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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國子監(jiān)當(dāng)紈绔

04養(yǎng)傷

  “你今日來竟是來嘲諷我的?”余睟氣的把被子一撅,氣惱道,“我榻小,你滾。”

  遂一腳將這人踢下去,牧野一時不察,摔得齜牙咧嘴,哪有剛進(jìn)來時的翩翩公子模樣。

  “哪能不是來看你的,云貞這幾日不便表態(tài),他昨日聽說你被打個半死,特托了我來看你,不然你以為我愿窩在你這小榻上,你這屋子簡陋的也就這茶尚可。”

  余家說不上大富大貴,但也是殷實之家,余睟感嘆道:“日后老頭再說我是公子病,我非得讓他好好看看你?!?p>  “伯父這一手,便是我爹也被驚著了,世人多偏重弱者,你現(xiàn)下被打的半死,伯父又回不得家,怕是那群人再想如何掀起風(fēng)浪,官家怕是也不好發(fā)作,最多叫你登門致歉便罷了?!闭f道登門致歉,牧野便想到今日登門的目的,忙喚了守在門外懷里抱著描金錦盒手上提著籠子的小廝,拿出上面的錦盒,“喝了你的茶,想著你不愛什么山參野味,這玩意兒送你賞玩那剩下的是云貞送的,他那日提溜著這好動的小畜生過來,特意交代我轉(zhuǎn)交到你手上?!?p>  牧野吩咐小廝將那籠子打開,里面是一只尺玉,便是只性情溫順通體雪白的貍奴。那貓不怕生的很,余睟初次伸手摸它,它也任由這陌生的主人隨意擼擼,自己則窩在余睟懷里瞇著眼享受。

  余睟笑得開懷,“替我謝謝云貞的心意?!?p>  “云貞他叫陸家管的嚴(yán),怕你多思,他心中其實很是記掛著你的?!蹦烈敖忉尩?,“難為他到處替你尋……”

  余睟打斷他接下去的話:“我知曉的,陸家不易,云貞平日同我們交好,私下也被那些武將子弟看輕,卻從沒說過同我們斷了?!?p>  陸家是武將,同如今蒸蒸日上、簡在帝心的余家不同,也不似牧家有戶部這等肥差,陸家祖上原是替開國皇帝做過侍衛(wèi),后得了個殿前司都虞侯的位置,在朝中根基不深,后人又無甚大出息,到了陸云貞這一輩只有個旁支的堂哥武舉考試得了個右班殿直保義郎,是個正九品的官職,故而陸家不受武將拉攏,也不大受文官喜歡,在京城算作是人微言輕,就連陸云貞進(jìn)國子學(xué)讀文試也是祭酒見他有幾分天賦才得以入學(xué)。

  他與牧野是紈绔之人,云貞卻是個樣樣都極努力的好學(xué)生,平常雖在學(xué)里混不開,卻極得朱院正的喜歡。連帶著余睟牧野都被提點著時常給這倆拿不及格丁等成績的人開小灶補習(xí)。

  “不與你說這些了,你兩日后登門謝罪,那崔家是不會給你開門的了。”牧野眼里含笑,十足的幸災(zāi)樂禍的語氣讓余睟這個癱在床上的人都想跳起來打他那張欠揍的臉。

  “怎么?”余睟道:“我就知道揍他沒錯!”

  “我爹的意思是請齊家出面調(diào)停,他家素來是當(dāng)中間人慣了的?!蹦烈岸说靡桓鳖V悄?,“你今日若求我一句,我替你說和,明日齊家大公子和你同去?!?p>  齊家大公子,齊云璿,在京中年輕一代可算是真正的第一,這樣的人,哪里肯為這等學(xué)舍罵架小事做調(diào)停。

  余睟扭頭一笑:“真的?”轉(zhuǎn)而又換了個語調(diào),“不信?!?p>  牧野卻像是狗肚子里裝不住二兩香油,不經(jīng)余睟盤問便一股腦的倒豆子似的交代了,“再過三月,齊家與我家就是正經(jīng)姻親了,我嫡親的表姐嫁齊家二房嫡次子齊云昇,我若開口求我表姐夫牽線他不敢不答應(yīng)?!?p>  “你這表姐夫也忒難當(dāng)了,又要給你輔導(dǎo)課業(yè),又要給我牽線搭橋。”余睟打趣道,要說牧野表姐同齊家公子的緣分那還得從牧野去歲季考得了五個丙等開始,這齊家公子醉翁之意不在牧野,而在美人,這齊家公子見了一眼牧家表姐蹴鞠英姿戀戀不忘,借著主動給他補習(xí)的空檔,二人相識,發(fā)乎情止乎禮,直至三月前二人定下紅葉之盟。

