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回 少年風(fēng)采凌云志
王語嫣心力交瘁,最終撒手人寰,全莊上下無不傷心欲絕。此一年多來,慕容明就嘗遍失父之痛,喪母之厄。小小年紀(jì),自然難以承受,他守在王語嫣的靈位前,足足六日沒有吃喝。如今他功力深厚,七日不吃喝倒也無礙。直到第七日,王語嫣的遺體下土安眠后。他才稍微釋懷。
慕容明思緒萬千:“未想到娘親是如此的深愛爹爹,可知禁錮爹爹的那十年,娘親是如何度過的。自己還暗暗埋怨娘親平日對我冷淡,沉默寡言??稍脒^娘親的痛苦。娘親,原諒孩兒的不孝,孩兒明白,您跟爹一樣,一樣在尋求解脫。如今您既已安眠,孩兒也不該再以悲度日。孩兒一定會遵循您的遺愿,為慕容家正明公道。”
一個十二歲的少年,便有此覺悟,這跟他成長的環(huán)境以及經(jīng)歷有著密切關(guān)系,慕容明從小便受到王語嫣的嚴(yán)格培養(yǎng),無論言行舉止,讀書學(xué)藝,都嚴(yán)以律己,從小便獨立慣了。且一年多來,不如意事頗多,他小小的心靈也漸向成熟。此時,他想起王語嫣臨終前的話,次日,便上山尋找密室。
王語嫣口中的密室是十多年前便命人建造,因瑯?gòu)钟穸吹奈鋵W(xué)典籍太過雜亂,王語嫣一心想要整頓。她早就已打算,建造一間密室,來存放瑯?gòu)钟穸吹奈涔Γㄟ^這十幾年的辛勤整理,王語嫣將一些較為高深的武功都移到了密室。
上山途中,慕容明發(fā)現(xiàn)一路而來,道路崎嶇難走,迷蹤異常,稍有不慎,就往返不得。不難看出山路的各個路道乃據(jù)奇門五行布置而成。幸慕容明已研習(xí)過半載,才懂得摸索山道。足足兩個時辰后,他才上到達(dá)了山頂。
在山頂上,有十幾顆五六百斤的大石頭屹立著,說也奇怪,整個山竟然在山頂才會有這樣的大石頭,其一大石頭上還刻有字,寫著“玄石遙相望,云回洞里天”。慕容明心想:“莫不是密室就在這些石頭下面?”就在慕容明疑心之際,他還發(fā)現(xiàn)石頭擺放的位置,有一定的形狀,此刻他更是肯定,這里頭有蹊蹺。他隨意推動一塊巨石,驟然間,周圍的草叢竟射出尖竹,幸慕容明功力深厚,再加上一年多來的練武,箭竹雖快猛,卻也傷不了他。他閃身避開幾支箭竹,又用掌力震開幾支,有驚無險后,心中推想:“看來這些石頭不能亂碰,玄石遙相望?云回洞里天?這到底是什么意思?”
慕容明足足想了兩個時辰,才稍有頭緒。猜想道:“以這些石頭擺放的位置來看,要想石頭之間看起來相對遙遠(yuǎn),就只有當(dāng)日出之時陽光照射,那時石頭與石頭之間的投影才顯得最為遠(yuǎn),據(jù)當(dāng)時的光射,投影相望最遠(yuǎn)的便是這分別靠向南北的兩塊巨石,而當(dāng)時的云層向南,那云回之時,就是北邊,即是靠向北邊的這快巨石。”
慕容明推敲完后,走前巨石,手掌輕拍,四周并無異動,果如其然,于是便雙手運功,推開石頭,若是一般的十一二歲孩子,想搬開巨石,那是癡人說夢,即使是一般的武林中人,也未必容易。但慕容明懷有上乘內(nèi)力,搬開石頭卻是不怎費勁。
石頭搬開后,果然有一個用雜草掩蓋起來的洞口,掀開一看,洞里看來有四五丈高。慕容明心想:“山上泥土堅硬,不可能有野獸能挖出這樣的洞口,里頭應(yīng)就是密室。”于是慕容明便縱跳往下,到底之后發(fā)現(xiàn)竟是個能容百人的巖洞大廳,洞口朝天。
慕容明點起火燭,心想:“未有想到娘親竟然修建了這樣一座石洞,這里用來修煉武功的確合適,莫不娘親心里早已打算要讓我學(xué)武?看來身上的擔(dān)子不輕,雖再也不用復(fù)燕,但光復(fù)慕容家這件事不僅僅是爹爹的囑咐,更是娘親早年的期望。自己更應(yīng)勤奮苦練,絕不能讓爹娘失望?!?p> 慕容明喃喃說道:“娘親說過的無妄位,是伏羲六十四卦的方位之一,乾盡午中,坤盡子中,其陽在南,其陰在北?!疅o妄’位在‘明夷’位和‘隨’位之間。應(yīng)該就是這了?!?p> 慕容明走到洞中的西北角,看見墻角上有幾幅圖畫,畫中有幾人用掌拍打前方,慕容明仔細(xì)一瞧,發(fā)現(xiàn)這是少林散花掌法當(dāng)中的第四招‘花前月下’,和第九招‘花晨月夕’,他都研習(xí)過,心下尋思:“這畫像,莫不是叫我自己用散花掌法怕打無妄位巖壁?”
