攔,慕殷將手中的毒粉灑了出去,顯然對方?jīng)]有料到還有這樣的招式,等到反應(yīng)過來時人已被迷暈,這次沒有人來阻攔她了,她回頭看向了馬車,沉聲道“張沚,你是自己出來還是我把你拖出來?”
“小姑娘,老夫是打不過你,老夫找人來與你打總行了吧?”張沚的聲音從馬車中傳出。
很快的,車簾被掀開,車中人的刀鋒直朝她面門來,慕殷被迫向后退,遠離了馬車,只接了對方的一招,慕殷的心中就驚了,此人的內(nèi)力很強大,強大到也許宋遲與他也難分勝負(fù)。慕殷只能速戰(zhàn)速決,拖得越久她與此人就更無一戰(zhàn)之力,此人的劍氣都能傷她幾分,是個人物。
但是一輪打斗下來,她幾乎難以傷到對方分毫,而自己掛了不少彩,也有暗衛(wèi)看她不敵,想要過來幫她,但是都輕而易舉被對方翻倒在地上,一刀下去血噴涌而出,慕殷握緊了手中的劍,絕不能再陪他周旋了,再這樣下去傷亡的人只會越來越多。
她開始猛烈的進攻,不要命的將劍刺向?qū)Ψ降闹旅c,想盡辦法離對方近一些。對方很輕易的發(fā)現(xiàn)了慕殷的破綻,猛烈的攻擊讓慕殷的的弱點都展露在敵方面前,對方將刀狠的刺進慕殷的胸口,胸口的疼痛使慕殷更清醒了。慕殷等的就是一個這樣的時機,因為絕對的勝利,對方將弱點也展示給了她,慕殷將毒針猛的扎進了此人的頭顱,面前的人身體猛烈的顫抖了幾下,便轟然倒地,口鼻流血不止。慕殷也沒好到哪里去,大口大口的血吐出來,身上沒有一塊好的皮,撐著劍站起來,一步一步走向馬車,里面的人似是知道護著他的人死了,立馬從馬車中鉆出來,踉蹌的往反方向跑,似乎想要逃離這片煉獄。
地面上都是尸體,能夠好好站著的人所剩無幾,慕殷堅持著追上慌不擇路的張沚,張沚跑不了多遠就害怕的跌倒了,一個半百老人能跑多遠呢?
“啊?。∧沭埩宋野?,你,你……想要什么?我,我,都能給你,是錢財?還是權(quán)勢?”張沚趴在地上淚流滿面的求饒,慕殷帶著那個面具,渾身是血,就好像索命的鬼,把張沚嚇得不輕。
慕殷沒有與他多說什么廢話,提起劍就往張沚身上刺。
“??!啊啊啊啊啊啊?。∧沭埩宋野?!我求求你了!啊啊啊啊!”
“啊??!”
“啊啊啊啊~~!”
求饒的聲音越來越輕,到后來幾乎沒有聲音了,但慕殷還在瘋了一樣拿劍刺,嘴里的血止不住的噴出來,眼里沒有興奮,沉寂的猶如一潭死水,機械的重復(fù)手上的動作,劍下的人,已經(jīng)變成了一灘爛肉。
最后實再撐不下去了,慕殷眼前一黑,向后無意識的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