  “得,狗咬呂洞賓……”牧野氣急敗壞,聽見余睟話語里的揶揄一時失了分寸,“我給你法子還得一場取笑?!?p>  “你且省省吧……你等著齊家趟渾水,不如盼著云貞什么時候開竅考上個探花郎,讓你沾沾光呢!”余睟感嘆到,“大宛河深,齊家可曾濕過一片衣角?”

  齊家,小心謹(jǐn)慎,自開國便為純臣,只忠于陛下,朝中文武針鋒相對,齊家卻從來只謀民利,不涉黨爭。為文官言,也為武將諫,他們的立場與文武陣營無關(guān),為民請命才是他們的立場。

  午覺時辰一到,余睟哈欠打了兩輪,忙著哄牧野回府,“我月錢銀子被收走了,下月還你金泥娃娃的銀子,利息給你多加一成?!?p>  一邊推推搡搡轟走這人,而后忙喚著牧野身邊的小廝去跟著青竹取兩個小半塊茶餅來,包好了一塊讓牧野帶著,一塊悄悄讓牧野走一趟送到云貞手上,那龍園勝雪難得,余睟將將得了這一小塊,自己本舍不得喝,現(xiàn)下只剩下約莫八分之一了。

  左右他品不出來名茶的香氣,每日一大堆的苦藥讓人懷疑是不是被他爹授意的,故意在里面放黃連。

  屋外陽光明媚,屋內(nèi)的人趴在床上,緩緩入睡。

  待余睟醒來已經(jīng)是未時了,他睡得沉,院里的丫鬟小廝也不擾他,只是夫人交代這三餐是必須要按時吃的,還得佐著藥膳吃。

  余睟迷迷糊糊的坐起來,桌上擺著琳瑯滿目的膳食,什么蟲草蒸蛋,八珍燉雞湯,黃芪黨參薏米粥,當(dāng)歸燉羊肉,無一不是大補元氣的好東西。

  余小郎君不愛吃這些混著藥味的葷腥,一張俊秀明朗的小臉雖較前幾日瘦了不少,卻將養(yǎng)的面色紅潤,只是現(xiàn)下一張臉皺的比學(xué)堂里的李院正還要仇大苦深,頭晃的撥浪鼓似的,“不吃,給我換一碗有滋味些的鮮蝦肉絲面來?!?p>  底下一眾丫鬟小廝,眼對眼,卻沒有一個人敢應(yīng)聲。

  “郎君嘗嘗這八珍湯,夫人特意吩咐膳房在火上煨了兩個時辰的。”青竹撇了撇面上的浮油,盛了一碗清些的湯。

  余睟邊上布菜的青竹現(xiàn)在成了一等丫鬟,明面上說是來照看著些小郎君,實際上余睟這幾日被限制的沒有半點自由。這幾日就算是守拙院上下都被收拾的服服帖帖的。

  余睟看了一眼一旁角落里候著的幾個丫鬟小廝,痛心疾首的覺得他們不爭氣,暗暗在心里許愿,誰反抗誰賞月錢半兩,絲毫沒有想起來現(xiàn)在自己的錢匣子也被人扣下管的緊緊的。

  “我要吃鮮蝦面!”余小郎君耍脾氣起來,也是討人喜歡的,哪怕是無理取鬧也嘴甜得很,態(tài)度也乖覺,自有一番功夫,“好姐姐,你便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我保證吃了這頓以后再不想別的吃食了?!?p>  “夫人說您這幾日碰不得蝦魚,郎君還是忍著些,不妨日后這疤痕留在背上了?!鼻嘀袷苌蚴隙?,自有一番應(yīng)對的理由。