慕容明手?jǐn)[姿勢,用散花掌法的第四招‘花前月下’拍打巖壁,頓時巖壁旁邊震動,向左打開。里頭竟是一間石屋,布置靚麗,四個燭臺上各放有一顆夜明珠,夜明珠價值何止千金,使整個房屋猶如白天,將這石屋顯得莊嚴(yán)無比。
慕容明走進(jìn)一看,石屋內(nèi)有三個書架,第一個書架上寫著,內(nèi)功篇,第二個書架寫著拳掌武器篇,第三個書架寫著輕功篇。慕容明去內(nèi)功篇和拳掌武器篇一看,便看到有逍遙派的龜息功,少林正宗內(nèi)功,醉劍劍法,八卦刀法,少林的摩訶指,龍爪手秘籍,達(dá)摩劍法,般若掌,這些都是少林七十二絕技和逍遙派的高深武學(xué),還有一些失傳的內(nèi)功修煉法,劍法和刀法。輕功則有少林的一葦渡江,還有失傳的凌空虛步,飛鳶泛月,丐幫的四方行。書架上大都數(shù)都是少林武學(xué),能讓王語嫣欽佩的武功才會被移來到這??芍倭植焕⑹翘煜挛淞种磷?,泰山北斗。慕容明再看,發(fā)現(xiàn)竟還有丐幫的降龍廿八掌,打狗棒法,大理段氏的六脈神劍。
慕容明驚訝了起來:“一年前聽娘親提起過,她生平最佩服的武功就是降龍廿八掌和六脈神劍,還有逍遙派的武學(xué),這些武學(xué)精妙無比,當(dāng)世無敵,可惜娘親感嘆并不能一睹這些武功的所有招式。甚是遺憾,那為何卻有秘籍在這?!蹦饺菝餍⌒囊硪淼啬闷穑_一看,發(fā)現(xiàn)降龍廿八掌僅有五掌,而六脈神劍也只存錄少澤劍的練法,原是不全。
慕容明將視線移到一張華麗非常的石桌。石桌上有幾本書籍,各本書籍的封面上分別寫著,小無相功,廣寒劍法,白虹掌力,逍遙玲瓏步,輕風(fēng)蝶影和憐星摘月手等。還有一封非常精致的信封。慕容明看著這些書籍,驚異非常:“這些武功我從未見過,也從未聽娘親說過?!蹦饺菝魈崞鹦欧?,拆開一看…
“明兒親啟,當(dāng)吾兒拆卸此信時,娘親早已不在人世,娘親多么渴望能跟吾兒分享這天下武功至高絕學(xué),卻不盡如人意,多年以前,娘親便有意培養(yǎng)你,成為能文能武的慕容家男兒,因此便韋編三絕,廢寢忘食的將看過的所有武學(xué)書籍,分開種類。并將較為高深的移來這間石洞存放,且將自己見過的武學(xué)招式,回憶記錄下來,分析其練法,只可惜機(jī)遇甚少,與你爹行走江湖那幾年,降龍廿八掌就只記住五掌,六脈神劍也僅參悟出少澤劍的運氣法門。望吾兒日后行走江湖,能夠?qū)⑵溲a(bǔ)充完整。二十多年前,大理段氏的皇帝段譽曾帶娘去過瑯?gòu)指5兀?dāng)時是想尋找是否有天長地久不老長春功的秘籍,只可惜無功而返,但為娘也總算是依你外婆的提示,在福地找到了小無相功的殘篇,再加上家傳剩下的,正好組成一篇完整的練法,望兒潛心修習(xí),日后任何武功,隨意拈來,招式威力將更甚原版。為娘不才,十幾年來刻苦專研,積雪囊螢,據(jù)慕容家的家傳武功,合逍遙派的武學(xué)精華,創(chuàng)下了廣寒劍法,逍遙玲瓏步,憐星摘月手和輕風(fēng)蝶影輕功。還有改良的家傳武功白虹掌力以及小無相功。一一贈與吾兒,望吾兒刻苦專研,閉關(guān)修煉。十年之后,必成大就——語嫣絕筆?!?p> 慕容明閱完后,清秀的臉“騰”的一下紅了,心潮起伏的同時,又甚感痛心,惘然若失:“這些年,娘親身體每況日下,不僅是因為爹爹,更多的是為自己,最后心力交瘁,心累而死?!毕氲竭@里,慕容明忽然大聲哭泣:“啊…娘親,您如此待孩兒,孩兒卻全然不知,孩兒不孝……”
很快便夕陽西下,慕容明欲要離開石屋,他聰明過人,自是清楚封閉密室乃是用散花掌法的第九招‘花晨月夕’。將密室關(guān)好后,他施展輕功跳上洞口,推動石頭將其封住。
此時黃昏時刻,夕陽溫暖,暮風(fēng)輕柔,山頂上平和而寧靜,他獨自一人倚在巨石旁,心里充滿了感激:“原本以為自己是世間不幸之人,打小沒有爹爹,娘親又對己冷漠。卻又何嘗能知,他們都深愛著自己,在背后默默思念,勤勤付出。更是未有想到,這情況一有好轉(zhuǎn),便極快逝去。”想到這里,慕容明無奈一笑。
他望著這落日熔金,嘴里喃喃說道:“世間之事是否真如這落日一樣,無限般好,卻又稍遜即逝。既已逝去,只當(dāng)有回憶,也是好處,此時黃昏近晚霞,自該獨行無牽掛……”
慕容明回到山莊,阿碧擔(dān)心問道:“明兒,你這一整天去了哪里,娘甚是擔(dān)心?!?p> “娘,孩兒沒事,只是到處走走,另外,孩兒想跟娘說件事。”
“孩子,有事你說,娘能辦到的,一定辦到?!?p> “娘,不是什么大事,是我要離開山莊,且是離開一段較長的日子。”
