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氏胸脯起起伏伏,臉上的妝粉都掩不住怒色。
她咬牙切齒的瞪著薛柔,“你這女子好大的膽子,居然敢讓人砸了薛府大門?!”
“夫人誤會了,我本只是讓芹言開門,誰知我這婢女勁兒大了點?!毖θ嵝Φ煤翢o誠意,轉(zhuǎn)而側(cè)目,“芹言,還不快向薛夫人賠禮道歉?”
“姑娘,這實在怪不得奴婢,是王管事說這門年久失修還這般牢固,奴婢想著不用力怕是打不開,誰知道這門跟紙糊的似得?!鼻垩耘ゎ^瞪著王管事,“王管事,咱們無冤無仇的,你干嘛騙我?”
王德吐血,指著芹言一口氣順不過來。
“你……你……”你怎能惡人先告狀!
芹言比王管事還要委屈,“王管事,下次可不要隨意誆騙別人,還好我為人謹(jǐn)慎做事妥帖又武功高強,這要是換個毛躁點的人剛才沒收住力道,撞著夫人小姐們出了事該如何是好?!?p> 說著話她扭頭看向?qū)O氏,頗為不含蓄地行了個禮。
“薛夫人,剛才是奴婢莽撞了,這次不知道府中大門這般不經(jīng)敲,下次奴婢定會輕著點?!?p> 孫氏聽著薛柔主仆二人這般顛倒黑白,氣得臉發(fā)黑,一眾薛府中人是也是臉色難看。
特別是摔碎了鐲子的薛云蓉,見芹言砸了府門還敢大放厥詞,怒火直沖頭頂。
她上前兩步指著芹言的鼻子,“你胡說八道,明明是你強砸了我家大門還敢賴王管事,你知不知道我父親是當(dāng)朝禮部侍郎,這里是薛家府邸,你居然敢來薛府門前鬧事,王管事,你還愣著做什么,還不報了巡守衙門,讓人抓了這賤人,還有她,有其仆必有其主,上梁不正下梁歪,這婢女這般放肆,她肯定也不是什么好東西!”
“云蓉?!?p> “妹妹。”
孫氏和薛素婉齊齊變色,對著薛云蓉喝道。
孫氏攔著女兒臉色難看,她是隱約知道眼前這云州來的女子身份的,大家都姓薛,一脈相承,薛云蓉這話把整個薛氏都給罵進(jìn)去了,況且這般當(dāng)街叫罵,她還要不要名聲了。
薛云蓉卻是驕縱慣了,她瞪著眼,“母親,我說錯了什么,她砸了府中大門,還縱容這惡仆張狂,讓衙門收了她們,舅舅在大理寺任職,只要他吩咐下去肯定能給她們個教訓(xùn),最好讓她們再也出不來……”
“夠了!”
孫氏見薛云蓉的話越說越過,甚至還說起了娘家哥哥,連忙怒斥。
薛素婉也是伸手拉著薛云蓉,秀眉緊皺不許她再說。舅舅孫安在大理寺任職,大理寺又嚴(yán)管審判刑責(zé),薛云蓉剛才那番話若是被有心人聽了去,傳揚出去讓人以為大理寺能隨意支配京中衙門定人罪行,怕是會給舅舅惹來天大的麻煩。
薛柔聽到薛云蓉那句舅舅,臉上笑意不知不覺深了些。
芹兮替薛柔攏了攏披風(fēng),見薛云蓉居然敢算計姑娘,帶著幾分嘲諷道:“這薛府果真是好教養(yǎng),養(yǎng)出來的女兒這般跋扈,一言不合就以勢欺人?”
薛云蓉本就氣惱母親和姐姐向著外人,此時聽到芹兮的話頓時大罵:“你個賤婢有什么資格這么說我!”
“資格?”芹兮淺淺一笑,“就憑你父親薛大人見了我們家姑娘,也得恭恭敬敬磕個頭叫一聲姑祖母!”
“你胡說!”
“胡說?”芹兮挑眉。
芹言卻是搓搓胳膊冷的朝毛氅縮了縮,嘴里無比順溜的邊笑邊大聲道:“薛小姐,芹兮可沒胡說,我家姑娘是薛老大人的親姑姑,薛氏上代族長薛譯幼子的嫡親幼女,當(dāng)代族長薛成澤的親表姨,僅剩族老薛俞的親表妹……”
說道這里,芹言扳扳手指頭,“這位薛小姐,論理呢,你家老夫人該叫我家姑娘一聲姑姑,你父親母親該叫我家姑娘姑祖母,而你則是該叫我家姑娘一聲太姑祖母,當(dāng)然,你若是覺得拗口,也可按著咱們云州的規(guī)矩,稱呼一聲姑祖奶奶或者太奶奶……”
薛云蓉如遭雷擊,整個人完全僵立在原地。
之前還憤憤不平的薛府眾人全部張大了嘴,目瞪口呆的看著門前的清婉女子。
而那些被薛府破門聲引來的青云巷中人,也是被這高的離奇的輩分砸的暈頭轉(zhuǎn)向。
能在京中青云巷中立府之人,哪一個不是在朝中身任要職或是京中貴戚,之前薛府那撞門聲實在是太大,不少府里聽了下人回稟說是有人在薛府門前鬧事的,都好奇的過來看熱鬧,再加上附近的百姓,團(tuán)團(tuán)把薛府外邊圍了個圈。
畢竟京畿重地,敢在堂堂禮部侍郎府邸找事簡直是不要腦袋了。
然而等他們來看到鬧事的居然是個嬌滴滴的小娘子時,都是生出無限遐想,猜想著這薛永豐薛大人莫不是做了什么人神共憤的事兒,如今被人家小娘子找上門兒來了。
但是任憑誰也沒猜到,這小娘子居然是薛氏一族里姑祖奶奶級別的人物。
孫氏臉色發(fā)青,指甲掐進(jìn)了肉里。
她總算知道薛永豐為何聽聞薛柔來了,直接躲去了書房,而老夫人更是一反常態(tài)十分不愿這薛柔入府,初始她還奇怪,往年云州宗族往年來人,老夫人也是熱情待客,正門相迎,在府中住個十天半月也是常有的事情,如今為何卻偏生要王管事開角門刻意刁難這小娘子,還不許府中人外出相迎。
如今她是明白了,薛永豐和老夫人分明是拉不下臉,難不成讓一個年過六十高齡的老夫人管一個十四、五歲的小姑娘叫姑姑,還是讓年過四十的薛永豐叫她一聲姑祖母?!
孫氏氣得發(fā)暈,暗恨老夫人把燙手山芋扔給了她。
若是薛柔只是普通族人,她大可訓(xùn)斥甚至教訓(xùn)她在府前胡來毀了薛氏族譽,可如今她是祖姑奶奶級別的輩分,她不讓自己當(dāng)眾磕頭叫聲姑祖母就已經(jīng)是大發(fā)慈悲了,她哪里還敢訓(xùn)?!
之前一直考慮著要不要和孫氏一起訓(xùn)斥薛柔的二房謝氏,此時早已經(jīng)領(lǐng)著她的嫡女薛慧退的遠(yuǎn)遠(yuǎn)的,深怕受到長房惹出來的禍?zhǔn)虏?,至于王姨娘,她早已?jīng)在芹言話音落下時,就擺著纖細(xì)柳腰妖妖嬈嬈的回府里去了。
一時間孫氏尷尬的上下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