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珊這講故事的邏輯成功的勾起了我的好奇心。
“發(fā)生什么了呢?”
“小美用煤渣在石頭堆上畫了兩個面目猙獰的面孔,還有互相掐著對方脖子的手,旁邊還有一個像針管一樣的東西還是一支筆,那時候她們還小,沒等看清就已經(jīng)嚇得魂飛魄散各自哭喊著回家了?!?p> “我好像在聽一個陌生人的故事,與我認(rèn)識的小美完全不能重合。”我認(rèn)識的小美真的很美好,看她的畫永遠都是欣欣向榮熱情奔放,我見過一幅她畫的日出,只用簡單的色調(diào)就把日出那種朝氣蓬勃的氣勢畫的大氣恢宏,很難想象,一個心有太陽的女孩,怎么會從她的手里畫出魔鬼。
“我也很吃驚,但是冰冰印象深刻,因為她當(dāng)時被這幅畫嚇到生病,發(fā)燒整整兩天,便再也沒人敢靠近小美了。直到有一天,冰冰爸爸跟著好幾個警察,還有120救護車的醫(yī)護人員,一起去她家,發(fā)現(xiàn)她爸爸媽媽雙雙去世,這才把她送去了孤兒院,從此跟小美失去了聯(lián)系。”
“故事結(jié)束了?那她爸爸媽媽到底是什么原因去世的呢?”我看出藍珊有些欲言又止。
“穆言,我未知全貌,本來不應(yīng)該妄自揣度,但是我希望聽聽你的想法?!彼粗艺f。
“很樂意效勞藍小姐,您說。”看她的心情有些低落,我逗逗她,希望她趕快從這種陰郁的心情里走出來。
“冰冰說,她爸爸當(dāng)天晚上回去跟她媽媽聊天,她聽到了一些,他爸爸說,小美的媽媽其實是個癮君子,從懷小美的時候就開始吸毒,她爸爸因為這件事跟她媽媽吵了無數(shù)次,打了無數(shù)次,她媽媽每次都是答應(yīng)好了又再犯,她爸爸為了給小美一個完整的家,不忍心離開小美媽媽,就在家里偷偷幫她戒毒,但是每次都是以失敗告終,后來她爸爸實在是忍無可忍,打傷了她媽媽,趕她走,就是被送到醫(yī)院那次,她媽媽清醒以后又苦苦哀求讓她回去,她爸爸心軟又同意了,沒想到,這次心軟斷送了兩個人的性命?!?p> 聽到這我不禁一個打了一個冷顫,難怪小美的腿有先天殘疾,不排除與她媽媽孕期吸毒有關(guān),這個故事真的顛覆了我的認(rèn)知,讓我心里不由得燃起了一股恨意。
藍珊接著說:“小美爸爸為了幫小美媽媽戒毒,想了無數(shù)的辦法,都沒有用,于是,他爸爸絕望了,這個東西到底有多大的魔力,讓一個母親連孩子家庭都不顧了,于是,他親自嘗試了一下,就那一下,讓這個家庭徹底墮入深淵,由于經(jīng)濟條件有限,她媽媽和爸爸常常因為搶食一份毒品而打的頭破血流,完全喪失了一個人類該有的模樣?!?p> “就像小美在樹墩上的那幅畫?!?p> “是,那天,她畫的就是正在房子里上演的一幕,她的爸爸媽媽為了那一點點東西互相掐著對方的脖子,面目猙獰。直到一周后,兩個人都清醒的時候,懺悔著自己的罪行,帶著對小美的愧疚雙雙留遺書自殺?!?p> 小美盡可能的把自殺兩個字弱化了,她怕觸及到我的傷疤,雖然這根刺依舊在,但早已成為我身體的一部分,在飛往臨風(fēng)的飛機上,我就暗暗的放下了,媽媽的遺書我看過,滿滿的都是對我的愛,雖然離去的原因只字不提,我想她應(yīng)該是有自己的難言之隱。等我成年,我會一點一點的尋找答案。
“這個故事很讓人唏噓?!蔽覍λ{珊說,“我知道你一直把小美當(dāng)成你最好的朋友,所以這件事對你來說應(yīng)該更難以接受。”我試圖安慰藍珊。
“穆言,其實我并不在意她到底經(jīng)歷過什么,孤兒院的孩子,誰還沒有自己的苦難故事,只是她把自己隱藏的這么深,從未跟我透露半分,我也從未在她的身上看到過過去的影子,這件事情,回想起來讓人既心疼又后怕。更重要的是,我沒有辦法分辨她跟我說的話是真是假,就像我上次給她寫信,她說她一切都好,還是老樣子,可是我給老師寫信問候大家時,老師說,同學(xué)們都很好,只有小美,她已經(jīng)退學(xué),準(zhǔn)備下個月就離開孤兒院了。”藍珊因為這件事很是失落。
“藍珊?”
“嗯?”藍珊沒懂我為什么會突然叫她。
“你再不吃飯排骨就沒有了?!蔽也荒茏屗倮^續(xù)被這么消極的情緒淹沒,她好不容易恢復(fù)了正常生活,她的人生才剛剛開始。
“臭穆言,你竟然偷吃方姨給我做的排骨!”藍珊趕忙低頭吃飯,聊了這么久,飯都要涼了,我給她倒了杯熱水放在手邊。
“誰讓你講的那么投入。只是藍珊,即便是好朋友,也會有走散的一天,如果兩個人的方向不同,那么只會越走越遠,你要允許每個人有自己想走的路,知道嗎?”我摸了摸藍珊的頭,為她做最后的總結(jié),大人的世界,你還是晚一點來吧。
藍珊點頭。
“那我還有個重要的問題想問你?!?p> 藍珊吃飯,并沒有抬頭看我,只從牙縫里擠出一句,“什么事?”
“你有沒有想我?”
藍珊嚼著飯的嘴突然不動了,過了一會,微微的點了點頭。
我心花怒放,但強裝鎮(zhèn)定,少年的愛,洶涌又克制。
“我也好想你,這周有一天休息日,我們可以一起回家了,我小表姑說,她如果有時間,就帶我們出去玩,讓你也放松一下緊張的心情,好不好?”我滿眼都是這個可愛的小女孩,恨不得把她放進我胸前的口袋里,從前只覺得她善良又溫柔,如今又增添了十分的可愛,看來我是沒救了。
“好?!彼{珊又繼續(xù)嚼著她的排骨,我看到她在低頭的時候,也偷偷的上揚了嘴角。
吃過午飯,我跟藍珊在操場上散了會步,這一路上倒是有幾撥人對我們感到好奇,她們懷疑我們早戀,但是又沒有證據(jù),因為我們從來不做逾矩的事情,除了我之前在孤兒院發(fā)瘋時沖動的擁抱,此后再也沒有過,我知道我們這個年紀(jì)什么該做,什么不該做。
但是總有那么一些熱情的女孩子,突然往我的手里塞了一封信,然后跑掉。
這次的女孩子更是大膽,藍珊還在我旁邊,一個粉色的信封就塞給我,然后朝我喊了一句:“穆言,你真帥!”就跑了,留我一個人,在藍珊的面前,呆若木雞百口莫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