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灘一號,是一個酒吧的名字。而且還是一個檔次不低名氣不小的酒吧,聽說有很多三四線小明星和某些二代們都經(jīng)常光顧。
現(xiàn)在剛過五點,酒吧也剛剛才開門,會在這個時候進入到酒吧的大都是一些工作人員。深夜,才是酒吧的最火爆的時間。
酒吧對面的一條街道上,蘇青荷指著那間酒吧說道:“就是這里了。”
陳有山盯著那間酒吧看了一會,問道:“哪個是你姐姐?”
“她還沒來,應該還在路上。”
陳有山朝著四下看了看,徑直走到一旁的一張長椅上坐了下來,說道:“你知道的,這種事情,就算是這次我?guī)土怂?,但她如果不離開這種地方,麻煩是斷不了的?!?p> 蘇青荷在他身旁坐了下來,落漠道:“我知道,我會想辦法勸她離開這里的?!?p> 陳有山瞥了她一眼,問道:“她為什么要在這種地方上班?難道你們不知道這是什么地方嗎?一旦陷進去走了歪路,想要再脫身可就不容易了?!?p> “姐姐只有小學的學歷,連中學的門檻都沒有邁進去過?!碧K青荷在沉默了一會后,小聲說道:“在這個城市,連大學生都不容易找到工作,更何況是像我姐這樣的人?我馬上要上大學,需要很大一筆錢。而這樣的地方工資高,所以她來了?!?p> 陳有山有些不解,問道:“你爸媽呢?”
“我們是孤兒,來自一個偏遠的小山村?!碧K青荷低聲說道:“在我十歲的時候,我爸在建筑工地上出了意外,摔斷了雙腿再也沒法站起來。因為我們老實巴交無權(quán)無勢,他連賠償都沒有拿到就被人趕了回來。沒有了我爸微薄的收入,本來就貧窮的我們可以說是吃了上頓愁下頓。一年后,我媽實在是忍受不了這種生活,在某一天的夜里消失了。家里的擔子在那一瞬間壓在了十七歲的姐姐身上。后來的一天晚上,我爸跟我們說了很多話,第二天早上我們發(fā)現(xiàn)他喝了農(nóng)藥,那一年,我十二歲,剛好小學畢業(yè)。”
陳有山有些意外的看著她,似乎是沒有想到她的身世這么凄慘。
“那一天,我們姐妹倆哭得很傷心,特別是我姐,哭得昏過去好多次。我們都知道,我爸是不想再拖累我們,可是他不知道,我們真的很需要他,哪怕是他什么也不做,但他只要站在我們背后,我們心里就會有依靠?!碧K青荷倔強地昂起頭,不想讓自己眼眶中的淚水掉下來。
“一個月后,姐姐帶著我離開了那小山村,花了近三個月的時間來到了這里。當時姐姐指著這個城市對我說,無論如何,她也要讓我念上大學。她說只有上了大學才能改變自己的命運,可是,因為我們是外地人,這里所有的學校都不收我們。后來姐姐不知道用什么辦法,終于有一所學校收留了我們,幫我處理好了我的檔案,讓我可以在這里上學,可以在這里高考?!?p> 說到這里,她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傷心事,語氣也變得哽咽了起來,一直在眼眶中打轉(zhuǎn)的淚水終于是奪眶而出,像是斷了線的珍珠一般直往下掉。
“我問姐姐她是怎么做到的,她只是簡單的說我們遇到了貴人。后來我偷偷的跟著她出去才知道,她為了我,獻出了自己清白的身子,而那個人……就是我們學校的校長,天天跟我們說尊師重道厚德載物的校長,是不是很諷刺?”
陳有山?jīng)]有說話,神情有些沉重。好一會后,他才問道:“你姐多大?”
“我姐比我大五歲,今年剛好二十三。”
陳有山嘆了一聲,語氣有些感嘆,說道:“其實,我家也很窮,我還記得我小時候家里連飯都不夠吃?!?p> 蘇青荷正在擦拭眼淚的手掌微微一僵,說道:“我不信?!?p> “我真的是一個普通人。”陳有山凝視著她,很認真地說道。
“如果不是小時候在一次機緣巧合之下認識了師傅,現(xiàn)在的我肯定不會這么自信。如果不是師傅給了我一身本事,當初在火車上我也不敢跟那人說什么?!?p> “師傅?”蘇青荷一臉懷疑。
“真要說起來,我的童年比你還要辛酸?!标愑猩较袷窍肫鹆耸裁磦囊皇?,臉上露出了一個非常感慨的神情,只是這個神情在蘇青荷看來,怎么看都像是裝的。
“你見過野生動物嗎?”
“野兔算嗎?”
陳山嘴角微微一抽,盯著她看了半晌,最終只吐出四個字:“你真幸福?!?p> 蘇青荷用一種耐人尋味的目光看著他,似乎是想要看出一些什么破綻來。
“你知道陪伴我童年的是什么嗎?”
“是什么?”
