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驛站
晉國
夜晚,狂風卷著鵝毛大雪吹過山谷,好似萬千冤鬼哀哭。
屹立在山腰要塞的崇峻嶺驛站,此時燈火通明。
燕如錦與其母披雪戴冰,艱難抵達。
“叩…叩叩……”
險被風聲遮掩的敲門聲,當即引得驛站中眾人神色一緊,寒刀出鞘。
“劉二叔,我是錦錦,我和我娘來接我爹。”
微弱小心的稚嫩女聲,并未讓室內(nèi)氣氛松快一些。
為首坐著一個身披雪狐大氅,臉色病白的年輕公子。
眸子危險一瞇:“開門!”
跪著的驛卒一聽,嚇得渾身一抖,趕忙爬起身去開門。
卻不想一下沒起來又摔了個跟頭,踉蹌著來到門前。
燕如錦孱弱的身體頂著狂風暴雪,忽覺身子一沉。
順勢看去,就見自己的娘親暈死在腳邊。
還不容她有反應……
“吱……”
驛站的房門只打開了可憐的一道小縫。
燕如錦一身風雪冰碴兒,急得這就抬起凍僵的小手,將臉上的圍巾扯下,漏出凍得紅紫的口鼻。
剛準備開口,卻見從來平和的劉二叔,急躁不耐地呵斥她。
“錦錦你……怎么這個時候來了,趕緊走!”一邊說著,一邊推她欲將房門關(guān)上。
燕如錦心頭咯噔一下。
現(xiàn)如今深更半夜雪虐風饕,她們好不容易來到這里,她娘又忽然暈倒,回去是個死,留在這驛站之外,也是個死。
燕如錦趕忙將自己的胳膊伸入門縫之中,試圖阻攔關(guān)門。
正巧被慌神的驛卒劉二關(guān)門給擠著。
“?。 ?p> 這一聲慘叫,嚇得劉二臉色一變,趕忙開門。
這一開門,就有一悶聲倒在門檻上。
燕如錦抱著疼痛難忍的左臂,見勢趕忙跪地:“劉二叔,看在我娘時常幫襯你家的份上,幫幫我們吧!”
說著,淚水從眼眶中奪出,沖破臉上的冰雪。
劉二明顯遲疑,不住地對著燕如錦使眼色,她這個時候也已經(jīng)清楚,這驛站絕對有問題。
可她娘已經(jīng)昏迷,在這雪虐風饕的荒山野嶺,倒不如搏一搏。
劉二看著外面的天氣,風雪直吹進了他的眼中,又下意識偏頭看了眼身后。
外有狂風暴雪,這內(nèi)……可真真算得上“豺狼虎豹”,心中很是無奈!
最終,只能與燕如錦搭把手將她娘拖進屋內(nèi),這就趕忙將房門緊閉。
真暖和,燕如錦心中下意識感慨。
還來不及打掉身上厚厚的冰雪
劉二遮掩不住的緊張擔憂,如數(shù)落在燕如錦的眼中。
“錦錦快給官爺磕頭!”
劉二趕忙拉過燕如錦,一邊招呼著一邊道。
燕如錦趕忙仔細瞧著劉二磕頭的模樣,也跟著學。
還不忘一副感激的模樣說道:“多謝官爺,多謝官爺?!?p> 說多錯多,她要記得,自己是一個十二歲,沒出過大山的孩子。
再也不是前世那個高高在上的垂簾皇太后。
“抬起頭!”
有氣無力卻暗含殺意的聲音幽幽響起。
燕如錦周身恍若過電一般,這聲音有一絲的耳熟。
顫抖著低眼抬頭,長長的睫毛上染著冰霜,完美的遮掩她的眼神。
借勢,她這才小心翼翼打量著驛站之內(nèi)。
面前四張八仙桌兩兩一排,其中東南角的一張桌子后,坐著剛剛說話的男子。
穿著雪狐大氅一臉的病弱蒼白。
而他身后,一左一右站著兩個年紀與他相仿的黑衣侍衛(wèi)。
其余桌子分別坐著三八二十四個黑衣侍衛(wèi)。
不過,瞧著這二十四個人的等級,并沒有立著的兩個黑衣侍衛(wèi)高。
主要那稚嫩的兩名侍衛(wèi)腰間都墜著金色腰牌。
金牌!
