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 戒規(guī)
趙大娘率先進(jìn)了院中,又命自家男人在外面攔著。
見到兩人,隨即快步走來,欣喜喚道,“仙師,你們醒了!可吃了早飯?”
又熱情地拉著她們,紅光滿面招呼著,“哎喲,村里的人知道你們救了人,如今又住在我的院子里,這、這、這全都來了!我攔也攔不?。 ?p> 雖是清晨,但大娘滿身是汗,衣襟也半濕著。
想來若不是她攔著,恐怕早就沖了進(jìn)來。
他們或許連早飯也吃不成。
趙大娘拉著穆河不撒手,一副熟絡(luò)模樣,早已忘記了江野才是她請來的仙師。
“若不然仙師,你就說兩句吧!”
穆河知曉村中之人都是好意,但如此圍著也不是個(gè)事兒,“那我同他們說幾句吧!”
趙大娘一聽,自是樂意!
連忙招呼著,上前大吼一聲,震得院中的柳樹都抖了抖。
“仙師說話,都停了!”
院外的眾人聽此,一群人鴉雀無聲,靜靜等著。
江野也跟了上去,她就想聽聽這師弟要說什么!
但又感覺這情況有哪里不對勁。
除妖的單子好似是她接下來的,怎得如今就變成了這小子的了?!
見眾人皆安靜了下來,穆河清冷略帶威嚴(yán)的聲音響起,“我們云霄宗向來以除魔衛(wèi)道為己任,這些東西大家都拿回去,若是可以,還請各位多向神明燒上三炷香,即算是此次救人的酬勞!”
等等?。?!
他說什么?
她這次酬勞可是要了五十兩銀子,經(jīng)他一句話,便輕飄飄的沒了?
江野立身旁,擺了擺手,示意他低頭。
見他未理會,她直接湊上前,扯著他的領(lǐng)子低下頭來,壓低聲音,咬牙切齒道:“我何時(shí)說不要銀子的?”
村民皆圍著,見此皆是偷笑出聲,江野只得順勢捋了捋他的衣袍,避免尷尬。
穆河卻沒有顧及,板著一張臉,鄭重其事道:“師姐,云霄宗第五百六十八條戒規(guī),不許向凡人收受黃白之物。”
江野有些懵,嘴巴也是磕磕絆絆的:“你說……第幾條……來著?”
他再一次鄭重道:“第五百六十八條!”
穆河以為他未聽清,于是重復(fù)了一遍。
她從來沒背過云霄宗的什么戒規(guī),若是被背了,她也記不住,即使記住了她也不一定會遵守。
況且她連云霄宗是否有戒規(guī)都不知。
待送走了眾人,江野趴在桌子上,來回思慮著,只是覺得有些難受,心難受,頭也難受,渾身都難受。
湯圓被誆騙走了!到手的銀子也飛了!
她何時(shí)受過如此憋屈的事?
她拉開門,就沖出了院子,奔著曠闊的田野而去,仰天長嘆一聲,氣憤大喊著:“啊~”
落洼村有百來戶的人家,村子雖小,但好在也算得安居樂業(yè),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又種植農(nóng)耕。
江野不甘心地扔了塊碎石落在田中,稻田中一群斑鳩撲騰地飛了起來,就似她到手的銀子,飛了!
手中一捏,木棍隨即斷了兩截。她著實(shí)有些想不通。
江野郁悶地在小溪旁蹲了許久,夏季的微風(fēng)拂過淡黃色的波浪,一層卷著一層,似金色的大海。
這陣風(fēng)就似吹散了她心中的陰霾,她突然想到了主意。
此時(shí)正值晌午,或是因夜里落過雨,日頭也不大,家家戶戶炊煙裊裊,時(shí)而能聽見雞鳴犬吠,或有稚童嬉鬧從她身后跑過。
她轉(zhuǎn)頭正好瞧見橋頭柳樹下,一眾大娘圍著的人,不就是她的“仇人”嗎?
江野瞬間就來了興致,貓?jiān)谝慌钥粗臉纷印?p> 四五人婦人將他圍作一團(tuán),說什么也不讓他走。
那張清冷的臉被憋得通紅,但又不知如何是好!