“狡詐的狼、兇猛的野豬、致命的毒蛇、看著笨實際上比狼還警覺的黑熊、還有丑得要命的鱷魚和各種各樣能把人氣死的猴子,等等等等。陪伴我度過整個童年的是很多你連聽都沒的聽過的野生動物?!?p> “你騙誰呢?”蘇青荷滿臉的不相信,“你又不是住在動物園?!?p> 陳有山冷笑一聲,說道:“你以為只有動物園都會有這些東西?原始森林也有?!?p> “你住在原始森林?”蘇青荷一臉不可思議的看著他,臉上寫滿了懷疑二字。
“不相信是嗎?”陳有山翻了翻白眼,有些無奈地說道:“反正你認定了我是一個什么有地位的人,我現(xiàn)在說的什么你都不會信。不過,你見過哪個有地位的人穿得會像我這么寒酸?”
蘇青荷說道:“人不可貌相。”
陳有山哭笑不得,說道:“你知道我?guī)煾怠窃趺从柧毼业膯???p> “你師傅到底是什么人?”蘇青荷似乎是對另外一件事更感興趣。
陳有山大感無語,說道:“你能不能問問重點?”
“哦,你師傅是怎么訓練你的?”蘇青荷非常配合地問道。
“他把我扔給那些猴子。”陳有山臉上滿是幽怨。
“噗哧……”蘇青荷忍不住笑了出來,然后忙說道:“我不是故意的?!?p> “笑吧,我無所謂?!标愑猩铰柫寺柤?,說道:“你開心就好?!?p> 蘇青荷忍著笑,問道:“照你這么說,你小時候是跟猴子一起玩的?”
“我弟要是聽到了這句話,會以為你是在罵他的。”陳有山一本正經(jīng)地說道:“我小時候的玩伴是我弟。只有周末我才會去師傅那里,他把我扔給那些猴子不是讓我跟它們玩。他跟我說,要讓我自己從那些猴子手里逃出來,不然我就回不了家了。”
蘇青荷像是看怪物一樣看著他。
“又不信?”
蘇青荷看著他,猶豫了片刻,最終還是沒有說出那兩個字來。
“那后來呢?你逃出來了嗎?”
“沒有。”陳有山說道:“后來我被那些猴子帶得翻了好幾座山頭,連師傅都差點找不到我。”
“噗哧……”蘇青荷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來。
陳有山不著痕跡的瞥了她一眼,見她臉上再沒有難過的神色,心頭暗暗松了口氣。
“我知道你是在逗我開心,在轉(zhuǎn)移我的注意力,不想讓我沉浸在以前的痛苦中?!碧K青荷慢慢止住笑聲,非常感激的看著他:“謝謝你,你真的是一個好人。”
“你錯了,我可不是什么好人。”陳有山糾正道:“我從來不認為我是一個好人。而且,我剛才也不是為了逗你開心,我說的都是真的,就算你不信,它也是真的?!?p> 蘇青荷看著他,非常認真地說道:“謝謝,謝謝你幫我?!?p> “不用謝,我們是有交易的。我?guī)湍悖愦饝业娜魏我粋€條件。”陳有山的目光肆無忌憚的在她身上掃了一眼,“你不會是想要食言吧?”
蘇青荷臉色一變,很是緊張。
“你看,話說早了吧?還好我跟你糾正了,我不是什么好人。不然,我要是戴起了那頂帽子,現(xiàn)在就不好意思再提那個要求了?!标愑猩胶鋈豢粗龁柕溃骸澳悴粫枪室饨o我戴那頂高帽子的吧?”
蘇青荷看著他,說道:“只要你能幫我,你說什么我都答應?!?p> 陳有山笑了笑,無視她的目光,換了個舒服的姿勢很是愜意的靠在了長椅上。
“后來了呢?”足足過了十幾分鐘后,蘇青荷的聲音再次響了起來,“后來你自己可以從那些猴子手里逃出來嗎?”
“當然,我要是不逃出來,我怎么回家?我要是不回家,我爸媽會擔心的。雖然我當時長得很可愛那些猴子對我也很大方,但它們給我吃的東西都是它們咬過的,我實在是無從下嘴啊。如果你要問我逃出來的經(jīng)過就算了,那些經(jīng)歷……”
說到這里,陳有山臉上故意露出一個往事不堪回首的神情,說道:“那些經(jīng)歷,我到現(xiàn)在都不愿再提?!?p> 看著他臉上那浮夸的演技,蘇青荷忍不住笑出聲來,剛剛才變得不安的心情瞬間放松了許多。
“我身上還有很多故事,還有那些狼啊熊啊野豬啊什么的還沒說呢,那些更精彩,你要是想要聽,以后有機會我再跟你講,保證真實?!?p> “你師傅到底是什么人?怎么聽上去好像有些神秘?”
“我問過,他沒怎么說。只知道我學的應該是國術(shù)的一種,還是師傅自成一派的那種。”
“國術(shù)?”蘇青有些疑惑,眼角余光掃到對面街上一道熟悉的身影,頓時變得不安起來。
“我姐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