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6章 平虜捷報
經(jīng)歷此事,方元芷也心有余悸。等她身體好了許多,她索性自己給孩子親自哺乳,很少用到乳娘了。出了月子,孩子貼身的事務(wù)她全都親歷親為。
這讓朱見深很是意外。他感覺臉面有些掛不?。骸斑@后宮女人,有了子嗣的,哪個身邊不是一大幫人伺候?你又何苦非得累著自己?”
元芷白了他一眼,把孩子塞進他懷里:“把尿布換了去。”
朱見深有意逃避,可難逃小嬰兒哭聲的魔音穿腦,在元芷的親手教導(dǎo)下,居然學(xué)會了換尿布。
有了第一次,自然就有第二次、第三次、第n次……
以至于后來夜里孩子哭了,元芷還沒來得及翻身,朱見深便睡眼惺忪地起來給孩子換了尿布,又躺下接著睡覺。
有回抱著小家伙,小家伙卻把奶吐到了他胸前衣服上。還沒來得及換衣裳,就有內(nèi)侍奏報,文華殿外有閣老求見。
朱見深無奈,只好把身上的奶漬簡單擦擦去了文華殿。
一路上自己揪著衣裳聞了好幾回,只能寄期望于一會兒那些成了精的閣老別聞出來奶味兒,不然這臉可就丟大發(fā)了。
朱見深眼睜睜看著彭時、商輅、萬安三位閣老的目光在自己胸前的那塊奶漬上轉(zhuǎn)過,停頓,又若無其事地轉(zhuǎn)開。
那感覺,呃,真是十分尷尬。
彭時不愧是首輔,老神在在地恭敬稟報:“恭喜皇上,賀喜皇上,平虜將軍總兵官撫寧侯朱永有捷報傳來!生擒
賊三名,斬首一百六,獲賊馬一千六十二,射死賊馬二百八十一,騾七十六,鎧甲弓矢器械等物七千二百六十四!”
朱見深大喜:“撫寧侯真乃棟梁之才!升奏捷者一級,賜敕獎勞!”
欣喜之余,朱見深鎮(zhèn)靜下來還是說道“傳朕旨意:得奏具悉,足見爾等調(diào)度得宜,致此克捷功能可嘉,茲特賜敕獎諭。敕至,爾等務(wù)須同心協(xié)謀,激勵官軍,遇有賊情,相機戰(zhàn)守,以收萬全之功。勿因小捷遂生怠心,用兵之際,尤須嚴(yán)謹(jǐn),哨探毋墮賊計,勉之慎之!”
朱見深登基七年有余,這是第一次派出軍隊主動出擊搜尋敵軍,雖說主要是為了瓦解外戚黨的勢力,可若能花了一堆軍餉糧草立一些功勞,更能增加他這個皇帝的威望,增加朝廷上下的凝聚力。
彭時、商輅、萬安不得不對這個年輕的皇帝高看了幾眼。
這幾年,他們眼睜睜地看著皇帝從青澀走向成熟,處理政事的手段越來越老練,氣質(zhì)也越來越越沉穩(wěn)。
出了文華殿,彭時看了看天空,感慨道:“為了人父,還是大不一樣??!”
商輅和萬安都看了彭時一眼。
商輅不打算開口。
萬安卻笑瞇瞇說道:“可不是。如今二皇子已經(jīng)一歲多了,想來還未斷奶?”
彭時沒答話,甩了甩袖子走了。
商輅跟在彭時之后,亦步亦趨。
萬安看著商輅挺拔的背影,瞇成一條縫兒的眼睛里閃過一陣精光和羨慕。
這位商輅大人,深得帝心,如今內(nèi)廷又有了親厚的皇子,這才是真正的長袖善舞、八面玲瓏?。?p> ……
會昌侯府,會昌侯爺孫繼宗的書房里,墻角的大缸里堆著晶瑩剔透的冰塊,絲絲涼意往書房中散發(fā)。
孫瓚咬牙切齒說道:“昨兒個的新圣諭:賜修京城軍士人月糧一斗鹽一斤?;实圻@幾年手頭愈發(fā)寬松,賞賜越來越大方了,連底層的軍士都普及到!”
會昌侯挑眉:“是那個制藥作坊來的錢?”
“這倒不是。那個制藥作坊的銀子,都拿來分紅了。聽說去年光定西侯蔣家,就分這個數(shù)!”孫瓚豎起了一根手指頭。
會昌侯淡淡笑了笑:“一萬兩?”
“是十萬兩!”
會昌侯陡然驚起,雪白的胡子都翹了起來:“這么多?!”
孫瓚面容嚴(yán)肅地點頭。
會昌侯面容也慢慢變得嚴(yán)肅,揮了揮手:“去,把璉哥兒叫來!”
孫瓚的面孔變得越來越陰沉,巍然不動。
會昌侯看向門口,門外侍奉的小廝只好答:“是?!?p> 孫璉一路小跑來到了書房,額頭的汗水顧不得擦,直接行禮:“父親,大哥?!?p> 孫繼宗瞇著眼睛,先從頭至腳,又從腳至頭。
孫璉如今年紀(jì)也快三十了,可與大了他十多歲的孫瓚相比,還是太年輕,太輕浮。
大熱天的,跑過來出了一身的汗,處處透著不踏實。
若不是臉上的笑容真誠,他都想開口就罵了。
孫繼宗壓抑住心中的鄙夷:“聽說,去年方家那制藥作坊分了紅,你分了多少銀子?”
孫璉不好意思地笑笑:“沒多少?!?p> 孫繼宗瞇了瞇眼睛,聲音變冷:“怎么,跟你老子也藏著掖著?”
孫瓚在旁邊和煦笑著,笑容卻不及眼底:“三弟,咱們父子兄弟,有什么好藏著掖著的?都是一家人?!?p> 孫璉看了看孫繼宗,目光又掃過孫瓚,笑道:“父親和大哥面前,哪有我能藏掖的地方?那制藥作坊,方家姑娘總共給了我三成股份。去年一共分紅五十萬兩。分給我十萬兩。我這里的股份基本上都我大舅家、襄城伯郭家、還有我這邊三家分了?!?p> 孫瓚疑惑:“我怎么聽說,光定西侯一家,就分了十萬兩銀子?”
孫璉笑笑:“我大舅在甘肅那邊,往年鹽引都支到了后年。糧餉實在無繼。去年草原大旱,馬匹生意也不好做。士兵們逃得逃,跑得跑。我,就把我那份分紅都給了他。”
孫繼宗手默不作聲。過了一會兒,他的手指輕敲椅子扶手:“那制藥作坊,入股的資金是多少?”
孫璉眼底淌過一絲失望。父親對邊關(guān)將士的糧餉告罄窘境真是一點都不在乎,完全是視而不見,聽而不問。
這樣的外戚黨,如果完全把握了朝綱,這樣的朝廷又能堅持幾年呢?
“這個制藥作坊,入股資金是一成股五萬兩?!?p> 孫瓚垂目,眼神閃了閃,然后道:“會不會是?”
孫繼宗眼睛里精光閃過,冷笑道:“小丫頭片子,算盤打得可真精!”
孫瓚附和道:“倒是知道收買人心。卻不知道這樣飲鴆止渴,把入股的資金當(dāng)作分紅發(fā)了下去,明年分不出這么多錢,又拿什么來面對股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