棲霞院里。
李昌懷垂死病中驚坐起,“啊,娘啊,救我——”
看到秦宛霏坐在床邊,李昌懷連忙抱住自己的娘親哭喊道。
自從李昌懷從青蓮院一回來,就身體發(fā)熱,意識不清,連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連忙請了大夫看病,可大夫看了也只是說他突然受到驚嚇,下了副安神藥的方子。
中午喝了藥,李昌懷便睡去了,可是夢里,李昌懷仍然看到了那具胸口破了個大洞的尸體,只是此時那具尸體的臉變成了自己,正瞪大眼睛死死地看著自己,于是沒睡一會兒,又被嚇醒了。
秦宛霏心疼地摸了摸李昌懷,又拿帕子擦了擦兒子滿頭的汗水,李欣妤見狀,倒是十分好奇李昌懷究竟看到了什么。
“娘,哥哥到底怎么了,怎么一回來就這樣了呢?”
盡管秦宛霏詢問了好幾遍,可惜李昌懷就是什么都不說,只知道喊救命。
秦宛霏也束手無策,心急如焚,“不知道,你哥哥又不說,你爹又出去了,到現(xiàn)在還沒回來?!闭f完,又看了看門外,“這黃嬤嬤去拿個東西,怎么這么久還沒回來,做事是越來越磨蹭了,秋葉,你去看看?!?p> 聽到秦宛霏的命令,秋葉立馬往外走,剛走出廂房,就看到回來的黃嬤嬤。
手里拿著的正是秦宛霏需要的東西。
黃嬤嬤將小匣子交給秦宛霏,秦宛霏打開匣蓋,從中取出一串佛珠手串,伴隨著手串的檀香在屋內(nèi)散開,眾人只覺得頭腦清醒了不少。
秦宛霏將手串戴在李昌懷的手上,李昌懷剛剛還一臉驚嚇的模樣,不一會兒便開始昏昏欲睡,看樣子這佛門手串還真是有凝氣固神的作用。
等到李昌懷安穩(wěn)地睡著,秦宛霏等人才送了口氣,忙活了一中午,大家都有些疲憊不堪。
正當(dāng)秦宛霏和李欣妤決定出去透口氣時,李長辭和王大從門口踏進(jìn),硬生生將兩人逼回了房內(nèi)。
“你來這里作甚?”
見到李長辭過來,秦宛霏和李欣妤都有些難以置信。
“方才有人說我應(yīng)該來討好討好你這位姨娘,如此,我便過來瞧瞧,秦姨娘是不歡迎我嗎?”
秦姨娘?
秦宛霏已經(jīng)有十多年沒有聽到有人這樣喊過自己了。
如果是別人,或許秦宛霏會狠狠地處罰此人,可是面前的是李長辭,論身份,嫡長女的身份自然比自己要高。
而且昨日里才認(rèn)回的親,自己倘若處罰了李長辭,估計李氏宗親那群人的唾沫都會將自己淹死。
還有,是誰如此嘴碎,當(dāng)著李長辭說出這樣話,自己要找出來此人,好好掌嘴。
秦宛霏將心中的氣狠狠壓制,用最和善的語氣回道:“大小姐來,我自然是歡迎的,只是你也看到了,懷兒現(xiàn)在的狀況,我這當(dāng)娘的真是十分難過?!?p> 說道這,秦宛霏竟還掉出兩滴淚。
李長辭不禁在心中為這位姨娘鼓掌,自己若是有這份演技,何愁情報不手到擒來,只是面上李長辭還是一副沉穩(wěn)的模樣。
“姨娘還請放心,弟弟只是看了一具被掏空心臟的尸體,所以才收到了驚嚇,過幾日便好了?!?p> 此言一出,屋內(nèi)幾人紛紛露出了異樣的神情。
王大一聽自己弟弟連完整的身體都沒有了,頓時悲憤萬分。
秦宛霏和李欣妤皆是震驚那小廝竟死的如此凄慘,難怪李昌懷見了會受到驚嚇。
秦宛霏甚至有些埋怨李奕維,怎么能讓寶貝兒子看到這種恐怖的場面呢。
李長辭說出這句話后,就一直暗地里觀察眾人的表情,都表現(xiàn)的合乎情理。
只是那名叫秋葉的丫鬟,聽到消息后不僅十分害怕,眼中似乎還有一瞬間地慌亂。
“我哥哥看了都害怕成這樣,為什么你沒事?”李欣妤看著安然無事的李長辭,又看了看床上面色蒼白的李昌懷,覺得李昌懷身為男兒,竟還沒有李長辭膽子大,真丟臉。
