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奶奶
第二天一大早，顧顏兮一行三人便坐上的士，向著梧桐路出發(fā)。
梧桐路是一個清凈的富人區(qū)，平時鮮少有人出入，的士師傅將他們載到路口，三人從車上下來的時候，師傅用怪異的眼神看了他們一眼。
既然是富人區(qū)，來這里的人自然都會自駕，哪兒有打的的道理，這位師傅自從從事的士老板行業(yè)以來，還是第一次載人來梧桐路。
車卷起滿地的梧桐枯葉絕塵而去，留下顧顏兮三人在路上。
環(huán)顧四周，幾乎是一絲人聲車聲都沒有，顧顏兮心里沒來由的一陣恐慌，她邁開腿，朝著里面走去。
梧桐路，果然滿是梧桐樹，不寬不窄僅容得下兩輛車并駕齊驅的路面上，和路口一般，鋪滿了枯黃的梧桐樹葉，一夜干燥的冬風，將這些被積雪滲透擠壓過的葉子吹的干燥疏松，三個人腳踩上去，能發(fā)出窸窸窣窣的響脆的聲音。
就好像是生命脆弱的被折斷的聲音般，透著揮之不去的，濃厚的蒼涼。
街兩旁的房子如之前顧顏兮在照片里面看到的一樣，紅磚黑柵欄，古老神秘，又高貴。
阮玉不知怎的，心里面也開始覺得慌，隨即將牽著顧顏兮的手握得更緊，仿佛這樣她才能覺得安心似的。
氣氛就如同這里的建筑一樣，肅穆沉重。
花魚飛捧著手中的圍巾禮盒，看著神情嚴肅的二人，咧嘴笑起來“你們倆這么凝重是想鬧哪樣？我們這是要去拜訪大小姐的奶奶家，又不會被人吃掉了……”
阮玉白了一眼花魚飛，花魚飛接著摸摸腦袋傻笑起來。
氣氛倒也因此活潑了一些。
三人停在了6號門口，顧顏兮取出照片，一模一樣的前門，只是那盆插花已經(jīng)凋落在了院內，而原本活潑的花花草草也懨懨的了。
想來是奶奶得知了爸爸的過世，所以無心打理了吧。
顧顏兮嘆了口氣，在門口呆站了會兒，將手指朝著墻上的門鈴按了上去。
沒有按響，只是碰了一下門鈴的時候，好像里面的人早就知道一樣，里間的大門吱呀一聲開了，顧顏兮手一縮，朝著里面望過去。
走出來一個老婦人，頭發(fā)花白，臉龐凹陷，臉色憔悴不堪，仿佛一夜沒睡的模樣，那雙渾濁皺褶的眼睛低低的看向顧顏兮的時候，顧顏兮不由得后退了一步。
這就是顧顏兮的奶奶，顧長澤的母親，當初那個和顧顏兮的媽媽見面就會爭吵，怎么都相處不下去的人。
顧顏兮心情復雜，她又向前走了一步，緊捏著手中的照片，說道：“請問，你是我的奶奶嗎？我是顧顏兮?！?p> 顧顏兮說完，有些緊張的看著奶奶，只見奶奶表情漠然，她動作緩慢的將鐵柵門打開，接著一聲不吭的將三人引入了房中。
房中裝修古香古色，透著一股濃濃的木質家具的香味，四人坐定后，一人一杯熱水，顧顏兮將從花魚飛手中拿過圍巾禮盒，雙手向著奶奶捧上：“奶奶，這是我送你的禮物?！?p> 奶奶眼神一滯，接著又一亮，再接著又滅了下去，這才緩緩開口，“孩子，你辛苦了?！?p> 顧顏兮聽完愣住了，憑她敏銳的直覺，可以聽得出來，奶奶話里有話，可是到底是什么，她卻也完全想不出來。
她禮貌的笑了笑，回道：“謝謝奶奶關心?！?p> 奶奶直直的盯著顧顏兮，神情復雜，許久開口，“你爸爸他走的還算安詳吧？”
“我……”
顧顏兮心中又是一驚，她張了張嘴，不知該如何回答。
奶奶用眼睛掃視了一遍阮玉和花魚飛，又將視線鎖定在顧顏兮的身上，緩緩的，又吐出來一句，“你剛生下來的時候，才這么大”，奶奶用手比劃著，臉上這才露出少有的慈愛，“我還抱過你……”
“你爸爸第一眼看到你的時候別提多開心了，都合不攏嘴，直說像他，你媽媽呢，我還記得她生下你后，愛吃萵苣，那時候我就自己去院子里面采來，摘下最鮮嫩的萵苣尖和葉子給她清炒，或者和著臘肉燉湯，她吃的別提多有味了……”
話說到這里，奶奶的眼里竟然噙著眼淚，顧顏兮心里也是百思不得其解，她不知道原來奶奶和爸媽之間還有這樣的過往，她只聽到媽媽對奶奶滿口的憤恨，卻從來不曾聽她說起過這樣的往事。
“你爸爸過世的前一天還給我來了電話，這孩子說他對不起你，要我代他好好照顧你?！?p> 奶奶的臉色從回憶變成了現(xiàn)實，又從現(xiàn)實變成了凄然，又從凄然變成了詭異。
她繼續(xù)說著，“我答應他，會讓你以后都不會再這么辛苦了?！?p> 說完，奶奶拆開顧顏兮給她送的禮盒，取出圍巾，圍了上去，棗紅色的圍巾，和著奶奶素凈的臉，但也十分的好看。
奶奶撫摸著圍巾，說道：“既然你給我準備了禮物，怎么也送你一樣禮物吧，你隨我上來，他們二人在這里等著?！?p> 顧顏兮還可以清晰地看到，奶奶撫摸著圍巾的手在說完這段話后，竟然微微的開始顫抖，她心中不好的預感越來越強烈。
奶奶已經(jīng)扶著樓梯開始上樓，顧顏兮正要邁出步子，只見阮玉正朝著自己搖頭，她仰頭看向正在上樓的奶奶，正轉頭給了她一個凌厲的神色，和那天她看照片那閃過的眼神一模一樣，心慌之余，顧顏兮朝著阮玉說了句沒事的在這里等我，隨后便快速的跟上了奶奶的步伐。
二樓，安靜的連根針掉落都能聽見吧，顧顏兮的心跳加速，撲通撲通，她捂住胸口，想要壓住這心跳聲，不讓奶奶聽見。
怎奈何，心跳卻越來越快，顧顏兮的額頭滲出了絲絲冷汗。
“你在害怕嗎？”
“沒有……”
“那就好，孩子啊，我也是為了你好，人活著那么辛苦，為什么又要活著？”
“奶奶我不懂你的意思……”
奶奶背對著顏兮，將圍在脖子上的紅色圍巾取下，緩緩轉身后，卻又用最快速的動作，最駭人的力道用圍巾將顏兮的脖子緊緊勒住。
傻眼半秒，隨后迅速反應過來的顧顏兮開始拼命掙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