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愈秋

(五十三)一家人

愈秋 途若 3537 2023-06-25 10:56:51

  遲休聞言,煩躁轉(zhuǎn)身。

  位香趕緊兩步,在兩人身前站定。

  似乎是一路追來,止步后又不住躬身喘氣。

  遲休看她:“有事?”

  位香緩下氣,換上遲休再熟悉不過的矯揉笑容。

  “剛陪夏夏聽你演講,講得真好?!?p>  遲休沒應她,繼續(xù)冷聲道:“有事說事?!?p>  位香瞄了一眼遲休身旁的盛葉,又笑:“就想問問你,中午能不能跟我一塊兒吃個便飯?”

  見位香的眼神游走,遲休轉(zhuǎn)身看了看盛葉。

  既然位香窮追不舍,遲休眼下打算弄清她的目的再回避,省得日后糾纏不清,夜長夢多。

  遲休朝盛葉招招手,盛葉會意將耳側(cè)湊近她。

  “這人算是我冤家,你自己先在附近找個地方吃飯?!?p>  盛葉聽言,抬眸瞥向位香。

  “那你……”

  “我跟她談談,下午有活,不會耽擱太久?!边t休抬手拍了拍盛葉的肩,“待會兒見。”

  “好。”

  把盛葉支開,遲休朝位香抬了抬下巴。

  “說?!?p>  位香笑著上前,想勾住遲休的手臂,卻被遲休不耐避開。

  “咱們先去吃飯吧?”位香聲線是一如既往的嗲氣,“不遠的,就在對面,咱們邊吃邊聊吧?”

  遲休先慢條斯理地點了一支煙,再散漫抬腳跟上位香。

  走到飯館外,位香硬是等到遲休靠在墻邊抽完煙,才又換上笑臉引她進去。

  落座,遲休瞇眼打量起對座的位香。

  一頭短卷發(fā)發(fā)色偏淺,臉部輪廓圓潤,細眉杏眼,身材富態(tài)不顯豐腴,有著這個年紀里獨有的風韻。

  位香笑著遞上菜單:“來,先看看想吃點什么?”

  “你點吧,我沒什么忌口?!?p>  放下菜單,位香拿起手邊的水杯,卻只盯住杯里的水,遲遲不動,眉頭似在糾結(jié)般時緊時松。

  遲休垂睫,懶得再看她。

  “說話?!?p>  “我……”位香一嚇,忙吐出半個音節(jié),而后嘆了口氣。

  “聽……聽說你得了獎?”

  “嗯?!?p>  “好好……”位香連連點頭,“真好,真好啊……”

  “你是不是……”

  位香剛開口,遲休直接打斷她。

  “遲寬又說什么了?”

  位香抬眼。

  面前坐的人確實是遲寬的女兒,除了黑直發(fā),卻再找不到幾分與遲寬相似的痕跡。

  “我和你爸爸,是真心相愛的?!?p>  遲休好整以暇地看她,沒吱聲。

  “你爸爸他其實對我們還是不錯的,人也……”

  “對你們不錯?”遲休面不改色,“關我屁事?!?p>  位香語氣略急:“遲休啊,我不是這個意思?!?p>  “行,你繼續(xù)。”

  “他還是念著你的,你也不要太怨他,我知道現(xiàn)在說這些也沒什么用……”

  “念我?”

  “對……對??!”

  “你倒是有心?!边t休輕嗤,“我這人性子直,不如直接點兒,就說念我的錢?!?p>  “連遲寬自己都懶得裝?!?p>  見遲休全程冷臉,位香預備的話術倏忽說不出口。

  又嘆一口氣。

  “我知道,這些年來你受了不少苦,我也實在對不住你?!?p>  “你又知道了?”

  “我……”位香捏了捏拳,“你爸爸也是形勢所迫?!?p>  “哦?說,我聽聽。”

  位香忽地噤聲。

  遲休嗤笑:“怎么?不挺深情的么,說不出口?”

  “……”

  “行?!边t休指尖敲了敲桌面,“我來說。”

  “遲寬當年因主謀傳銷,被判六年五個月,而在他入獄前,遲夏至少已經(jīng)七歲?!?p>  位香垂著頭,沒說話。

  “要不要給你算算,遲夏出生時,我多大?”