這個時候,紫渝剛好進(jìn)來奉茶,聽到這個消息,心里頓時沉默。
阿碧愕然:“你要離開,上哪去?明兒,你還小,闖蕩江湖之事不宜著急。還是先練好功,再做打算?!?p> “娘,孩兒就是要去練功,遵循娘親臨終前的吩咐,孩兒打算閉關(guān),因此我要離開山莊一段時日?!?p> “那你打算離開多久?”阿碧關(guān)切的問道。紫渝也站在阿碧身后聽。
慕容明搖起了頭,表示并不清楚,片刻后言道:“我學(xué)成之日,定會回來。少則五年,多則…十年?!?p> 阿碧驚訝道:“十年……”
慕容明堅定的點頭,阿碧看在眼里,以她閱人的心思,自是知道勸阻不了。于是泛著淚光說:“孩子啊,要好好照顧自己,練功雖重要,但卻不能廢寢忘食,要時刻注意,切勿走火入魔,傷害身體?!?p> “娘,您放心,我定會好好照顧自己。您也要注意身體,多年之后我定會回來,切勿派人尋我。”
紫渝也是泛著淚光:“我為公子準(zhǔn)備幾件衣裳?!痹捦瓯懔鳒I走去。
阿碧伸手抱著慕容明,離別之痛,深入心底……
在大理段氏皇宮內(nèi),段譽正與朱丹臣下棋。這二十年來,段譽掌理大理,清靜無為,境內(nèi)太平,百姓豐衣足食,安居樂業(yè)。他至小就受佛門熏陶,為人處事不離善行。有這樣一位皇帝也算大理的福氣。
朱丹臣道:“皇上,老臣收到消息,自從江南燕子塢大火后,曼陀山莊一年來都沒有消息,只是最近……”
段譽緊張的問道:“朱四哥,最近怎樣,出何事端?”
“兩個多月前卻辦起了喪事,雖排場不大。但消息還是被老臣安插在江南的眼線所獲,回報給老臣?!敝斓こ既鐚嵳f道。
“一年前的災(zāi)難,我不能做些什么,已甚感愧疚,怎么近來又辦起喪事,難不成…嫣妹心愛之人已走,自己也不想在世?”段譽想到這已不敢再想下去。此時木婉清攜著一小女孩過來,背后跟著一位年輕貌美的女子。朱丹臣所言也到了她耳里。
朱丹臣站起行禮:“貴妃娘娘萬福??ぶ魅f福?!?p> 木婉清立刻扶起朱丹臣:“朱四哥,沒有外人,就不需行禮”
木婉清瞧著段譽神不守舍的樣子,心里早已清楚,便說道:“段郎,若不放心,何不親自去探訪?”
段譽欣慰的望著木婉清,握住木婉清的手,感動之情表露無遺。段譽著實擔(dān)心,道:“婉妹…”
木婉清道:“她到底也是我妹妹啊,你便放心前去,這里有我。”
段譽道:“我此生最幸福之事,便是有你們兩姐妹。”
朱丹臣見到這番情景,想起了當(dāng)年之事,欣慰地道:“皇上這段姻緣,讓人自覺只羨鴛鴦不羨仙啊?!?p> 那背后的貌美女子也笑了起來:“爹爹這話差矣,應(yīng)是不羨鴛鴦不羨仙才對?!?p> 朱丹臣聞后,大笑起來:“還是菊兒用辭穩(wěn)妥?!?p> 段譽笑道:“你們四姐妹,就屬你鬼靈精,老愛大膽妄言,也不怕朱四哥聽了作笑?!?p> 朱丹臣笑道:“皇上與娘娘這等良緣,菊兒這番言語是最恰當(dāng)不過?!?p> 木婉清聽后,頓時臉紅起來,段譽笑道:“朱四哥見笑了,此番前去江南,還要讓朱四哥奔波辛苦啊?!?p> 朱丹臣道:“皇上,老臣有個不情之請?!?p> 段譽奇異:“朱四哥有事,不妨直言。”
朱丹臣道:“老臣老了,此行怕是不能陪伴皇上伺候左右,老臣請求皇上,可否讓老臣那犬子代老臣前行?!?p> 段譽想了想,道:“哦?可是銘兒?他如今也是名能臣了,能替你陪同朕前去也好,免得途中做出何不妥之事,又要被朱四哥叨嘮了?!?p> 段譽這番打趣,使得在場的都笑了起來。
朱丹臣大笑:“皇上這話,怕是要讓老臣無地自容啊,老臣這兒子木訥老實,甚少接觸江湖,可為人穩(wěn)重,老臣懇求皇上多多指點。”
段譽道:“哎,四哥的父親是兩朝元老,而這些年來,又幸得四哥輔助,朱家一門三杰,你的兒子又豈有不是賢臣之說?先傳他上來?!?p> 不一會,一位外表斯文,臉情正直不阿,打扮似個書生的人走了上來,見到段譽幾人,半跪而下:“朱自銘叩見皇上,貴妃娘娘?!?p> 段譽笑道:“起來,朱四哥生的好兒子啊。婉妹,這次我江南之行也不用寂寞了。”
木婉清笑道:“青出于藍(lán),真的是要恭喜朱四哥了?!?p> 菊劍打趣道:“娘娘說他青出于藍(lán),那不就比朱四爺更是叨嘮?!?p> 朱自銘聽后,頓時臉紅起來??粗@一切的木婉清笑道:“有這般戲弄自己夫君的嘛,真是沒規(guī)矩”
菊劍不情愿的作了個禮:“朱大爺,這廂得罪了。”
朱自銘連忙拱手;“不不不,娘子說的在理,為夫定當(dāng)改掉陋習(xí)。”
菊劍又道:“越改越是青出于藍(lán),不就越發(fā)木訥?”
