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無悲無喜
顧夫人聽了外祖母的疑慮，喜滋滋笑道：
“我還當(dāng)是多大的事？我倒巴不得他們已經(jīng)成事，這樣淳哥兒早晚會把元芷娶進(jìn)來。我那兒子別的我不敢說，有擔(dān)當(dāng)那是一等一的。
他看著冷情冷性，實(shí)際上心里熱乎著。
去年我病著，他回來倒沒說什么軟乎話，只是費(fèi)心費(fèi)力給我找了醫(yī)女貼身伺候，又尋了上好的藥材專治我這病癥。據(jù)說可稀缺了，得去那南方深山老林里去找，他自己親自跑了幾趟。
他和元芷這事，別人看不明白，我心里清楚著呢。
兩個人一個有情，一個有意，好事兒跑不了！我就踏踏實(shí)實(shí)等他們忙完了正事兒，訂親再娶過門兒，抱大孫子！”
外祖母見顧夫人一掃去年此時的頹喪嚴(yán)肅，反而笑容滿面，有些愣神。她半晌才道：“只是，我那方家女婿，不愿……”
顧夫人笑著嘆了口氣：“我也能明白方大人的顧慮。換我有個寶貝女兒，也不肯讓她跟著人成天擔(dān)驚受怕。不過此事還請姐姐和方大人放心。再過個一年半載的，就會有轉(zhuǎn)機(jī)。到時候再把元芷嫁過來，也不遲?！?p> 外祖母心里腹誹：元芷今年都十六了，再過一年半載都十七八歲，是老姑娘了。到時候徐淳如果不娶她，她想嫁都尋摸不到什么好人家。
果然還是各人為自己家算盤打得精！
方元芷則被毛文纏得煩死了。
毛文張口閉口請神醫(yī)賽華佗出山，去貴州協(xié)助平定苗亂?？少惾A佗并不肯再去貴州。他如今有了小家庭、安穩(wěn)的生活，還可以潛心鉆研自己的發(fā)明創(chuàng)造，壓根沒興趣再去戰(zhàn)場當(dāng)屠夫。
可毛文也不是吃素的，三言兩語根本無法打發(fā)他。他反而拿出一股無賴架勢，請不到賽華佗他就賴在方家不走了。
別人倒還好，可蔣家還沒出嫁的幾位小姐受不了了。除了大小姐蔣若梅，其他三個蔣家小姐都對毛文起了心思。
什么偶遇、送香囊，扔手帕的事層出不窮。毛文也是個禍害，來者不拒，這個小姐嬌羞的看過來，他回應(yīng)一個燦爛的笑容；那個小姐故意落下個什么物件兒，他樂呵呵地?fù)炱饋磉€給人家，還借機(jī)攀談幾句。
方元芷一開始還沒覺得什么。等她發(fā)現(xiàn)有問題的時候，三個小姑娘已經(jīng)被撩撥得春心蕩漾了。
堂堂的伯爵府世子，人又英武爽朗，知情識趣，哪個情竇初開的小姑娘不愛？
方元芷覺得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索性去警告了毛文一頓。
毛文笑嘻嘻答道：“你幫我把你師父請出山，我走了不就沒什么事兒了嗎？”
方元芷更覺氣恨：“原來你一直逗我表妹們玩呢？”
毛文滿不在乎笑道：“誰逗誰還不一定呢！他們不過見我是伯爵府世子，覺得是個高枝兒。若是沒了這層身份，他們未必肯多看我一眼。”
方元芷嗤道：“你倒是看得明白！”
毛文稍微嚴(yán)肅了一些，道：“我們家是蒙族人出身，祖上是元朝的王爺，后來投降了大明，在大明算是異類，一直不受眾人待見。高門大戶的權(quán)貴看不起我們，說我們是蒙人的叛徒；小門小戶的只想攀高枝兒，也沒什么真心實(shí)意。我爺爺受不了，還曾逃回過塞外。只是塞外也沒了我們的生存空間。真沒什么意思?！?p> 方元芷見他難得正經(jīng)，也略誠懇說道：“你們還好，還有個光鮮的伯爵門面，你爹也襲了爵位。我們家的伯爵府直接給褫奪了。一樣是被人看不起。不過只要自己看得起自己，在哪里都是海闊天空。”
毛文在這里呆了好些天，也聽聞了方家舍家財救蔣家的義舉，心里對方家也是大大的佩服。心想難怪父親一直對方家贊不絕口呢。
他換了個話題：“你可去過草原？”
方元芷前世去過，這輩子倒還沒去過。
“有空可以去草原上策馬奔騰，那才是真正的天高海闊，地廣人稀，一望無垠。有什么煩惱，被草原上的風(fēng)吹一吹，也就消散了?！?p> 方元芷點(diǎn)點(diǎn)頭。
毛文循循善誘：“不如你幫我請你師父出山，我?guī)闳ゲ菰T馬？”
方元芷翻了個白眼：得，原來在這等著我呢？
終究，方元芷還是耐不住母親和兩個舅母幾乎能噴火的目光，答應(yīng)盡快請走毛文這尊邪神。
思慮再三，方元芷提出了一個折中方案：她代替師父走一遭，為期半年，幫貴州那邊訓(xùn)練一批會制毒、解毒的人手出來。
毛文一開始不同意，他對年紀(jì)輕輕的方元芷沒什么信心。方元芷露了幾手，才打消了毛文的疑慮。討價還價了半天，最后商定是方元芷去幫他們幫到年底。
作為報酬，毛家對方家在貴州正在開發(fā)的一座銀礦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方元芷大吃一驚！
什么？我們家在貴州還有銀礦？還正在開發(fā)？
若是讓朝廷知道了，豈不是死罪？
毛文見她驚呆了，伸手捏了一下她的鼻子，笑嘻嘻道：“知道害怕了吧？也沒什么，誰都會那么干。別被抓住把柄就行了。”
說著，還擠了擠眼睛。
方元芷心想也對。再說了，沒準(zhǔn)是這家伙詐自己呢，誰知道他那句話是真，哪句話是假。
母親蔣氏聽聞方元芷要去貴州軍中，一百個不愿意：“那軍中全是男人，你一個女兒家，怎么能去？不許去！”
方元芷最后保證，她留在城中一處民宅，只是教授他人，不會去軍隊(duì)，蔣氏才半信半疑地作罷。
“你父親走之前對我千叮嚀萬囑咐，要看好你。你這一去，讓我怎么放心？”
“沒事，不過大半年就回來了。”
出大前，方元芷讓青山跑了一趟蘇州，把自己要出遠(yuǎn)門的消息傳回了徐家。
她心里暗暗期盼，徐淳能抽空過來看她，至少送行。
青山很快回來了，說是徐三爺去了京城。
方元芷心里也曾想過這個情況，無悲無喜。
方元芷經(jīng)過師父幾天的特訓(xùn)，終于帶著青山和白虎，和毛文一起策馬去了貴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