  遲休沉下臉,語速不徐不慢。

  “十一?!?p>  “遲寬在我一歲多那會兒失蹤,十一歲那年我自認孤兒,卻沒想過自己的生父――”遲休一頓,舌尖抵了抵上顎,“在外邊兒逍遙得造了個人?!?p>  位香想解釋:“那……那是個意外……”

  “意外?”

  遲休雙手抱在胸前,面無表情。

  “行,說來聽聽,什么意外?”

  “他是……”位香躊躇著,“我那天……”

  遲休嘖了一聲,蹙起眉。

  “既然想不起來,那就說說別的?!边t休拿過水杯抿了一口,“遲夏長這么大,他來看過你嗎?”

  位香臉上閃過一絲緊張:“什么?”

  遲休放下杯子,目光犀利:“周群藝。”

  位香瞳孔猛然一縮。

  “你……你怎么……”

  “不是所有不光彩的事兒,都能掩住風聲?!边t休平靜道,“你說,除了遲夏,他要是知道還有個小自己二十六歲的繼弟,作何感想?”

  位香只瞪大眼看她,說不出話。

  一開始遲休并不想探究,奈何位香窮追不舍,她便從表面與位香交好的安靜容那兒套了些消息,只需費點時間,那點兒糗事終是逃不過被人深挖。

  但也只查了位香原配以及她和遲寬當年的一些荒唐,遲休對兩人的其他過往不感興趣。

  “不得不說,遲寬這業(yè)務能力挺強,當傳銷犯就算了?!边t休眸底沒有任何情緒,“當鴨,還能被富婆砸錢?!?p>  “順便――”

  遲休托腮,視線直白落在位香臉上。

  “踢了正主,自己上位。”

  “你倆現(xiàn)在住在這棟別墅,也不知道你前夫怎么想?!?p>  “愧疚這東西,哪怕一丁點兒,你有嗎?”

  位香臉色愈發(fā)難看,遲休則安靜看她,眉眼冰冷。

  宛如蓄勢待發(fā)的掠食者。

  憋了半晌,位香只輕聲道一句“對不起”。

  “你道什么歉?”遲休蹙眉,“我有說過想讓遲寬回來么?”

  “對不起……”

  說著,位香忽地掉起眼淚,遲休向來不善應付,眉頭鎖得緊了些。

  “哭什么?”

  “我承認那些年做過的荒唐事,也知道你對我有偏見,但……你受苦了,希望現(xiàn)在還不算晚,我們真的……想讓你回家?!?p>  “家?”遲休舔了舔唇,怒意堵在胸口。

  “你?我?加遲寬跟遲夏?”

  位香淺淺抬頭,眼尾發(fā)紅。

  “我們是真心的……”

  “……”

  遲休沉口氣,努力讓自己恢復平靜。

  “遲寬,最近如何?”

  位香一愣,而后胡亂擦掉眼淚,又擠出笑容。

  “他挺好的,就是最近太忙,很少回來?!?p>  忙?

  遲休瞇了瞇眼。

  “他什么工作?”

  “他……”位香面色忽凝,許久才應聲,“做了點兒生意?!?p>  “哦?”遲休又拿出一支煙咬在唇邊,“我怎么覺得,這生意做得像慈善?”

  位香緊張看她。

  遲休手里把弄著打火機,抬眸,直盯對座的女人:“還得管我要錢?”

  “他……你爸爸這段時間,遇到點難處,所以我們……”位香還想說點什么,最后卻改口,“想著咱們也算一家人,就問你能不能借點……”

  “一家人?”

  遲休有些繃不住臉上的煩躁。

  “我甚至能認回遲寬當父親,畢竟他確實跟我有血緣關系?!?p>  “但你。”

  “又是什么東西?”