眾人又是大笑了起來,朱自銘的臉更紅了。木婉清難為情地道:“朱四哥也不管管這丫頭,盡是亂講話。”
朱丹臣道:“縹緲峰這樣的仙境,出來的自然是爽朗之人。貴妃娘娘這話嚴(yán)重了?!?p> 木婉清道:“自銘若不是木訥老實,哪容得下你這丫頭欺負(fù)。你又怎么喜歡上他?!?p> 菊劍得意的笑了笑,羞紅的低下了頭。
段譽看了看這對年輕夫婦,莫名地微笑了起來,道:“時間不早了,我實在掛心這一年來燕子塢發(fā)生之事,銘兒,此番便辛苦你,陪我前去一趟吧?!?p> 朱自銘拱手道:“自銘定當(dāng)不負(fù)所托,陪伴在皇上身邊,雖萬死不辭?!?p> 醉夢江南雨,天外緩緩來,即便雨季的江南,亦是使得酒不醉人人自醉。段譽來到此處,回憶起十幾年前,自己一人游歷江湖,那一段經(jīng)歷,是他至此人生中最美的一段,他自己也清楚,再也無法過這樣的生活。今日他再次下榻江南,也再不是當(dāng)年涉世未深的少年公子,無論是身份,還是經(jīng)歷,都已大大的轉(zhuǎn)變。世間之事早已物是人非。除了這美得溫馨的江南風(fēng)景。
他們主子二人找了一家華麗的酒館歇息。朱自銘道:“皇…,叔叔,侄兒打小就聽家父說這江南勝景,美如仙境。這次親眼一睹,果真是大開眼界?!?p> 段譽呡了口茶:“侄兒,比起大理,如何?”
朱自銘笑著道:“繁華的市間,卻又多幾分江湖味道,豪情,熱情都不欠缺。”
段譽道:“故江南出人才,絕非虛談。你也別常待在大理,多出去走走,你剛說的幾分江湖味道,可算是細(xì)察入微啊?!闭f完眼神瞥了一眼坐在他倆右邊角落那位喝茶的小廝身上。只見那一直盯著他倆的小廝,眼神立即移開。
段譽輕笑了起來:“侄兒,看來去曼陀山莊之前,我倆還得先去拜訪一人?!?p> 朱自銘也不奇怪,點了頭應(yīng)是。于是他們主子二人便招來小二,朱自銘指著小廝那張桌,對店小二道:“小二哥,把那位兄臺的單給結(jié)了。”
那小廝站了起來,走前道:“這位兄臺,為何結(jié)我的賬呢?”
朱自銘笑道:“兄臺一路來,關(guān)照多時,也實在是累,我們自得請你喝茶?!?p> 小廝難為一笑:“兄臺的言語,在下聽不明?!?p> 朱自銘笑道:“從到了這集市起,兄臺便一路跟著,也不上來打攪。不是暗中擔(dān)憂我們,又是什么?”
小廝心里驚訝,此刻也不掩飾:“你倆看起來富貴非常,但絕非是江南中人,能發(fā)現(xiàn)我一路跟來,看也不是一般人?!?p> 朱自銘道:“我們想要拜訪你家主人,麻煩兄臺通報一聲?!?p> 小廝又是驚訝:“你怎知我……”
朱自銘笑道:“你的腰牌便告知了你的身份,看來你家主人很是關(guān)注這集市的安危啊。”
小廝警惕道:“想訪我主人,有何要事。”
段譽朝著小廝擺了擺手,且看了看酒樓周邊的墻,道:“這位小哥,且莫要緊張?!苯又皝硇《溃骸靶《?,這周邊墻為何這么多筆畫字墨?!?p> 小二樂呵呵道:“大爺不知,這是小店的特色,小店叫‘文萊樓’,自然任由得讀書人題書寫字。有些名人題的字,還可以為小店拉取些生意呢?!?p> 段譽樂呵呵的笑起來:“如今戰(zhàn)亂四起,這片地方竟也生活的如此自在,著實難得。小二,這是十兩,我要在你墻邊刻上幾句?!?p> 小二接過了銀子,樂開了花:“大爺您請,我這就給您備墨!
