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娘子滿臉笑意,上前給她請安。
夢寶點了點頭:“辛苦陳娘子跑一趟了。”
“不辛苦不辛苦,能給少夫人制衣裳是云霓坊的榮幸?!?p> 客套了幾句就開始量尺寸,夢寶十分配合的完成了這項工作,臨了說了一句:“麻煩娘子將我的衣裳尺寸都稍稍做大一些,我近日貪嘴,怕是要長肉呢?!?p> 陳娘子之前在鎮(zhèn)遠侯府時就給夢寶做過衣裳,那時的夢寶年紀比現(xiàn)在小,身子卻比現(xiàn)在要圓潤一些。
她剛還在心里嘀咕,怎么鎮(zhèn)遠侯府的千金小姐嫁到定南侯府后反倒清瘦了這許多。
但多年的經(jīng)驗讓她只是暗自腹誹了一番,并沒有放在嘴上說出來。
此刻聽夢寶如此交代,也不多問,只是笑著應了,說少夫人一看就是個有福分的,還要長身子,自然該做大些才是。
兩人正說話時,夢寶看到寶珠走了過來,站在門邊嘟著嘴,眼睛一時看向陳娘子一時看向她。
那意思再明顯不過,她也想要云霓坊制的衣裳。
夢寶不耐的皺了皺眉,剛剛想讓她過來跟她好好說幾句話都不肯,現(xiàn)在聽說云霓坊的人來了,她到巴巴兒地跑過來了。
云霓坊的人是老夫人叫來的,她自然不能做主給寶珠添置新衣,索性就權(quán)當沒看見,量完尺寸就讓喜兒鵲兒將陳娘子送了出去。
寶珠在那兒杵了半天,原以為小姐會看在今天惹自己生了幾次氣的份兒上讓云霓坊給她做身衣裳作為補償,誰知她竟然直接將人送走了,理也沒理她。
寶珠更氣了,緊咬著嘴唇回屋去了。
陳娘子在鵲兒的帶領下向外走去,途中經(jīng)過花園。
遠處幾位小姐正在園中游玩,未免沖突了主子,鵲兒直接帶她低頭穿過一條小徑離開了。
誰知那幾位小姐中有人眼尖,遠遠的一眼就認出了她,扯了扯身旁的沈玉蓉道:“欸,那不是云霓坊的人嗎?還是手藝最好的陳娘子呢,你家請她來是給誰做衣裳的?”
沈玉蓉回頭一看,可不就是陳娘子,看這樣子像是正往詠竹苑去,只是剛剛怎么從那個方向過來了?
那邊兒除了祖母的壽芳園外就沒什么院子了,難道是祖母要做新衣?可她沒聽說啊。
另外幾位小姐也十分好奇,畢竟云霓坊的衣裳十分精貴,他們這些豪門大戶家的小姐雖然不是穿不起,但每家每戶分配給每個人的衣裳也是有定例的,不是所有人都能穿云霓坊做的衣裳,能穿上的必然是地位極高或極受寵的人。
一直站在一旁默不作聲的沈玉靑眼中閃過一抹莫名神色,輕笑道:“不拘是給誰做衣裳,總也有六姐姐一件就是了,母親可是向來疼愛六姐姐的。”
沈玉蓉聞言一笑,有些得意的仰了仰脖子。
府里現(xiàn)在是她娘當家,就算云霓坊此次來是給祖母做衣裳的,只要她開口,娘還不是會給她也做一件,這有什么難的。
其他幾位小姐見狀,紛紛打趣說讓她趕緊回去量身,她們改日再來找她逛園子,也好看看新衣裳漂不漂亮。
沈玉蓉也確實心急想要回去量身裁衣,笑著應了就趕忙向詠竹苑走去,一進屋就興奮地問道:“娘,云霓坊的陳娘子呢?”
李氏抄家規(guī)正抄的頭疼,聽她這么大聲說話不禁皺了皺眉:“一個大家閨秀這么說話像什么樣子,什么云霓坊的陳娘子?今年沒找云霓坊來制衣裳?!?p> 沈玉蓉一怔:“怎么可能?我剛剛明明看到陳娘子向這邊兒走的?!?p> “你這丫頭,定是想新衣裳想的看花眼了,云霓坊的人來沒來娘還會不知道嗎?”
“真的是云霓坊的陳娘子,我絕對沒看錯,八妹妹她們也都看見了。”
李氏聞言眉頭皺的更厲害了,看了劉媽媽一眼,示意她下去問清楚。
不一會兒劉媽媽就走了回來,抬眼看了看她,心中有些忐忑,但還是如實說道:“大夫人,云霓坊的人今日確實進府了,只不過……是老夫人叫來給少夫人制春衣的……”
半倚在羅漢床上的李氏頓時坐了起來:“你說什么?”
“奴婢說……云霓坊的人今日進府了,是老婦人叫來……給少夫人制春衣的……”
啪!
李氏手中的筆往桌上一拍,一張抄了大半的家規(guī)頓時被染上了幾團墨漬。
“好啊……好?。】伤闶桥沃暮脤O媳身子骨好了!有力氣起來折騰了!之前剛當著眾人的面撂了我的面子,現(xiàn)在又叫了云霓坊來獨獨給她的寶貝孫媳制新衣!我這是當?shù)氖裁醇??什么都不用我過問那還要我這當家主母做什么!她怎么不索性就將這管家權(quán)收了回去!何必一而再再而三的給我難堪!”
她氣沖沖的一通亂吼,劉媽媽緊張地站在一旁,心中暗暗嘀咕:現(xiàn)在說的倒是好聽,之前老夫人說要將管家權(quán)收回去的時候也不知是誰這么緊張。這還沒收回去呢就嚇得心肝兒亂顫了,真要收回去,還不定成什么樣兒呢……
沈玉蓉從兩人的言語間明白了過來,原來云霓坊的陳娘子是專門來給大嫂做衣裳的,根本就沒她什么事兒!
她氣的咬了咬唇,今日本是二哥二嫂敬茶的日子,她原本也是想去的,但只因她娘是由姨娘扶正的,不是正經(jīng)的嫡妻,所以祖母便以她身份不夠為由攔了下來。
她前一年才由一個庶女變?yōu)榱说张F(xiàn)在最忌諱的就是別人提及身份之事,聽到這個消息之后心情十分不好,就故意挑了這個日子邀了幾個相熟的小姐來府中賞花逛園子。
這本是不大合適,但李氏看她正在氣頭上,也知道這身份二字最是讓她計較,所以也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由她去了。
誰承想,她之前剛因為不能參加二嫂敬茶的事受了氣,現(xiàn)在又因為大嫂制了新衣裳受了氣。
她娘現(xiàn)在可是大夫人,就算是扶正的那也是正正經(jīng)經(jīng)的當家主母,她是她娘的女兒,自然就是嫡女,云霓坊來制衣裳怎么能沒她一份兒?她氣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