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4大悲大慟
“楚翎。”
云朝暮喊他,卻在反碰到他脈搏的時候,瞬間驚愣大慟,因為脈象綿軟無力,竟是不如一普通人的脈搏跳動劇烈,她面色大變,瞬間淚崩,“你的內(nèi)力呢?楚翎,你的內(nèi)力呢?”
楚翎卻像是被碰觸什么了什么逆鱗一般,憤怒的一把甩開孟輕歌的手,一下子掐住她的脖頸,“孟輕歌,我跟你很熟嗎?你做出這副樣子又是想干什么?嗯?你真當我沒了內(nèi)力,就不能殺你嗎?”
楚翎滿臉戾氣,狠狠扣著云朝暮的脖子。
可云朝暮沒有掙扎,只是眼淚順著眼角不停的往下落,她那么疼惜的看著眼前的楚翎,那樣熱烈如驕陽的少年如今竟變的這般慘烈,難怪他被人圍毆都不還手,難怪他眼中一片死水,好似已經(jīng)習慣了被毆打,他反抗不了,因為武功盡失。
云朝暮的脖子被掐著,可是她卻沒有怕,因為她嘗過真正窒息快死亡的感受,此時的楚翎并未下重手。
他本就不是個喜歡濫殺無辜人的少年啊。
楚翎手上確實未用力,他看著面前孟輕歌這張臉,淚流滿面,像是遇到了極痛苦的事情,那樣心疼和愧疚的目光讓他內(nèi)心愈加煩躁。
她什么意思?心疼愧疚他?他們很熟嗎?她又在玩什么把戲?
“孟輕歌,不管你想玩什么,我都沒空配合,趕緊滾,別再出現(xiàn)在我面前?!?p> 楚翎一把甩開手,沉聲說道。
對于楚翎的話,云朝暮是半句不入耳,她擦干臉上的淚,看著面前的人,忽的恨聲問,“是蕭湛和云芊芊嗎?是他們害得你嗎?”
“你……”
萬沒想到會從孟輕歌口中聽到這樣一句話,楚翎瞳孔劇烈一縮,一把拽住她的手腕,這一次用了狠力,“孟輕歌,你到底想說什么?”
云朝暮的手腕都像是要被折斷了,被捏的痛死了,可卻不舍責備眼前人半分。
“楚翎,我知道你是被陷害的,你跟云朝暮之間清清白白……”
砰!
話還未說完,云朝暮就被楚翎一把推了出去,他眼中戾氣駭人,死盯著孟輕歌,警惕憎惡布滿一張臉,而后漸漸凝聚成一片殺意,“孟輕歌,你怎么知道云朝暮?誰跟你說什么了?”
云朝暮張了張嘴,她想告訴他,自己就是云朝暮。
可是能說嗎?如此荒誕。
可是她不知道該怎么解釋自己如今的身份。
尤其是因為自己,將楚翎害到這個地步,心中的愧疚和痛苦幾乎將她給湮滅。
正當她想著該如何解釋之時,有腳步聲從院子外面響起,伴隨著幾聲輕咳聲,大門吱呀一聲推開,一老婦人端著一個大木盆從外面走了進來。
“娘,你又去給人洗衣服,我不是跟你說了,天冷了,你手腳受不住的?!?p> 幾乎是瞬間,楚翎一瞬收斂了那一身戾氣,沖向門邊的婦人,滿臉緊張。
“沒事兒,娘去賺幾個銅板……你這臭小子,你又去跟人打架了?”
婦人開口,卻一眼看到楚翎臉上新添的傷痕,頓時又心疼又生氣的呵斥道。
“沒有……”
楚翎嚅囁,聲音壓的低低的。
“是他們又欺負你了?”