段譽道:“哎,不必了。侄兒,為叔要看看你的功力了。接著指著一副白墻上,段譽使密音之功傳與朱自銘。又道:“你就在這墻邊刻上這八句話?!?p> 朱自銘聽后,道:“侄兒獻(xiàn)丑了?!敝灰娭熳糟懝P直站起,身形向左轉(zhuǎn)去數(shù)圈,揮手取出判官筆,起身向墻,用筆尖點去一片空白的墻,石灰竟出現(xiàn)了裂縫,接著他雙手交替縱橫,頻繁點于墻上。不到片刻,那副硬墻竟是被工工整整的刻出八句話。
酒樓周邊的來客均是驚訝,在場武林中人自是不少,但均是未有瞧過這般勁力。筆尖牛毛,何等細(xì)膩,方能沾紙不穿,如今卻是點于巖壁,毛尖如同兵刃,如此功力,即時要做到揮稠成劍,又有何難。
段譽看著這八句話,眼神竟是紅了起來:“這首詩,寄托了我無數(shù)的情懷啊。筆力遒勁,不愧是丹青妙筆,自銘,你是深得朱四哥的真?zhèn)靼?。?p> 朱自銘躬道:“叔叔謬贊,侄兒愧不敢當(dāng)?!本o接朝著小廝道:“兄臺請將這首詩念給你家主人,我跟我家主人將在門外等候,一個時辰,若不見來人,我們自會離開,絕不打擾?!?p> 那小廝早已看呆了雙眼,這等武功,江南之地,怕是沒有幾人。于是客氣了起來,默默的記下詩句,告辭而去。
赤霞莊內(nèi),依舊跟以前一樣,莊嚴(yán)古樸,公冶乾坐于大廳內(nèi),處于中年的他,雙目依舊炯炯有神。那小廝急忙的跑來,道:“主子,有急事稟報?!?p> 公冶乾急忙道:“何事如此慌張??墒锹由角f出了事?”
“不,是有兩位不像是江南的武林高手,想要見您。他讓我?guī)硪皇自?。?p> “哦?老夫隱于江湖十?dāng)?shù)年,竟還有江南以外的人認(rèn)得老夫?且念來聽。”
“暗香添紅袖,輕愁襲藍(lán)衫。攬鏡形容瘦,把酒月光寒。昨宵雨聲緊,今朝花影憐。偶見枝頭綠,凝語笑嫣然。這八句話是那當(dāng)中年輕一人用判官筆刻上墻去的?!?p> 公冶乾的臉一下緊繃了起來:“是他?他終于還是來了?!?p> 小廝道:“是否需要小人召集人手,去…?!?p> 公冶乾擺手站起:“去多少人都無用,以他身手,即便十個我,也應(yīng)付不了?!?p> 小廝驚訝道:“老爺,小人等愿以死……”
公冶乾站起身來,走出門外,道:“你們誰也不必出來,他若要硬闖,赤霞莊便等于無人之地。我一人親自出去相迎?!?p> 段譽與朱自銘站于赤霞莊外,不久,公冶乾便走了出來,望著眼前這位多年的未見的‘故人’,眼里竟是多了一份感激之情。
朱自銘走前拱手一鞠:“晚輩拜見公冶前輩?!?p> 公冶乾笑道:“朱少俠看來是深得令尊的真?zhèn)靼?,今日酒樓風(fēng)采,怕要在這淮安傳誦好些時日了?!?p> 朱自銘正色道:“前輩亦是使筆大家,晚輩這點粗淺功夫,怎敢在前輩面前賣弄,實在讓前輩見笑?!?p> 公冶乾笑道:“少俠自謙了,十五年過去了,令尊可好?”
朱自銘起開道:“家父一切安好。我家主子已等候您多時了?!?p> 公冶乾望著段譽,拱手道:“大理皇帝大駕光臨,老夫有失遠(yuǎn)迎?!?p> 段譽沉重的走前,亦是拱手:“公冶二哥,別來無恙?!?p> 公冶乾微笑道:“你若稱呼我二哥,那我也就稱呼你為段公子,說來慚愧,故人多數(shù)不在了,我這老不死卻依然無恙,段公子此行,所為何事?”
段譽笑道:“江南這般風(fēng)景,自然是要…
公冶乾擺手打斷:“非也,非也,段公子貴為大理皇帝,自當(dāng)是日理萬機(jī)。此番前來,并非訪我,亦非賞景,乃心系真正的故人?!?p> 段譽也不隱瞞,問道:“不知最近…”
公冶乾臉色沉下,道:“一年前的事,怕早已是瞞不了段公子,你前去之時,還能想到見我一面,有這番胸襟,老夫?qū)嵲谂宸?。山莊此時守衛(wèi)深嚴(yán),可只要是你去,自是入無人之地。有些事,你想知道,也應(yīng)該知道。老夫絕不攔你。”
段譽瞧見公冶乾的沉重模樣和聽到他語氣悲傷,心里頭更是擔(dān)心所發(fā)生的一切,也顧不得敘舊,道:“我即刻趕去山莊,他日再來拜訪二哥?!闭f完便轉(zhuǎn)身離去。
公冶乾望著他的背影,捂著胡須:“多情自古空余恨…”
段譽心里著急,便連夜直趕路,渡湖兩日,終來到了燕子塢,瞧著燕子塢的一片狼藉,段譽心里也甚是傷感,他心想:“多年未見,還是暗訪為妙。只要嫣妹無事,自己心里也就踏實了?!彼愿乐熳糟懺谘嘧訅]等候,自己只身前去曼陀山莊。
夜靜如斯,靜得仿佛可以聽見水珠往花瓣上滴落的聲音,阿碧在房里,思念著她的公子,慕容明還有王語嫣,臉容甚是憔悴。心想:“明兒已離去三個月,毫無音訊,不知他…”
突然有一身影立在窗邊。阿碧發(fā)現(xiàn)后,驚訝之極,心想:“難道又有外敵入侵?”她立馬想起身大喊。不料穴位竟已被點。
阿碧心中更是訝異:“此人竟能悄無聲息地出現(xiàn),且能隔空點穴,力道醇厚,未傷著自己之余,運勁卻又沖不開,其武功比來犯燕子塢的要高出許多,恐怕不比公子低,若是外敵,這次要大難臨頭了。”
那人走前過來,燭光映在他身上,漸漸現(xiàn)出臉容,他瀟灑說道:“二十年了,阿碧妹子依然靚麗動人啊。”
阿碧看著眼前這位瀟灑的中年男子,身穿醬色緞貂皮袍,發(fā)須整齊,面色白凈,雖年歲不與人,但此中年男子依舊風(fēng)韻猶存,儒雅不凡。
阿碧一下就認(rèn)出眼前的這位中年男子是大理國的皇帝段譽。心中驚訝無比。段譽知她認(rèn)出了自己,便隔空解開了他的穴道:“得罪了妹子,這些年來,過的可好?”
