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院內的另一幢別墅中,沈光南和沈夫人小心翼翼的站在大廳中間,連呼吸都變得小聲了許多。在他們前方,周叔手拿著陳有山留下的那個信封,小聲的跟一名身著唐裝的老先生說著一些什么。
這位老先生慈眉善目,年齡至少也過了六旬,但身體看上去很是硬朗,明亮的眼睛里滿是與世無爭的從容與和經歷過大風大浪的鎮(zhèn)定。
這位老先生就是先前陳有山想要尋找的正主,也是沈家真正的主人,沈從聞。
“你說什么?”
片刻后,沈從聞似乎是聽到了什么,聲音陡然提高八度,甚至連聲音都變得有些異樣,一臉震驚的盯著周叔手中的信封。
周叔輕輕地點了點頭,說道:“我已經讓人追上去了,不過,能不能追到就難說了?!?p> 沈從聞有些著急的將手上的信封拆了開來,當他在看到里面的內容后忍不住怔了怔,下一刻,他的呼吸就變得急促了起來。凌厲的目光落在沈光南身上,讓得后者忍不住打了個冷顫,滿臉驚慌。
“爸,你聽我說……”
“把她帶走,問清楚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看看他們跟他說了些什么,一個字也不能少?!鄙驈穆劯緵]有聽他說什么的意思,指了指沈夫人,示意周叔把她帶走,寒聲說道:“如果稍后我從你們兩人嘴里聽到的經過不一致,你們兩人就永遠滾出沈家?!?p> 他的語氣聽上去很平靜,但誰都能從這兩句話中聽出來他的滔天怒火。
“爸……”沈光南大驚,他長這么大,還是第一聽父親自說出這么狠的話。
周叔上前兩步,說道:“少夫人,走吧。”
沈夫人看了沈光南一眼,心驚膽顫的跟了過去,房內就只剩下沈從聞父子倆人。
“說吧?!鄙驈穆劽鏌o表情地說道。
沈光南緊張的咽了咽口水,在猶豫了片刻后,還是一五一十的將整件事的來龍去脈說了一遍,沒有敢遺漏一個字。
沈從聞在聽完后,沒有說一句話,臉色卻是漲得鐵青,連呼吸都變得粗重了許多,顯然是在強忍著怒火。
沒過多久,周叔也帶著沈夫人走了進來,小聲的在他耳邊說了些什么。
“光南,你太讓我失望了?!敝钡皆趶闹苁蹇谥凶C實沈光南所言非虛后,沈從聞才一臉痛心地開口說道:“你知不知道,如果沒有那位老先生,你現(xiàn)在早就死了。如果沒有那位老先生,哪里還有現(xiàn)在的沈家?哪里還有現(xiàn)在的生活?”
沈光南低著頭,不敢說話,像是受到了極大的驚嚇。
沈從聞忽然大吼:“沈家現(xiàn)在的主人?你什么時候成了沈家的主人?沈家什么時候又輪到你來做主了?如果你真有這個能力,優(yōu)雅現(xiàn)在哪里用得著這么辛苦?”
幾句話直接嚇得沈光南哆嗦了一下,急道:“爸,我知道錯了,我現(xiàn)在去就把那個小兄弟找回來,我現(xiàn)在就去?!?p> “找他?你上哪去找?”沈從聞將那個信封甩在他的臉上,“你好好看看這上面寫的是什么!”
沈光南手忙腳亂的將信封接住,打開看了起來,下一刻,他就像是看到了什么難以置信的事情一般,狠狠的倒抽了一口涼氣,眼睛瞪得巨大。
這是一張只寫了寥寥數(shù)十字的信紙。開頭是一句簡單的問候,后面直入主題,讓他們不必將當年的事情放在心上,請他們務必將這半塊玉佩收回。
沒有虛偽的客套,沒有過多的寒暄,就是這么簡簡單單的幾句話,直接明了的道出了陳有山的來意,這封信甚至沒有落款。
“收……收收收收回?”沈光南一臉震驚的看著手中信紙,連語氣都變得結巴起來,“他……他今天來是來還這半塊玉佩的?”
