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玉娘

　　看著虎子瘦小的個頭，胳膊上也沒幾兩肉，說是八歲，別說趕不趕得上同樣家貧的、七歲的四毛，就是比起二牛來，也差著點。伊人看著虎子亮晶晶的大眼睛看著她，帶著希冀，她還是心軟了。

　　“虎子，叫你娘來一趟，跟我簽個契據(jù)，以后你也跟著采山貨，好不好？”伊人問道。

　　虎子不說話，但連連點頭，一邊點頭一邊往后退，接著就跑起來，要回家找他娘。

　　伊人轉過身來，見三毛卻沒帶人，不由疑惑道：“三毛沒有想要舉薦的小伙伴么？”

　　被伊人冷不丁地一問，三毛頓時紅了臉，支支吾吾道：“有，有的！”

　　“在哪里？”伊人不由得奇怪，這小子…臉紅什么勁？

　　三毛低著頭不說話，眼神卻往身后飄去，伊人順著他的視線一看，可不得了，這粉雕玉琢的小女娃是誰家的？

　　“過來！”伊人朝那女娃娃招招手，那女娃娃就含羞帶怯地小步走了過來。

　　“這是誰家的娃娃？長得這么俊俏！”伊人拉著那女娃的手，不住地打量。這孩子鵝蛋臉，一雙水晶葡萄般的大眼睛，一頭茂密濃黑的長發(fā)梳著女兒家的發(fā)髻，看著和三毛差不多大，左不過十三四歲的樣子，卻已經生得這么貌美靚麗了！

　　“姐姐，我叫玉娘，大舅舅是咱宋家莊的村正，我娘早年嫁到了靈州，這次是來探望舅舅舅母的！”

　　“我還說呢，這么俊俏的女娃我怎地沒在村里見過呢！原來不是咱們宋家莊的！”伊人感嘆了一句。

　　三毛這個傻孩子，還沒聽出伊人話里的意思，那叫玉娘的女娃卻聽出來了，說道：“姐姐可是介意我不是宋家莊人？怕我走漏消息？”

　　伊人一時間竟然梗住了，這小女娃…在茶言茶語？

　　“我是做吃食買賣的，自然怕手藝外傳。不過更重要的是，來我這里都需要爹娘同意，簽了契據(jù)才能拿錢干活，無論是采山貨還是做這艾團！”伊人沒有否認是擔心外鄉(xiāng)人。

　　“我爹娘確實沒有隨我一起來！”玉娘帶著滿臉失望，水盈盈的眸子仿佛會隨時落下淚來。轉身朝三毛福來福身，說道：“謝謝三毛哥哥的好意，既然伊人姐姐不肯收留我，我就先回了！”

　　伊人：？？？這孩子怕不是年齡十三，茶齡也十三吧！

　　“玉娘，玉娘，你別走！”三毛慌里慌張地攔住玉娘，又對伊人說：“伊人姐姐，讓我姐姐、姐夫來行不行？”

　　伊人在心里嘆了口氣，果然是兒大不中留唄！

　　這小子才十三四歲，在現(xiàn)代也就是個初中生，但在這里，這個年紀已經可以談婚論嫁了，先定下來，十五六就可以成婚了。

　　也不知道秋氏知不知道她的好弟弟已經有了心上人了！

　　伊人決定幫一把三毛，開口道：“叫村正來吧，畢竟這是他嫡親的外甥女兒！”

　　三毛聽了這話，趕忙往姐姐家跑，想叫村正來說一說。

　　等著的期間，李嬸子和伊人就同玉娘聊了起來。原來玉娘的娘是嫁到了靈州城里，還是一戶鄉(xiāng)紳人家，姓楊。靈州因為是邊陲到達京都的途徑地，是重鎮(zhèn)之一，所以可是比康品縣大上不少，也更富裕。這次玉娘回來主要是為了替她娘盡盡孝，給過世的外祖父外祖母燒燒紙，平平墳什么的。

　　“那玉娘怎地想著來做這苦差事兒？”伊人忍不住疑惑道，該不是沖著她的配方來的？

　　“大舅舅家未分家，大表哥也成日在家，表嫂的意思是要避嫌的...”十三四歲的玉娘說起這個來，臉上既憤又羞，不再說下去了。

　　玉娘就和宋家的老三宋三梅住在一起，因為三毛經常會到姐姐秋氏家里，一來二去，玉娘和三毛也就熟起來了……

　　說到這里，村正和虎子他娘也來了，虎子他娘也知道自家男人是無賴，招村兒里人煩，自是千恩萬謝了伊人，在契據(jù)上按了手印。村正按了手印，倒是教育了一頓玉娘，讓她好好干活，不得懈怠，也不能出去亂說話之類的，玉娘也都溫溫柔柔地一一應下。

　　契據(jù)都沒問題后，伊人讓之前就做過“組裝”艾團的三毛、四毛和翠喜教一下新來的三人。

　　“玉娘，這是咸蛋黃肉松餡的，你這樣團起來，再收口就行！”三毛紅著臉頰，耐心地教著。

　　“三毛哥，咸蛋黃我知道，但這肉松是何物？”玉娘的聲音溫柔又好聽。

　　兩人離得很近，玉娘說話的熱氣都噴在三毛臉上。三毛平日里是家中最聰慧的一個孩子了，但這會兒被玉娘的輕聲細語膩得腦子里都是漿糊。

　　伊人本來在看旁邊的四毛指導虎子，虎子這孩子小，還常年離群索居的，怕他一時間學不會，所以伊人想著多關照關照。但不想聽到玉娘問這個，頓時心思就從虎子身上移開了，豎著耳朵聽著三毛和玉娘那邊的動靜！

　　她假意咳了咳，道：“三毛，教你玉娘妹妹教得怎么樣？”

　　“挺好的！挺好的！”三毛一疊聲地夸道。

　　“那倒是，玉娘看著就聰慧，可不是你這傻小子能比的！”伊人話里話外想要點點三毛。

　　玉娘是城里鄉(xiāng)紳家的女兒，就算是女兒不高嫁，也會找一戶家境殷實的人家，秋家…寡母帶著四個兒子，老大都十九了還未娶妻，老二也十六了，只有一個女兒秋氏桂芬嫁到了村正家做續(xù)弦，還算說得過去。這樣的家庭，別說是這個時代，就是在她未穿書的現(xiàn)代，也是要打個問號的，何況是在這封建時代呢！秋家是不能肖想楊玉娘這樣家境好、相貌好的女兒家的，不然還不知道要帶來什么災禍。

　　“伊人姐姐過獎了…”跟剛剛說起那宋大忠的又憤又羞相比，現(xiàn)在在三毛面前被夸獎，玉娘的表情就是含羞帶怯了。

　　伊人聽了這話也不回應，也不走開，就站在離三毛和玉娘最近的地方看著二人干活，兩人也逐漸冷下心來，勤勤懇懇，一板一眼地干著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