“段公子,真沒想到你竟會出現(xiàn)在這?!卑⒈躺晕⒓?,見到段譽,當(dāng)年之事,恍如眼前,忽發(fā)現(xiàn)自己失態(tài),便說道:“阿碧這些年,過的還好。公子你請坐。來人啊,上茶。”二十年如一日,雖段譽已是皇帝,且也為人夫,人父。但阿碧也不改口,還是喚他段公子。
段譽見她憔悴的面容,心里明白她這些年的狀況。她這樣言語,自己便也不好再說什么。
“段公子,這是你最愛的西湖龍井?!卑⒈涛⑿φf道。
段譽品著茶,想起以前那些在燕子塢以及曼陀山莊的時光。便問道:“嫣妹,她……還好吧?!?p> 說到這里,阿碧潸然淚下:“段公子,你來遲了,嫣妹已經(jīng)駕鶴西去。”
段譽聽到之后,驚訝無比,激動異常。手中精致的茶杯竟被他捏成了粉末。片刻后才冷靜了下來。多年以來,段譽身為大理國皇帝,早已喜怒不形于色。但王語嫣在段譽的心中,有無可替代的位置,因此不能自已,顫抖說道:“嫣妹她……是怎么走的?”
阿碧將王語嫣故去之事簡說了一遍。段譽閉上眼睛:“真的如自己意料一樣啊,嫣妹,重情重義的你陪你表哥而去。恨自己不能見你最后一面。此生憾事,應(yīng)向誰宣?!?p> 段譽悵然問道:“那明兒呢?他…”
“他離開了山莊,是聽從了嫣妹的最后囑咐,閉關(guān)練武去了?!?p> “他…還心系復(fù)燕?”段譽憂心的問道。
阿碧再將一年前燕子塢發(fā)生的,以及這一年來發(fā)生的事再告于段譽。
段譽嘆息:“沒想到慕容兄能回頭是岸,嫣妹的眼光也是那么的遠(yuǎn)大。慕容家的確世代聞名。嫣妹想要重振慕容家的聲譽,也實屬應(yīng)當(dāng)。可知明兒在哪里閉關(guān)嗎?我想去見見他?!?p> 阿碧搖頭,示意并不知道,但有下人向她匯報,言后山的奇珍動物最近無故減少,阿碧早就懷疑山上有人,若這人不是明兒,那便是外人,可是想到自己坐鎮(zhèn)曼陀山莊,不好以身犯險。心想:“正好,眼前這位乃當(dāng)世武林一等一的蓋世高手。讓他去查,就永無后患了?!庇谑潜阏f:“山上的獵物最近減少,據(jù)我所知不是山莊的人,或許是明兒,若不是的話,那便是外人了。阿碧身子不適,能否麻煩段公子替我察看?!?p> “阿碧妹子,你我之間無需客氣,天亮我便馬上上山?!倍巫u擺手道。
一早,段譽便徒步上山,發(fā)現(xiàn)道路崎嶇,竟是奇門五行,他稍感奇異:“山上到底有何秘密?竟是用奇門五行建設(shè)道路?!鄙系缴窖畷r,他眉頭緊鎖。因他發(fā)現(xiàn)后面有人跟他著自己,輕功雖屬上乘,但卻瞞不了他。
段譽知他隱藏在一棵樹上,驟然回身便打出一陽指,直射樹上的身影。跟蹤段譽的身影也是反應(yīng)敏捷,身子輕挪,便躲過這一指,接著縱到樹下,問道:“你是何人,我可沒見過你,上山為何事?”
段譽看這少年,面如冠玉,風(fēng)度翩翩。臉容像極了慕容復(fù)和王語嫣。心里早已肯定他是慕容明。同時從他閃避和縱下的動作,隱約瞧出他內(nèi)勁運轉(zhuǎn)不順。便笑著說:“我也沒見過你,你上山又是為何?”
慕容明說道:“我上山是來跟蹤你的,看你鬼鬼祟祟,是不是想來偷東西?”