  “好姐姐,你叫人做了我就吃一口,一口,吃完保證喝完這湯?!?p>  “不可。”得到的是青竹不為所動,冷漠拒絕。

  “再這樣下去,我只有去搶應(yīng)兒的飯食了?!庇嘈±删胧峭{半是賣慘,眼眶微紅,眉心微蹙,端得一副病若西子的模樣,楚楚可憐。

  青竹雖再沒說拒絕,卻把頭撇向一邊,大有眼不見心為凈的覺悟。

  怪不得夫人吩咐無論郎君如何都要熟視無睹,郎君若是女子,這副癡纏可憐的模樣,怕是寺里六根清凈的和尚見了也無有不起惻隱之心的。

  “小叔,羞羞臉。”一個粉雕玉琢的小不點哼哧哼哧的邁著小步子走了進(jìn)來,他約莫三四歲,衣著外紅內(nèi)白,腰間掛著個棗紅色的小荷包,手腕上挽著三圈系著個紅繩小金鎖。

  “快去端一盞牛乳茶來,另加一份山藥粥?!庇嗖B將人抱起來,舉高高,又抱了好一會兒,“應(yīng)兒怎么過來的?”

  “應(yīng)兒,和娘親送果子,肘(走)過來的?!毙⊥尥薏慌律?,雖年幼口齒卻清晰伶俐。

  余睟心下明白,他如今也算半大小伙子,怕是嫂嫂覺得不便來看他,加之怕他為了那日他爹訓(xùn)斥的事,悶在心里,才借著給沈氏送點心的由頭叫應(yīng)兒來陪陪他。

  這兩日,光是止血復(fù)原的金瘡藥嫂嫂便明里暗里叫人送過來三瓶了,且都是宮里御醫(yī)的手筆,想來是極費心的。

  “送……送小叔叔的?!睉?yīng)兒停頓幾秒,小胖手從腰間的荷包里掏出個紅色的物什,團成一團,放在余睟手心里。“平……平安。”

  余睟將那平安符理順了,重新給應(yīng)兒帶上,“應(yīng)兒乖,小叔叔是大人了,應(yīng)兒要平安順?biāo)斓拈L大?!?p>  余睟摸了摸他的頭,心蜷成一團,心下感動,這物什是他娘親在大相國寺求來的,他與應(yīng)兒一人一個,說是開過光的平安符,受鼎盛香火供奉的物件,他的那個收起來了。

  “小叔叔,疼嗎?”小娃娃歪著頭心疼的詢問,小小年紀(jì)也不知從哪里學(xué)來的皺眉頭。

  “不疼,昨天啊,神仙老爺爺晚上給我治好了?!?p>  “那應(yīng)兒可以見一見神仙爺爺嗎?可不可以求他讓小叔叔臉上的傷也快一點好,應(yīng)兒想要小叔叔陪我去看花花?!睉?yīng)兒被余睟抱著,仰著頭剛好看到余睟額角被包起來的傷口,那是石板上磕頭留下的勛章。

  “好,我和神仙爺爺商量,好陪著應(yīng)兒出門看花會,再給應(yīng)兒買一朵最漂亮最漂亮的花花好不好?!?p>  “啵!”一個大大的響亮的親親。

  “應(yīng)兒最喜歡小叔叔了!”

  余睟感到自己左邊的臉上被印上了濕漉漉的口水,他隨手抹了一把,倒也沒嫌棄。只是眸光流轉(zhuǎn),給小娃娃出了個難題。

  “比喜歡爹爹還喜歡嗎?”

  應(yīng)兒不過是三四歲的小團子,哪里回答的了這樣的問題,他捏著荷包面色為難,良久才回答道:“今天就最喜歡小叔叔,明日……明日再更喜歡爹爹吧!”

  余睟失笑,眉間三分雪色化作潺潺春水繞上心頭。

  倒是兩邊都不得罪,可知是個聰慧敏捷的。

  一叔一侄,笑笑鬧鬧,余睟也沒嫌棄這藥膳不香,接過青竹吩咐人端來的山藥粥喂了應(yīng)兒小半碗,剩下的半碗自己吃了,隨意盛了碗八珍湯吃了塊蒸蛋,再不提什么鮮蝦肉絲面的事兒了。

  余睟不好自己親自去母親房里問嫂嫂愚九如何?只好叫青竹去向跟著應(yīng)兒的小廝冬春打聽,得知愚九得了大郎君體諒現(xiàn)下在哥哥書房做了些灑掃的活兒,便放下心來,只偷偷塞給冬春些散碎銀子,叫他給愚九帶話,過幾日沈氏生辰他再好好求求主母將他送回來。

  愚九跟著他是自小的交情,若是有事,他是決計會保著人周全的。

  娘親沈氏雖慣著他,但若是叫她覺得愚九不能規(guī)勸著他一心向?qū)W,想必也不會聽他的,所以季考和生辰禮必然不能出半點差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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