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炙悲

第四章漫雪路,漫學路

炙悲 雪楓汝夢 2109 2024-11-18 03:12:36

  那時候的冬天......大冷,比這幾年可冷多了。

  近年來全球氣候變暖,連最偏僻的石樁村都受到了波及,只是沒有特別嚴重罷了。

  那時候,石奶披著厚花襖,穿著棉褲,端蛋花湯和花饃饃給挽溪,然后叫挽溪起床。

  挽溪起床氣上來還要罵石奶。

  石有生就不一樣了,他得給挽溪提前準備柴火,好讓她帶回校給老師們燒爐。

  有次因為天氣太黑,石爺掉進了糞坑里,等跌跌撞撞爬出來的時候已經滿身是糞。

  所幸運氣個頂個的的好,不然差點就沒了,可謂是九死一生??!

  事后,挽溪和她堂哥堂姐還一直拿這件事笑石爺呢。

  石爺也不在意,樂呵呵配合他們笑。

  后來即便在她九歲的事后父母也把她接過去了,只是她充斥各種的不適應。

  吃飯也不敢多吃,有時候得等父母上班后偷偷摸摸地去吃剩飯,她還有弟弟妹妹,經常打他們。

  后來,過了幾年,等她意識過來的時候,她已經隱約有了些抑郁傾向。

  于是她自卑,膽怯,惡俗,攀比,討好……

  再后來......她努力拼命對弟弟妹妹好。因為以前自己的行為,因為她的愧。

  校園欺凌,父母吵架,層出不窮,她不敢讓父母知道她在學校的生活。

  在父母和老師的印象中,她是懂事的,乖巧的……或許只有她自己才知道她是惡俗的,是不羈的……

  但在月城,或許是因為這邊風俗的緣故,又或許是想盡力去靠近他們心中所謂的她的形象,她變得溫柔,孤僻。

  對于這樣的變化,她剛開始百思不得解。

  隨著時間的侵蝕,漸漸才明白,那是因為自己沒有歸屬感,對這里沒有-沒有根的感覺。

  但在這里的十三年里,這里的風俗習慣早已刻入了她的骨髓。

  或許,這里可以稱之為她的第二個故鄉(xiāng),她會貪圖這邊的美食。但她更癡戀故鄉(xiāng)的美味和其他。

  腦海中快速運轉,眼淚在不停地打轉,一滴淚落臉上迅速形成淚珠,寒風一刮,凍得臉頰刺痛。

  好在,此刻,石有生和石奶并沒有發(fā)現(xiàn)挽溪的這一異常。

  黑夜吝嗇,未曾賜光明于人間。

  但它又很慷慨,比白天多了幾分體貼。

  恰是這份體貼,讓人們盡情的藏匿,給了人間白天所不曾有的藏身之地。

  “咕咕”

  “咕咕咕”

  破風組的雞開始一個接一個的應和。

  天,麻麻亮了。

  挽溪也斂了斂自己的情緒,快幾步上前抓住了石有生的胳膊,樂呵呵地道:“爺爺,不用,不用,個和要去學校的小娃娃一起走。熱鬧,不瘆人,你和個奶多睡會,中午回來一起吃飯?!?p>  石有生一聽,也不做堅持,只是折中道:“那個和你奶陪你等娃娃們來,雞剛叫,估計快下來了?!?p>  雪愈來愈大,漫天的雪花紛紛飛舞,來一場屬于他們的盛會。

  挽溪挽著石爺和石奶緩緩挪到了場邊用泡沫搭建的車棚下,再前兩三步便是大路,他們就在這等著。

  朦朧的天覆上了雪枝,蓋住了老杏樹的斑駁與活力。

  石爺的手電筒無意間打向那側,又賦予了那枯枝獨特的美。

  那美景,竟沾染了絲絲流雪,流雪肆意飄拂,停駐了車棚,拂在了衣衫,落在了地面。

  挽溪三人作為景中人,也成了那美景中的一幀。

  一絲一動,抬眼眺望,盡展美意。

  畫卷隨燈影不停變化流轉,一化一轉間多了一分真意。

  “鈐鈐,是你們嗎?”石爺的吆喊聲頓起問道。

  “不是奧,今天輪到鈐鈐他們燒爐,提前拿著柴火下去了!”一個稚嫩的回應聲起。

  伴隨而來的,還有其他小孩的嬉笑聲。

  雙方湊近一瞧,石爺和石奶便知這幾個是上莊趙家趙三賴和李潤財家的孩子。

  他們穿著厚厚的棉襖,個大的趙旺弟手上拿著一把鐵鍬,帶頭為后面的開路。

  待他們走近,看到石爺石奶后齊刷刷停下,向石爺問了聲好。

  一個個眨巴著眼睛整齊地看了過來。

  “天天爺,這是誰?”李潤財家的小兒子李敦軟糯糯地開口道。

  這平常一問,還真激起了石有生那顆從昨晚就開始不平常的心。

  “你猜猜?”石爺笑瞇瞇的打著啞謎。

  “不告訴就算了,個得趕緊去上學。

  個爸爸說了:’個再逃學他就拿大掃帚揍死個’。”說著便渾身打了個激靈。

  趕忙著要同伴趕緊走,石有生適時笑呵呵地自答:

  “你們左一口天天爺,右一口天天奶,這就是你們經常叫的天天—個(我)孫女!

  以后她就在咱這兒教書了,跟你們一起上放學”。

  石爺捋著他那撮掛滿冰碴的胡子囑托著:“你們照顧著點?。』仡^給你們糖吃!”

  一聽有糖吃的,一個個都來了勁,爭先恐后地應諾。

  “好啊好?。 ?p>  “天天爺你保管放心!”

  ……

  “嗯!”

  在雜七雜八的應諾聲中,石爺捋完胡子就顫抖地將手頭的水霧蹭到了自己的厚襖上,緩顫掏出口袋里的另一只熱手。

  樂呵呵道:“呵呵呵,都有都有,放了學來拿啊。”

  胸前兩手顫顫抖抖地摩擦著,時不時還貼近嘴邊哈一口氣進去,試圖產生更多的熱氣。

  但沒多少用的,寒氣伴隨著風雪愈加猖狂,趙旺財拿著鐵鍬繼續(xù)開路。

  “婆婆,爺爺,那個就連他們先……走了啊!”一側的挽溪還沒打完招呼便叫李敦他們拽著快步跟在后頭走了,后面那聲還是挽溪轉頭喊的。

  流雪盡情地飄著,飄到白皚皚的路上,隱沒了孩子們和挽溪的身影。

  仍原地的石爺樂呵呵摩手哈氣的動作愈加頻繁,甚至有些沉浸的趨勢。

  看不見身影的石奶側頭看見石爺這幅樣子,怨哼哼低氣道:“死老漢,那是個用個的錢給個娃買的,你倒好,全拿出換人情了!”

  說完看石爺非但不回應,還在那樂呵摩手哈氣,氣得更狠了,胳膊肘用力一杵,轉身朝屋里快步走去

  石爺一整個樂呵呵,緩緩把手塞進兜里拿出手電筒照著轉身跟上。

  不忘大聲道:“這是為了娃娃好,你不懂!”

  一聽這話,石奶在前頭走得更快了。

  另一頭,挽溪和孩子們天不亮抵達學校后,被早起開門的鄧主任邀進了他的辦公室取暖,孩子們則各回各的課室取暖早讀了。

  徒留流雪在外呼呼飄著,沒人會在意它將飄到哪里,也不會有人去注視它的結局。

  它只是人們習以為常生活中微不足道的天氣訊號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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