段譽微笑道:“光天化日之下,又怎算鬼鬼祟祟?”
“那按你這么說,你是想光明正大的偷東西咯?”
段譽見這孩子伶俐非常,絲毫不減當(dāng)年的王語嫣。便哈哈大笑道:“好一個伶牙俐齒的小子,我倒想知道,若我真是來偷東西的,你又能如何?”
慕容明再不言語,施展輕功,瞬間便到達(dá)段譽面前,一出手就是龍爪手的功夫,慕容明心中有數(shù):“這中年人能察覺自己跟蹤他,且從方才凌空射出的指力,他的武功絕屬上乘,出招須得全力以赴?!?p> 段譽看著即將抓到自己的手爪,腳步向左一移,不偏不倚,輕巧的就避開這襲來快速的龍爪手。心想:“這龍爪手雖招式嫻熟,但威力卻是欠佳,以他跟蹤自己的閉氣功夫來看,他的內(nèi)力應(yīng)非常深厚,奇怪,小小年紀(jì)又怎會有如此深厚的內(nèi)力。難道跟自己一樣,練就了北冥神功,吸取別人內(nèi)力,從而達(dá)到?”
慕容明見一招不靈,便連續(xù)進(jìn)招,分別攻向段譽的“缺盆穴,風(fēng)府穴,太陽穴?!饼堊κ质乔苣檬址ㄖ械纳铣?,招式凌厲非常,捕風(fēng)捉影,勁道剛猛,被抓中勢必被分經(jīng)錯骨,身受重傷。慕容明這三個月內(nèi),除練小無相功之外,就是練這門功夫。可惜,三個月的努力無法將龍爪手練就上乘境界。更何況眼前的這個中年人是武林中數(shù)一數(shù)二的絕頂高手,武林中能贏他的沒有幾人。慕容明這點武功又怎能抓的住他。
慕容明一連攻出的這幾招,快如閃電,但都被段譽一一閃過了。其步法稱絕,身法之快,實在是讓慕容明大為訝異。
段譽一邊閃招,一邊譏笑道:“小子年紀(jì)輕輕,武功不錯,不過就這點功夫怕是阻止不了我上山啊?!?p> 慕容明繼續(xù)出招,這次使用的是散花掌法,掌影重重,他心中急思:“此人步法精妙,但掌法卻未必。自己若與他拼掌或許有一絲機(jī)會?!?p> 慕容明一邊出招一邊喊道:“躲躲閃閃,算什么本事?”
段譽看他抖出少林寺的散花掌法,便已清楚他心中所想,心道:“很好,小小年紀(jì)便懂得激怒對手,不愧是慕容兄跟嫣妹的兒子,如此一來我便不閃招,用掌法打敗你,也好讓你受受挫。”于是一邊閃避一邊道:“激將法對我無用,但你若想以掌法勝我,也是癡心妄想。”
段譽突然不躲,反以五羅輕煙掌回招,掌法漂浮不定,看似軟弱無力,其實內(nèi)力充沛,與散花掌法有異曲同工之妙,乃段正淳的武學(xué),后段譽學(xué)于木婉清。
拆了數(shù)招之后,兩人的掌力碰在一起。段譽并無使用北冥神功吸取慕容明的內(nèi)力,但卻驚訝的發(fā)現(xiàn)慕容明的內(nèi)力乃小無相功,除此之外,還有另一種內(nèi)力懷身,且這兩種內(nèi)力并未融匯在一起,因此不能發(fā)揮最大的威力。段譽心想:“除小無相功,其余的應(yīng)是慕容兄?jǐn)?shù)十年的內(nèi)力,看來他們都將畢生的一切給了這孩子,但由于他未能融會貫通,這樣可致走火入魔,最后經(jīng)脈盡斷。”段譽想到這,當(dāng)年那股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疼痛感又環(huán)繞在自身。
雙方僵持不下,忽然段譽咧嘴一笑,驀然運動,震退了慕容明。慕容明更是驚呆,心想:“沒想到他功力竟深厚如斯,爹爹數(shù)十年的內(nèi)力加上我練的小無相功都無法與之匹敵。難道曼陀山莊真的要大禍臨頭?”突然,慕容明腹部頓感疼痛無比,但大敵當(dāng)前,他也只好強(qiáng)行忍住??蛇@些卻是瞞不過段譽的眼睛。
段譽笑道:“怎么,多種內(nèi)力懷于一身,這滋味不好受吧?”
慕容明聽他竟瞧出自己的異樣,心里更加恐懼:“你到底是誰,為何闖我山莊!”
忽然段譽快速出手,迅如疾電,用一陽指點了慕容明的幾處大穴。這下慕容明心里就更加絕望了。
段譽說道:“你小小年紀(jì),學(xué)武領(lǐng)悟力甚是好,將來必定成為武林高手。只可惜你體內(nèi)內(nèi)力并未相融。不能發(fā)揮最大威力之余,還已隱約有入魔的跡象,再練下去,輕則全身疼痛,重則怕是會經(jīng)脈盡斷,現(xiàn)下你是否覺著天樞,太乙兩處穴道隱隱作痛?”
