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毒發(fā)、選擇
柳扶風的手藝果然不同凡響。
陸嬋眼前一亮。
端上來的的天青色瓷盤中,三個為底一個疊上的糕點散發(fā)出甜蜜的香味,五瓣花邊上一層又一層的白色酥皮薄如蟬翼,上面還淋上一層金黃色的桂花蜜,僅僅只是看著,口水就已經(jīng)迫不及待分泌。
陸嬋伸手捏了捏香囊擦手,兩指小心地捏起甜點往嘴里送。
甜點外皮酥脆,入口內(nèi)里沙綿,像是紅豆沙,恰到好處的甜度直接為這個糕點的豐富度上升。
陸嬋品嘗口中的美食,眼睛也無意識地變成月牙的形狀。
柳扶風坐在她旁邊,圍裙還未摘下,單手抻著,將師尊臉上所有的微表情盡收眼底,師尊全身心的快樂極大程度上平復了他焦躁不安的心。
柳扶風見師尊嘴角上粘著一小塊白色的酥渣,抬起一只骨節(jié)分明的手,輕輕揩去。
陸嬋似有所覺,一雙琥珀色的眼眸清澈,像是晨霧林中飲水的梅花鹿,“慕......”
一個字音出口,陸嬋就感覺到自己身體開始發(fā)熱,這是她萬毒齊發(fā)的前兆。
柳扶風歪頭,疑惑關心:“阿月,怎么了?!?p> 陸嬋咬緊后槽牙,搖了搖頭,還剩三個,她先吃完再說。
她伸手重疊拿起兩個甜點,直接往嘴里塞,裙身上碎了一片白色酥皮,像是冬日大雪一樣紛紛。
“阿月,你慢點。”柳扶風見她如此喜歡,喜上眉梢,隨手幻化出一扎靈酒,為她斟上。
陸嬋眼前已經(jīng)出現(xiàn)重影,此刻背后的汗?jié)裢?,臉上也飛上一抹不正常的潮紅。
她呆呆地看向拉出三四個影子的青瓷盤,又看向臉已經(jīng)模糊到只剩一個身形輪廓的柳扶風。
她想吃完最后一個,或許,以后,再也沒有這樣的機會了。
陸嬋用盡全身的力氣抬手伸向前,可是沉重的身體不斷將她往后拉墜,額頭上的汗珠開始大顆大顆地掉落,在手尖戳碰到青瓷盤邊口的那一刻——
柳扶風寵溺的眼神驟然驚恐。
哐當——
腦袋砸在柳扶風手掌心的那一刻,她在想,結束了——終于要結束了——
一道撕心裂肺的呼喚沖破云霄。
“師尊——”
*
柳扶風不知道他是如何將師尊送回房間,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冷靜地讓那些庸醫(yī)給她治療。
他的身體好似有一團火,這團火在全身燃燒,燒掉了他的理智、燒掉了他的淚水,讓他變成了一個脾氣暴躁的君主。
他看著一個又一個個的魔界幾百年的藥醫(yī)不斷地搖頭,一個又一個的對他說不可能,一點又一點的地熄滅了他眼中的希望。
這些庸醫(yī)說:“魔后中的毒不止一種,解毒繁瑣,毒性與藥性之間一環(huán)扣一環(huán),像是連環(huán)鎖一般,很難找到解開的方法?!?p> 他的師尊,他喜愛的師尊,他想所保護的師尊,在他看不見的地方,在他不了解的地方,默默地承受著難以忍耐的痛苦。
他終于忍耐不住了,一把掀翻所有的茶具,殘留的理智甚至讓他分出術法屏障保護那些可能但是沒有用的、保護師尊的藥。
“你們到底在研究什么,我就一個要求,你們救活她,我只要你們救活她?!彼趹嵟?。
“我什么都可以不要,只要你們救活她,無論用什么方法,就算我求求你們,好不好?!彼谄蚯?。
這些時日,柳扶風整個人不吃不喝不睡,就連事務也不去處理,只是和這些醫(yī)師泡在一起,沒日沒夜地看書查閱,瘋魔了一樣。
他們還說:“以她中毒的程度來看,她已經(jīng)備受這些毒性的折磨幾百年了,難以想象她是如何活下來的。而且,她的毒性,幾乎每年都會發(fā)作三到四次,沒有固定的時間,也沒有固定的時長,只是,每每發(fā)作一定會痛不欲生?!?p> 他們所描繪的癥狀多一分,柳扶風心上的血便多流一分,這些話,像一把利劍,一刀又一刀地扎在他心上。
其中一個魔醫(yī)發(fā)出疑問,“是了,但是說來也奇怪,正常人族這般如此,早就死了,但是魔后能硬挺到現(xiàn)在,除非她有極強的靈力支撐,去阻止毒性劇烈發(fā)作,否則,根本撐不過三歲便夭折。”
靈力?柳扶風從書中猛抬頭,忽然想到什么。
一股冰水將他從頭淋到腳,他干了什么!