尋常官家,哪怕京中世族,也不敢用金做侍衛(wèi)的腰牌。
只可能是宮里的人!
再細看那蒼白的臉,燕如錦怎么看怎么覺得眼熟,可是她……
“叫什么名字?”
冷冷一聲打斷了燕如錦的思緒,接著不容她回答,繼續(xù)步步緊逼。
“風雪暴虐,你身量單薄,又是如何將你母親帶到此處?”
冷冽的語調(diào)那么不疾不徐的有氣無力。
可燕如錦知道,只要她回答得不如這位公子的意。
這里隨便一個人,就可以讓她身首異處。
鼻頭的猛然酸楚瞬間襲來。
燕如錦趕忙拼命以頭搶地:“來的路上我娘忽發(fā)高燒,強撐著才來到這兒……求官爺開恩救……”
不等她說完,病弱公子直接打斷。
“呵,與我何干?!闭f著聲音更冷了一分:“你先想想怎么保住你的小命?!?p> 冷冷的拒絕與威脅,讓燕如錦的心涼半截。
說著離燕如錦最近的一個侍衛(wèi),已經(jīng)抽出長劍直接抵在燕如錦的脖頸之上。
劉二想要開口上前,長劍直戳他的喉結(jié)。
那病弱的公子,饒有興致的眸子,毫無感情地冷冷瞧著燕如錦。
“說……”
不等他說完,燕如錦周身抖似篩糠,趕忙快聲吐口:“民女姓燕名如錦,今年十二還差幾天十三?!?p> “你剛剛說……你叫什么?”
危險的氣息已將燕如錦層層包裹,從未有過的恐懼,讓她不知道該怎么說。
只能一閉眼,帶著又恐又懼顫抖著哭訴出聲。
“民女名叫燕如錦。今兒晌午,家中二叔給遞的消息,讓來驛站接民女的爹燕南爭回家。剛到這門口,民女的娘就昏死過去……”
劉二聽著明顯有些著急。
不想那侍衛(wèi)當即用劍緊貼他的皮肉,嚇得他趕忙脖頸一縮,瑟瑟發(fā)抖。
燕如錦都懵了。
不知為何,那人明顯嘴角玩味一笑,這笑容,瞬間在燕如錦的腦海中一閃。
這笑容似他,可身形與之卻相去甚遠。
“呵,你就是燕如錦?”
那人明顯體力難支,卻又滿臉掛著輕視與不屑,嘲諷地來到燕如錦身前,居高臨下。
“如你這般卑賤的女子,竟拒了我朝吏部賀尚書的認親?”
說著緩緩蹲下身子:“你可知,這滿天下多少女兒家,巴不得進入鎬京賀家為奴為婢?”
看著他那張毫無血色的臉皮,再加上那雙似含著萬千憂郁的眸子,依舊絲毫不能遮掩他高挺的鼻梁下,那尖酸刻薄似噙著人血在炫耀撕扯的嘴。
燕如錦猛然對著他就是一個響頭:“賤命怎敢臨貴地!民女不敢肖想。”
說著還不忘加上一句:“還望官爺可憐可憐民女……”
話都沒說完。
明明應該是孱弱病態(tài)的公子,當即猛然起身,這就一甩自己的大氅,毫不猶豫地打在了燕如錦的臉上。
“燕南爭至少半月前已經(jīng)來到此處,你們?yōu)楹谓袢詹艁斫尤???p> 燕如錦一聽很是震驚,看了一眼身側(cè)的劉二叔。
只見他看著喉間的劍小心翼翼點頭,燕如錦整個人頭腦一懵。
為何會是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