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馴養(yǎng)惡犬

細柳葉

馴養(yǎng)惡犬 山色成空 2131 2023-06-15 00:01:00

  蘇燈示意他繼續(xù)。

  “你為什么如此信任顧墨,就因為他是你的弟弟嗎?他能對我撒謊說你不在,能趁你不注意的時候偷偷刪掉與我的聯(lián)系方式,還有那天,大家都出去了,只有他在跟蹤你?!苯垩鄣赘‖F(xiàn)矛盾,他斟酌了一會,“你不覺得作為姊弟,你們的關(guān)系太近了嗎,他對你的關(guān)注過分了嗎?”

  “你到底想說什么?”蘇燈眼眸漸漸浮現(xiàn)出冷意。

  江舟深吸一口氣,將語氣放緩,轉(zhuǎn)了話鋒道:“蘇燈,我是想說,顧墨他關(guān)心你,所以他有記恨周曉眠的理由。所以,不管從動機、還是能力方面,他完全有威脅周曉眠的可能?!?p>  臉頰上的癢意撓進心里,蘇燈將露至面前的發(fā)梢繞回耳后,“說了這么多,全是推斷,你依然沒有切實的證據(jù)?!?p>  江舟愈發(fā)平靜下來,用溫和的目光審視著面前的少女,“蘇燈,你可以告訴我嗎?你為什么不愿意相信顧墨會作出這種事?不要拿他是你弟弟來作借口。”

  蘇燈搖頭,直視他道:“原因其實很簡單,那天讓我道歉的是你,而站在我背后的人是他,明白了嗎?”

  話音跌在地上,江舟臉色瞬間變得灰白起來。他其實比任何人都明白,他那天的行為對蘇燈的傷害。

  靠得越是近的人,越是容忍度低,越是不能有瑕疵,否則便是面目全非,便是永遠橫在心底的裂痕,往后的時日再想起仍會隱隱作痛。

  “你還想聽我的解釋嗎?也許它現(xiàn)在對你來說已經(jīng)毫無意義?!?p>  “說吧?!碧K燈吸了口氣,干脆的道。

  落日無限西沉,如同垂死之人最后一聲吐息,余盡氣力將天邊染得深紅。

  “翻完整個房間之后,還是沒找到項鏈的那一刻,其實我就已經(jīng)懷疑到你身上了?!苯勐犚娮约浩届o的聲音。

  蘇燈了然,臉上浮現(xiàn)譏諷,“就因為小時候那件事?”

  江家曾經(jīng)丟過一只白羊玉手鐲,由于其材質(zhì)天然,玉體純凈,因而價值連城。尤其,它是蘇家所贈,象征著蘇江兩家的百年交情。因而它的失竊,差點震動整個江家。

  然而,就在事情鬧大之前,江舟居然親手把手鐲交到了母親手里。

  面對后者的驚訝,他除了說自己好奇貪玩才偷偷拿了去,再未說過一句其他。

  江家素來家教嚴苛,而一向被認為是好孩子的江舟居然做出這種事,江母對其震驚的同時非常失望,江父對其的懲戒可想而知。

  可跪在大理石地板上,背上挨著重重家法的江舟卻覺慶幸。

  還好,他發(fā)現(xiàn)了她的不對勁,看到了她手里藏著的東西。

  還好,這一切都來得及挽回。

  還好,長長的木板不是打在她身上。

  彼時,江舟只有七歲。

  “那只手鐲本來就是我母親的東西。”蘇燈爭辯道。

  即使事情已經(jīng)過去十多年,她依然忘不了在江母房間里,看到那只白羊玉時的心顫。

  她曾在媽媽的首飾盒里見過它。那時,媽媽走了已有一年了,毫無消息。

  她多想抓住有關(guān)于她的一切。

  回憶似潮水般奔涌而來。

  江舟滿眼認真的看向蘇燈,“事情發(fā)生的太過突然,我確實懷疑你,但也設(shè)想過別的可能。但無論是哪一種,一旦聯(lián)想到顧墨告訴我的關(guān)于你父親的事,我就像臨陣退縮的賭徒一樣,不敢再拋下任何賭注?!?p>  他走上前,伸手握住蘇燈的肩膀,“我了解你和你父親的關(guān)系,因此我根本不敢想象,假如偷項鏈的真的是你,你的處境會糟糕到什么地步。”

  四目對視,蘇燈竟有些不敢看他的雙眼。那里面飽含的情緒,似乎想要探究到她的靈魂深處去。

  “所以,我想盡自己的力量,把這件事的影響降到最低。而其中最關(guān)鍵的,就是周曉眠的態(tài)度,只要不把事情鬧大,一切都有補救的可能。哪怕是項鏈丟了,我也可以借錢去補上這個空缺……”

  “所以你當時才堅決的讓我和她道歉?”蘇燈打斷道。

  “是的?!苯劭粗倥匀痪o皺的眉,忍不住伸手撫平,“尤其是看到你們發(fā)生爭執(zhí)的時候,你不知道我當時心里的害怕,那種感覺,已經(jīng)很多年都沒有過了。”

  焦灼的心終于落下,原來他們之間比起背叛,其中誤會的成分更多。

  想到這,蘇燈不由得松了口氣,她又好氣又好笑的踢了眼前人一腳,“太笨了。”

  江舟見她終于又露出會心的笑,高懸的心也跟著穩(wěn)穩(wěn)落下,“是啊,江舟太笨了,簡直是世上最笨的人?!?p>  登時,蘇燈笑得更開懷了,“哪有人這么罵自己的啊?!?p>  江舟似乎毫不在意,寵溺的摸了摸她的發(fā)頂,正色道:“蘇燈,我保證,不會再有下次了。”

  “不會再有下次什么?”

  “姐姐——”一聲呼喚突然傳來。

  蘇燈轉(zhuǎn)過頭,只見一身藍衣的顧墨正撥開樹林,往古亭的方向而來。

  “你剛剛要說什么?”

  江舟顯然也注意到了身后的情形,只是搖搖頭,嘴角抹了絲安心的笑,“你只需要記得,我會做到就夠了,其他的不重要?!?p>  蘇燈瞇起眼,促狹的看著他,江舟忍不住又摸了摸她的頭。

  “真的。”

  “那好吧?!碧K燈微微嘟起嘴,眼邊的余光瞥見愈來愈近的藍衣少年,她道:“我會好好處理自己的事的。”

  “嗯,我相信你?!?p>  說罷,蘇燈欲先行離開,她揮手作別??赡闹獎傓D(zhuǎn)身,江舟忽的上前把她拉進懷里。

  倏然,她感覺自己的額頭輕輕撞到了一塊堅硬的骨頭,浸潤心神的青蔥木香隔著輕薄的衣服一絲絲躲進她的鼻間。

  就在蘇燈還來不及反應時,江舟已經(jīng)放開了她,退回到足以稱作“朋友”的距離。

  修長的手指捻著細綠的柳葉闖入蘇燈的眼簾。

  “掉頭發(fā)上了?!彼氖种改﹃氒?,話音如風吹進蘇燈的心里,“小心一點。”

  蘇燈知道他指的是什么,她伸手拿過那片綠葉,臉上揚起笑來,“你就放心吧?!?p>  她轉(zhuǎn)身揮手,下了古亭,剛好與行來的顧墨碰面。

  只見他的胸膛微微浮動著,似乎在暗示主人曾在風中的奔忙,“姐……”

  “走吧。”蘇燈直接打斷,向前而行。

  顧墨只好跟上去,在即將轉(zhuǎn)彎時,他深深的朝背后的南潯亭望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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