柳扶風僵直在原地,周圍的一切都變成了灰白色。
他把師尊的靈力封住了!
所以師尊這次毒發(fā),沒有靈力支撐,去阻止毒性發(fā)作。
柳扶風既開心又自責,他連忙召集左右護法,上次,也是他央求他們?yōu)閹熥鸱庾§`氣,現(xiàn)在......
柳扶風腦袋低垂,一股自責、愧疚的陰霾籠罩。也是他,央求他們?yōu)閹熥鸾忾_。
花覺施施然走來,白衾則是動了動胡須,像是,早就料到有這么一天。
“魔主所召何事?”白衾開口。
花覺大了一個哈欠,捂嘴的手臂青青紫紫,像是料到他要說什么:“您可要想清楚再說哦,機會只有一次?!?p> 花覺語氣不善:“當初您讓我們封印她經(jīng)脈的時候,我們可是提醒過的,此事有風險,況且,這東西不說你想封印就封印,想給人解開就解開的,又不是買賣?!彼旧韺δ莻€死老頭沒什么好感,更別說他帶回來的魔王遺腹子。
當時,柳扶風只有一個想法,就是想把師尊禁錮在他的身邊,根本無暇顧及其他。
他緊握手拳,低垂彎腰:“對不起,我求求你們,救救她吧!”
花覺行事有自己的準則,她不喜歡去彌補已經(jīng)做過的事情,于是她站在了旁邊,把主位讓給白衾。
白衾沉默一瞬,而后道:“你還記得,我們跟你說的,那個隨心居的鬼王嗎?”
柳扶風不明白,他為什么忽然問起這個。
又聽他道:“我們追隨的,并不是您的父親,也就是上一任魔君?!卑佐勒f著停頓了一下,像是緬懷過去,“為他做事,只是因為他身上有某個人的影子。我們追隨的,從來都是萬毒鬼王,之所以還在魔宮協(xié)助操持,只是因為這里,還有她居住的地方,就像——她還在一樣?!?p> “我和花覺任勞任怨這些年,只是為了停留一分記憶,并希望這份記憶能延續(xù)得更久一點。我兩其實很感激您帶回這位女子,但是我們并不認同您對她的做法,只是看在您并無傷害她的意圖,所以才幫助您?!?p> “魔君,我可以幫您解開這位女子的封印?!卑佐滥抗庾谱?,開始談判起條件,“但是,我們有個條件?!?p> 柳扶風抬頭直視:“什么條件?”
白衾:“從此白衾和花覺開始脫離魔界,成為兩個自由人。”
柳扶風不可置信,他從未想過這兩個已經(jīng)在魔宮已經(jīng)有及其穩(wěn)固和強勢地位的兩人,會提出離開。
甚至是在他根基及其不穩(wěn)固的時候,并以師尊的性命作為條件。
他們,是要他做選擇。
是要江山,還是要美人。
孰輕孰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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