  沒等位香回答,遲休站起身,目光睥睨地垂眸看她。

  “最后一次警告,別來找我,我跟你沒有任何關系,跟遲寬更不是父女,有這時間管我要錢,不如自己找份正經(jīng)工作賺錢持家?!?p>  “另外?!边t休朝位香略略俯身,壓低聲音。

  “少把自己當什么圣母?!?p>  位香怔住,片刻,肩膀輕顫止不住啜泣。

  言罷,遲休頭也不回地大步離去。

  跨出門后的第一瞬,她仰頭,長呼一口氣。

  雖不知位香到底有沒有聽進她的話,但既然已經(jīng)表明態(tài)度,遲休料她也不敢再來煩自己。

  點上煙,遲休給盛葉打了個電話,兩人在校門口會合。

  -

  一文具公司與遲休商談版權問題,并提出以她較為出名的幾幅畫作為準備上市的筆記本封面。

  “真的不能再考慮考慮嗎?我們愿意加價?!?p>  “抱歉,不行。”

  經(jīng)過商議選定五幅畫,但離原定計劃還差一幅。

  遲休將文件推向會議桌中央,神色淡淡:“除了《逢》,否則,免談。”

  僵持不下,對方只好妥協(xié)。

  結(jié)束工作,兩人受邀參加飯局。

  盛葉倒洽談,遲休本因中午沒吃飯再加之被位香毀了心情,只端著紅酒杯悶頭夾菜。

  正喝得暈乎,遲休腦海猛然閃過一道精光。

  好像。

  答應過。

  給韶諶做晚飯來著。

  砰!

  遲休拍案而起,眾人被突然起身的遲休嚇一大跳,都直愣愣望向她。

  盛葉暗戳戳扯了扯遲休的衣角:“姐?”

  遲休垂頭看著盛葉,眼尾被酒氣熏得微紅:“現(xiàn)在,幾點了?”

  盛葉不明所以地拿起手機看了看時間。

  “七點啊?!?p>  聞言,遲休目光肅穆地掃過桌前眾人。

  “抱歉各位,有點急事,先告辭?!?p>  話音一落,被醉意引燃的沖動驅(qū)使她抓起椅背上掛的包,直往門外沖。

  沒走兩步,遲休踉蹌一下差點撲在門上,盛葉見狀忙起身去扶她。

  然而遲休躲開她的手,一臉正經(jīng)。

  “我沒醉?!?p>  “……”

  最后盛葉還是給遲休打了車,目送她上車遠去后才勉強放下心。

  強撐著醉意在小區(qū)外下車,遲休疾步趕回單元樓。

  奔回家,她包都還沒取下便急忙拐進廚房打開冰箱。

  站在流理臺邊,腦中的下墜感愈發(fā)強烈,身體有些不受控制地傾倒。

  離韶諶平時運動完回家的時間不剩多少,遲休趕緊炒菜,準備得差不多后,又沖進浴室卸妝,努力讓自己醒酒。

  再走出浴室,敲門聲恰時響起。

  遲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醒沒醒酒,仍覺暈乎。

  開門。

  望著門外的韶諶,遲休笑得燦爛。

  “你來啦?”

  韶諶揚眉,抬手揉了揉遲休的腦袋:“嗯,進去吧?!?p>  遲休晃悠著轉(zhuǎn)身進屋,韶諶跟在身后,莫名感覺哪里不對。

  除了上次她喝醉跟他撒嬌要喝奶茶,韶諶還真不記得遲休什么時候用這么傻氣的語氣跟他說過話。

  走到桌前,韶諶雙手插兜,挑眉看著對桌落座的遲休。

  “我坐哪兒?”

  遲休迷糊著,眉頭微皺。

  剛才在拿收納柜頂?shù)恼{(diào)料時,把韶諶那邊那張椅子搬到廚房里墊腳,忘了拿出來。

  起身。

  拉過韶諶。

  遲休面對他,又坐回椅子上,仰頭沖韶諶拍了拍大腿。

  “坐我腿上?!?p>  “……”

  韶諶皺眉,伸手捧住遲休的臉,躬身湊近她臉前停頓幾秒。

  忽又抬睫,直視遲休的雙眼。

  “你喝了?”

  遲休猶豫片刻,老實點頭。

  韶諶無奈,直起身,走進廚房兌蜂蜜水。

  “喝?!鄙刂R把湯匙伸到遲休嘴邊。

  遲休盯他的手幾秒,別開臉,抬手抓住韶諶的衣襟。

  “怎么?”韶諶放下碗,笑得玩味,“不老實的話,給你弄個漏斗插嘴里灌?!?p>  “……”遲休神色嚴肅,“你不吃飯嗎?”

  韶諶想起廚房里的椅子,挑眉。

  “都不給我坐,怎么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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