此言一出,沈夫人的眼睛也瞬間瞪得滾圓滾圓,有些不敢相信的湊了過來,將目光投向那張信紙,待她看清這上面的內容后,臉色頓時變得驚恐起來,有些慌張的看著沈光南。似乎這才意識到自己做了一件多么愚蠢的事情。
那個人居然是來歸還的?僅僅只是歸還?這這這這怎么可能?放著一筆唾手可得的巨大財富都不要?世上哪里還有這樣的人?想到自己先前說的那些話語,兩人都有一種無地自容的感覺。
沈從聞深吸一口氣,平復了一下起伏的情緒,緩緩說道:“你們倆人馬上搬出沈家,三年內,不許再動沈家?guī)ど弦环皱X?!?p> 沈光南眼角狠狠一跳,哀求道:“爸……”
“滾出去!”沈從聞怒吼。
沈光南嘴唇動了動,最終還是沒敢再多說什么,將信紙放在桌上,拉著沈夫人灰溜溜的走了出去。他要是再呆下去,老爺子恐怕真的會把他的腿打斷。
“這個不爭氣的東西?!鄙驈穆勔桓迸洳粻幍耐纯嗌袂?,哆嗦著在一旁坐了下來。
周叔忙走了過去,說道:“老爺,別動怒,身體要緊啊?!?p> 沈從聞一臉痛心地說道:“老周啊,你說這事要是讓那位老先生知道了,他……他該怎么看待我們???我們今天是丟了一個多大的人???當初我費了多大的勁才將這塊地皮拿下,為的就是日后有一天那位老先生能夠找到我們,可是……”
周叔一臉苦笑,不知該說些什么。今天發(fā)生的事情著實是讓他們有些始料未及。他們沒有想到這半塊玉佩終于出現(xiàn)了,他們也沒有想到沈光南居然敢忘記他們以前的叮囑擅作主張,他們更沒有想到他說出那樣一些讓他們大感羞恥的話來。
周叔將那張信紙拿了過來,在看到上面的內容后,臉上的苦澀愈發(fā)的濃郁,說道:“老爺,當初你在給他的時候,他就不肯接受,最后還是你硬塞給他的。我原本以為這半塊玉佩永遠不會再現(xiàn)身,卻沒想到,那位老先生居然會在三十年后又將它送了回來,可見,那位老先生對于承諾二字看得很重啊,他不想讓我們記掛著這半塊玉佩,他自己也不想再保管它,所以讓他的弟子把他送了回來?!?p> 沈從聞嘆道:“可是,我們卻毀了這個承諾,傷了那個少年的心,丟了沈家的面?!?p> 周叔說道:“老爺,不用擔心,只要那個少年還在這里,我們就一定能找到他。”
“你別太自信了,我們連對方長什么模樣都不知道,怎么去找?”沈從聞又嘆了一聲,說道:“他好心把玉佩送回來,結果卻在沈家遭到了這樣的羞辱,肯定是不可能再主動回來了,說不定他現(xiàn)在已經離開這個城市了?!?p> “要不,我們請何局長幫幫忙?”周叔試探著問道。
沈從聞擺了擺手:“不行,他又不是犯人。而且,這件事不宜傳出去。要是讓一些別有用心的人知道了,不管是對沈家還是對那個少年,都極為的不利。甚至有可能會給他帶來性命之憂。”
“要不,讓優(yōu)雅那邊想想辦法?那丫頭聰慧伶俐,說不定會有辦法?!?p> 沈從聞想了想,同意了下來,說道:“你把這件事告訴優(yōu)雅,讓她想想辦法,無論如何,我們也要找到他?!?p> 周叔應了一聲,快步朝外面走了過去。但僅僅才幾分鐘后,他又快步走了回來,有些無奈地說道:“老爺,他們沒有追上他,甚至連他的影子都沒有看到?!?p> 沈從聞只是輕輕的點了點頭,并沒有露出什么意外的神色,說道:“這兩天你也辛苦一下,多派些人手出去?!?p> “我知道。”周叔應了一聲,再次走了出去。
沈從聞出神地看著手中信封,久久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