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街頭賣燈人
直到又過了兩年，她使出渾身解數(shù)，讓十三歲的太子朱見深對自己迷戀不已，孫瓚才又重新出現(xiàn)在她面前，卻是為了巴結(jié)她，以便更好地控制和接近朱見深。
是她說服朱見深，讓周家長子娶了孫家女兒，結(jié)成姻親同盟。
是她往朱見深身邊安插了很多孫家派來的新人手。
是她誘惑了還是個半大孩子的朱見深，讓他和自己有了男女之實。
一方面，她要讓自己顯得有利用價值，這樣孫家、孫瓚才會重視自己。
另一方面，朱見深對她的感情，是她最大，也是唯一的籌碼。
她只有把這個籌碼用好了，才能擁有享用不盡的榮華富貴，過上人上人的生活。
此時此刻，她已經(jīng)三十七歲，早已不是那個戀愛腦的單純女人。
她和孫瓚，此時看似深情款款，孰不知，也是相互利用的關(guān)系呢？
歲月流逝，權(quán)勢落差，喪子之痛，早已磨去了她心里的柔軟和不安，只剩下許多堅硬，以及往上爬，穩(wěn)固權(quán)勢和恩寵的渴望。
方元芷此時反而同情地扶住了朱見深的胳膊。
他們沒有直接回去，而是在一個已經(jīng)打烊了的店鋪門口的椅子上坐了下來。
既然和萬貞兒一同出來的，還是一同回去比較好。
方元芷同情朱見深那被世人傳頌的癡情。
原來所謂大十七歲的跨越年齡之戀，也不過是這樣貌合神離。
不對等的感情，終究難以長久。
方元芷感慨，自己和徐淳之間，縱然不能相守，可畢竟有真情在。
朱見深的愛情里，只剩下了虛情假意的虛以委蛇了嗎？
這就是他對自己不停遞橄欖枝的原因？
方元芷小口小口地抿著酒，愜意地看看天上的月亮，又看看沉默安靜的朱見深。
傍晚那會兒，他還是個神采飛揚(yáng)的君王，這會兒，他又變成了那個安靜的可憐蟲，令她感到些許憐惜。
她知道自己應(yīng)該安慰他。
可語言此時顯得格外蒼白無力。
她請他喝酒，他卻拒絕了。
也是，他一個時刻處在危險中的帝王，不應(yīng)該在外醉酒。
要喝醉，也得去找一個絕對安全的地方。
她只好自己抿酒四處觀望。
長街盡頭，有官兵把守。
沒有官宦人家身份證明的人，是進(jìn)不來這條街的。
在官兵之外，有一個白發(fā)蒼蒼的老爺子，挑著一擔(dān)精巧別致的燈籠，翹首期盼著客人。
老爺子的目光還偶爾掃向方元芷。
方元芷取出懷里的錢袋子，讓梁芳去幫忙把老爺子的燈籠擔(dān)子買了，讓老人家好早些回家休息。
梁芳依言而去，回來的時候已經(jīng)挑著擔(dān)子了：“那個老爺子說，用不了那些錢。要當(dāng)面還給您?！?p> “算了，不必還了。若是他心有愧疚，就再做幾個燈籠，送到安定門那邊的濟(jì)民醫(yī)藥堂吧！”
方元芷今天打了好幾架出了幾身透汗，如今在這街口被風(fēng)一吹，身子感覺有些沉重，站不起來了。
朱見深看著面前一擔(dān)子的燈籠，心情好了不少。
無論如何，方元芷隨性而為的善良，總是能溫暖人心。
“不等了，你們幾個在這候著，我們先回去?！?p> 朱見深和方元芷剛走了幾步，就有護(hù)衛(wèi)小聲喊道：“娘娘過來了！”
朱見深回頭看了一眼遠(yuǎn)處街上的萬貞兒，還是先一步走了。
方元芷卻感覺身子越來越沉。
等回到文華殿的時候，已經(jīng)又東倒西歪了。
朱見深想了想，還是命人拿了幾壺酒，和方元芷碰杯對飲。
朱見深喝得有個五六分醉意，風(fēng)眸更加深邃明亮。
方元芷卻已經(jīng)醉得神志不清，胡話連篇了。
朱見深覺得不能把醉成這樣的方元芷送回仁壽宮，便讓方元芷歇在了文華殿里自己的寢殿里，他自己去乾清宮安歇了。
第二天一大早，朱見深神清氣爽地醒了過來。
昨夜的郁悶心情，經(jīng)過酒后的一番傾訴，舒坦了不少。
今日陽光明媚，藍(lán)天白云，是個好日子，還不用上早朝見大臣，想想都令人心情愉悅。
自己文華殿里的寢殿里，還睡著方元芷那個女魔頭。
她不知道醒了沒有？
他有些期待看到她滿頭青絲散落在自己枕上的情景。
那是一種怎樣的旖旎？
不過，他還是按捺住雀躍的心情，吃了早飯才向文華殿緩緩而去。
一路上空氣冷冽而清新，朱見深腳步輕盈，都想哼哼小曲兒。
文華殿里一片安靜，彌漫著一股淡淡的酒氣?？磥碜蛞乖谶@喝酒的酒氣還沒完全消散。
寢殿外有個內(nèi)侍守著，見他來了只是靜靜行禮。
這家伙還沒起床？
看來真是醉得厲害。
朱見深放緩了腳步，輕輕推開寢殿門而入。
眼前的情景令他有些意外。
方元芷不是沒起床，可也不是起床了。
她只是衣衫不整地坐床邊地上，倚著床沿睡著了。
朱見深連忙上前，輕輕喊了兩聲：“元芷，元芷！”
方元芷只是迷迷糊糊地應(yīng)了一聲，想動彈，最終還是繼續(xù)睡。
她的頭發(fā)濕漉漉亂糟糟的，身上穿著寬大不合適的內(nèi)衣，看起來是他的內(nèi)衣。
這家伙是還沒醒酒就強(qiáng)撐著去洗了澡，結(jié)果體力不支倒在了床前？
朱見深無可奈何地把她挪到了床上。
方元芷只是偶爾哼哼幾聲，依舊緊閉雙目，沉睡不醒。
朱見深終于把她衣服整理好。
松散敞開的領(lǐng)口里，露出了雪白的肌膚，挺巧的雪乳兒，還有一道道紫青的淤痕。
朱見深本來心跳加速，眼睛有些不敢亂看。
可很快，他就變得神情嚴(yán)肅。
這家伙，身上受了不少的傷！
莫非是昨夜擂臺上打架，受了重傷？
朱見深連聲呼喚：“來人，去傳太醫(yī)！”
方元芷終于醒了。
她強(qiáng)撐著睜開眼皮，虛弱無力地拉著朱見深的袖子：“不，不用……我沒事……歇歇就好……”
朱見深目光猶疑：“你確定？”
“確定……不是第一回了……”
朱見深還是喊回了去傳太醫(yī)的內(nèi)侍，而是命人拿來了活血化瘀的藥油。
皇帝的寢殿傳太醫(yī)，容易被人誤認(rèn)為皇帝身子出了問題，引發(fā)朝局動蕩。
他猶豫了一下問道：“朕讓人給你擦一下藥油？”
方元芷含含糊糊地嗯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