“穆仙師,如此氣宇不凡,可有婚配?”
“看看我家英子如何?”
“唉,你這個(gè)話我就不中意聽了,你家英子就似個(gè)藤條精,還是仙師先說說喜歡何樣的,大娘幫你做媒!”
婦人們個(gè)個(gè)熱情,拉著他不放,還非要他們說個(gè)一二。
穆河掙扎著,試圖從幾人的包圍中擠出去,最后吞吞吐吐道:“云霄宗門規(guī)……不得……娶親!”
這算哪門子門規(guī)!
江野靠在柳樹旁看戲,從小包袱里掏出瓜子,愉快地嗑了起來,還不忘踩他一腳:“這條門規(guī)又是哪一條?我可記得你們青河門中的蕭師叔可是為個(gè)女子放棄青河門掌門之位。”
他被嗆得臉紅,對上江野幸災(zāi)樂禍的眼神,張了張嘴,卻又說不出所以然。
圍著的眾人便也知曉并未有這條門規(guī),便更是殷勤了起來。
穆河一臉無奈,只得勉強(qiáng)苦笑應(yīng)付。
就在他抬頭時(shí),天空中一道昭影符飛來。
這東西是青河門弟子用來互通傳遞物件之用。
穆河正臉神色,一臉嚴(yán)肅。
昭影符此時(shí)來,定然是有重大消息。
一邊收了昭影符隱在身后,一邊好脾氣地將人送走,這才打開符箓來。
江野自然也是瞅見了,跟上他的腳步,伸長著脖子,偷看著,還不忘夸獎(jiǎng)道:“你們青河門這昭影符不錯(cuò),還能送物件!”
話落,前面的人忽然停下,害得她差點(diǎn)撞了上去。
她本想要罵人,但見他收了玉佩,她更不滿了:“不過是云霄宗尋常的麒麟玉,有何見不得人的?”
這麒麟玉乃云霄宗的位高者才可佩戴!
卻沒有說到了看都不能看,摸都不能摸的地步。
穆河未答!
他蹙眉看著昭影符上內(nèi)容“蕭師叔在玉蘭鎮(zhèn),速來!”沉思了片刻,突然轉(zhuǎn)身看著同他置氣的人,輕嘆道:“江師姐,我們需立即啟程!”
我們?啟程?去哪兒?
江野有些懵,被人一路不管不顧地拉著,手中的瓜子也掉了一地。
穆河倒也迅速,拿了劍,又將整理好的小包袱丟給她,“你快些,我在外面等你!”
江野將小包袱抱在手中,思慮著,這東西是何時(shí)收拾的她都不知道,還是說這人提前就備好了。
早就有帶著自己的打算。
穆河抱劍在院外等了許久,瞧人還未出來,又折回了屋里,解釋道:“江師姐,師兄傳信于我,尋到了蕭師叔的蹤跡,我們需得立馬啟程!”
此時(shí)的江野還一副老神在在,蹺著二郎腿,嗑著還未吃完的瓜子,等嗑完了最后一個(gè),這才又拍了拍手上的灰屑,提醒道:“是你們蕭師叔,又不是我的,我為何著急?”
聽她的意思,便是他們并非同路,事情了了,理應(yīng)分道揚(yáng)鑣。
況且他們兩門說得好聽的是同宗不同門,說得難聽的,來往甚少,加之青河門常貶低他們鳳來門是個(gè)打雜的門派,更甚者還有青河門的弟子欺辱于她們門中之人。
雖說這師弟并非像其他人那般囂張,但……同行是不可能的。
總結(jié)一句話:不熟,沒有義務(wù)!
穆河知曉其意,依舊堅(jiān)定道:“我們必須一起走!”
見她依舊不為所動(dòng),轉(zhuǎn)念一想,喚出湯圓,摸了摸她的茸毛,道:“湯圓是你的器靈,若你不想要,以后便跟著我了!”
這話一出,也不似威脅,卻讓江野將人來回罵了遍!
湯圓也頗為皮實(shí),故意齜牙咧嘴地在她面前拽著小屁股,又一副不愿理她的模樣。
說完,穆河也未多強(qiáng)求,轉(zhuǎn)頭就出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