婦人又道,似想到什么一般,深深的嘆出一口氣,頗多無奈。
“夫人……”
這時,站在門口靠后位置的云朝暮終于出聲,她站在那里看了好久,才認出來這是靖國公府夫人柳鈺,她的柳姨。
曾經(jīng)貴氣溫和的國公夫人,如今蒼老如老婦一般,佝僂著身子,盤著的頭發(fā)摻著銀絲,看起來蒼老而疲憊。
聽到聲音,柳鈺愣了一下,視線落在云朝暮的臉上,“這位姑娘,你是誰家的?是楚翎的朋友么?”
國公夫人溫和的問道。
云朝暮死死壓抑著情緒,她想到過往的那些年,柳姨待她極好,她沒有娘親,可卻在柳姨的身上感受到了母愛,柳姨喜做糕點,不管做出什么好吃的,縱湖第一時間讓楚翎送給她品嘗。
她們不似母女,卻勝似母女。
可如今,那溫婉嬌美的婦人一臉蒼老,那雙端著木盆的手關節(jié)腫大,粗糙,一看就知是看粗活累活沒有好好保養(yǎng)造成的。
云朝暮喉嚨哽住,一聲‘柳姨’就卡在嘴邊。
她別過臉,將眼淚憋回去,怕自己繃不住情緒,短短時間,從見過楚翎到這柳姨,她原本壓抑的恨怒全都呼嘯著將她湮滅,似火龍噴發(fā),壓抑不住。
“楚翎,你欺負人家姑娘了?”
柳鈺看到云朝暮通紅的眼,明顯是哭過的,頓時瞪向楚翎,呵斥出聲,幾分嚴厲,他們家落魄了,但是做人要堂堂正正,不可欺負女子弱小,這姑娘哭成這樣,定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楚翎被自己娘親當頭一呵,心里也更是冤枉,他都不知道這個孟輕歌是在搞什么鬼,只能憎恨又警惕的盯著孟輕歌。
“夫人,我是永寧侯府的孟輕歌,楚翎他沒有欺負我,只是我想到了一些事情,所以……”
云朝暮平復了下情緒,輕聲說道。
“永寧王府?我聽說過,你是那個從小走丟的嫡小姐,你這孩子也是吃了苦的?!?p> 國公夫人恍然大悟,眉眼間有著疼惜。
這是個善良的婦人,即便凋零成泥,依舊沒有怨懟。
“娘,你跟她說什么?你先進屋去!孟輕歌,你跟我過來!”
這時候楚翎沉著臉插話道,滿臉壓抑的不耐,就想讓孟輕歌離開。
“楚翎,你怎的這般沒禮貌,這就是娘親教給你的待客之道嗎?”
國公夫人輕斥道,接著對云朝暮道,“孟姑娘若不嫌棄,便進來坐一會兒,你今日來有什么事也可跟民婦說一說?!?p> 聽國公夫人自稱民婦,云朝暮心里酸痛一片。
“不嫌棄的,夫人,我想進去坐會兒?!?p> 云朝暮輕聲道。
“孟輕歌,你……”
楚翎自是滿臉怒意,警惕的盯著云朝暮,卻被自家娘親瞪了一眼,只能抿了唇,不敢反對。
跟著柳鈺進了屋子,才發(fā)現(xiàn)屋子內(nèi)更為簡陋破落,只有兩個土屋,左邊一個,右邊一個,中間是客廳和做飯的地方,客廳狹窄,放了一張桌子和四把椅子,桌子上放著一套茶壺茶杯,做飯的地方右側(cè)架著一個小爐子,上面掛著一個瓷罐,濃濃的藥味便是從那里面?zhèn)鱽淼摹?p> 這地方很狹小,但收拾的很干凈。
“孟姑娘請坐,喝杯茶吧,寒舍破落,您莫要嫌棄?!?p> 柳鈺開口說道,已是抬手給云朝暮倒了茶水。
“不嫌棄?!?p> 云朝暮忙的雙手接過,她甚至不敢說多余的話,只怕自己會哭出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