慕容明早也察覺,練小無相功的這三個月來,兩股內(nèi)力無法相融,發(fā)揮不出真正的效用,全身某些部位還會隱隱作痛,練武的進(jìn)度緩慢之余,招式的威力也大大減弱,要不是曾服用過生骨洗髓丹,疼痛早已難以擔(dān)當(dāng),聽完段譽一說,他心生恐懼,卻免于冷靜:“那又如何,你若不殺我,我自會想辦法化解。”
段譽笑道:“你以為你還有機(jī)會么?”
慕容明眼神篤定:“姑蘇慕容氏,可殺不可辱?!?p> 段譽從慕容明的眼中,看出了傲氣。便笑道:“想死又有什么難的,且死又有何可怕?我現(xiàn)下給你兩條選擇,第一,我能助你解決練功困難,但我必須殺光你的家人,你日后可找我報仇,畢竟武林中能找個人勝我的也沒有,你他日大成了,或許可以。第二,我不殺你家人,但你得廢去武功。如何?”
慕容明怒道:“為何此事定要牽扯到我家人,你若要找人勝你,此刻放過我,他日我定當(dāng)?shù)情T討教?!?p> 段譽笑道:“我這個人就是有些怪脾氣,要么我就讓一個人充滿仇恨,那樣才會狠下心練武,要么我就讓其過太平日子,這輩子昏庸平常,至死都別想勝過我。”
慕容明痛苦大斥:“你個卑鄙無恥的怪人。要是敢動我家人,我是做鬼也不會放過你的?!?p> 段譽又道:“我此番用武功勝了你,又怎算卑鄙無恥,只能怪你武功太差。還是說說你如何選吧,我可沒耐心聽你的罵聲。”
慕容明閉起眼睛:“你放過我家人,廢去我的武功吧?!?p> 段譽奇異:“你可想清楚了?功夫廢去了,可是終生都練不回來了?!?p> 慕容明道:“動手吧,多說無益。”
段譽大笑起來:“好!段譽閃身至慕容明背后,驟然運功,用北冥真氣穩(wěn)住慕容明的經(jīng)脈,接著用小無相功催動一陽指點向慕容明的大椎,風(fēng)門等穴位,功力純厚,已達(dá)頂峰。
慕容明起先覺著難受,后來全身竟舒適了起來,臉情立刻驚恐,因他知道段譽乃在幫他調(diào)息內(nèi)力,那也就等于要殺害他的家人,于是他便拼死一搏,用內(nèi)力相抵。
段譽也知情,道:“莫要抵抗,我與你爹娘乃生死之交,方才乃是試你,絕不會害你家人。你且凝神靜氣罷,否則會害人害己?!?p> 慕容明尋思:“他武功深不可測,若要殺我,剛剛便可動手,我定不能幸免。且即便廢去了武功,他也未必不害我家人,有武功在身的話,或許還能周旋些許時刻,讓家人離去?!?p> 段譽心里明白他所想,又道:“平河落日燕,撫花盼君歸。遙知綿無期,卻似筑巢心?!?p> 慕容明心里驚訝:“這是娘親的詩句,他為何……”
段譽道:“若不是生死之交,又怎知你爹娘的交心之詩,速速凝神罷?!?p> 慕容明此刻終于是放下了戒心,凝神靜氣起來。
段譽此為,乃是要打通慕容明的經(jīng)脈,奇經(jīng)八脈一經(jīng)打通,慕容明體內(nèi)的內(nèi)力便能夠融會貫通。日后練小無相功,就能相輔相成,進(jìn)展神速。也能化去多種內(nèi)力無法相融的痛苦,當(dāng)年段譽也經(jīng)歷過此情此況,那時乃合天龍寺數(shù)位高僧的實力才得已控制,如今他功力早已超越數(shù)位高僧,已能憑一己之力,相助慕容明。
一小時過去了,段譽收起內(nèi)力,見慕容明的奇經(jīng)八脈已被打通,此時正在收斂心神,將內(nèi)力融會貫通。段譽欣慰說道:“我已助你打通經(jīng)脈,想必已經(jīng)脫離危險,日后練功必定收獲更高。但需謹(jǐn)記,練功要循序漸進(jìn),切勿心急貪快,你若想報答,便應(yīng)允我,此事僅有你我知情,絕無第三人,我身有要事,先行離去,記住你方才首選,且勿忘你爹娘的期望?!闭f完段譽便施展輕功,下山離去。
慕容明雖專心打坐,但也聽到段譽臨走時所言之語,心里默默告訴自己:“多謝前輩垂青,我必勤奮練功,光大我姑蘇慕容家?!?p> 下山后,阿碧急忙詢問:“山上之人……”
段譽擺手道:“山上無人,阿碧妹子不必?fù)?dān)心,也無需派人上山打探?!?p> 阿碧見段譽的神情,心里倒也猜到了。
段譽道:“我還有下屬在燕子塢等我,此刻我便要前去與他會合,日后要有任何要事,你只需去淮安望湖樓那通知一位姓‘苗’的兄弟,讓他捎信與我,不管多難,即便不能親臨,我也會派人來相助?!?p> 阿碧道:“多謝段公子。”
囑咐完后,段譽便上了船,獨自駛向燕子塢。
段譽心里傷感:“嫣妹,你生前我都未能見你最后一面,此番成全你的孩兒,算是我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也讓我減少遺憾。望你的孩兒日后真能放棄復(fù)燕,行事光明磊落?!?p> 少年風(fēng)采凌云志,波瀾不驚脫俗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