李長辭微微一笑,朝著李欣妤道:“或許是我身體強壯吧,畢竟走了幾百里才到京城?!?p> 說完,也不顧眾人聽到她說走了幾百里路的詫異,徑直走到李昌懷的床前。
雙眸一閉一睜之間,開出天眼。
每個在世之人身上都有三把火:即左、右兩肩,頭頂各一把火。
因受到驚嚇,之前李昌懷頭上的火小了不少,還在不穩(wěn)地在跳動,所以神志不清,口說胡話。
李長辭在床上掃了一眼,就發(fā)現(xiàn)李昌懷的手上多了一串佛珠,所以,頭上的那把火安穩(wěn)了不少。
看來剛剛從李奕維房間拿出來的就是這串佛珠,難怪自己剛剛在匣子里感受到了一股佛門氣息。
這串佛珠估計在佛前受了不少供奉,都快形成法器了,但估計離開佛寺已經(jīng)不少時間,斷了供奉,自然不是真的法器。
不過略帶一些靈氣,常人佩戴也能起到一些安神驅(qū)邪的效果。
秦宛霏不知道李長辭過來的目的究竟是什么,但怕她將剛剛睡著的兒子吵醒,于是想走過去提醒她。
剛走兩步,就見李長辭一把擼下李昌懷手上的佛珠,又在其額心處一點。
還沒等秦宛霏驚呼出聲,李長辭食指放在嘴前,小聲地提醒她:“噓,昌懷剛睡著,睡醒后就好了,你不要大喊大叫,吵醒了他,我先走了?!?p> 說完就帶著佛珠往外走,也不管自己的話堵得秦宛霏心口隱隱作痛。
不是,她怎么能理直氣壯說出這種話的?秦宛霏頭一次見到這種人。
于是她追出去,李長辭,你拿了我的東西就想走,這像什么話?
李長辭停步,回頭看向秦宛霏,輕笑一聲:“秦姨娘,你確定這串佛珠是你的東西?”
被李長辭這樣一問,秦宛霏一口氣瞬間被堵住,深呼吸了一口,氣笑道:“大小姐剛回來,怕是不知道把,老爺說了這府里的東西我可以隨便用?!?p> 說完,秦宛霏得意地看著李長辭,說出這句話,她就是要看看這個大小姐知道自己的親爹是怎樣寵愛她的,這個家除了老爺以外,誰才是主人。
可惜,秦宛霏并沒有從李長辭的臉上看到任何波動,還是那一副高高在上,不把自己放在眼里的模樣。
李長辭在眾人面前從懷中掏出幾張紙,慢慢展開,仔細(xì)找尋了起來。
這一舉動倒是讓秦宛霏不明所以,但心中卻有些不安起來,這人在看什么?
沒一會兒,就見李長辭似乎從紙上找到了什么一般,眉頭舒展,眼中帶笑,玩味地對秦宛霏說道:“昨日里端王妃讓茯苓姑娘轉(zhuǎn)交了我一份東西,是我親娘帶進(jìn)李府的嫁妝,其中就有一串從大昭寺請過來的佛珠手串,不知怎么就成了秦姨娘你的東西了?難不成這妾室還能私自動正室的嫁妝,這傳出去......”
此話一出,驚得眾人目瞪口呆。
原來李奕維房間里那個箱子里的東西竟是蘇月茹的!
秦宛霏想挽回些顏面,支支吾吾道:“佛珠手串這種東西又不是只有你娘有,老爺前幾年也從寺里求了一個回家?!?p> 李長辭見秦宛霏還想狡辯,便毫不客氣指出:“哦?可是從蘇家出來的東西都做了標(biāo)記,那匣子的底部還刻有蘇家的印章,你要不再去看看?”
這下秦宛霏哪里還敢去驗證,只能強忍著屈辱閉嘴,看著李長辭離開。
就算當(dāng)初李奕維承諾秦宛霏可以隨意使用府里的任何東西,可是她偏偏卻不能動蘇月茹的嫁妝,倘若被外人知道,自己可是要被以偷竊罪抓起來的。
所以李長辭就算當(dāng)著她的面將東西帶走,她也不能厚著臉皮再去要了。
見佛珠取下來后,兒子也沒有再驚夢,秦宛霏心里祈禱,但愿兒子醒來后真的就無事了。
秦宛霏叮囑了院內(nèi)所有人,不許將今天的事往外傳,否則就發(fā)賣出去。
所有下人都嚇得對天發(fā)誓,秦宛霏以為此事就此了結(jié),卻不知道自己的這種行為,已經(jīng)被人看不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