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耳的鐘聲將我從睡夢中喚醒,但是我仍不愿從那片白雪中醒來。
【醒醒,醒醒。】我感覺到自己的右臂被人搖了一下,睜開眼睛,看到暖暖的時候,我猛地坐了起來。
“怎么了?暖暖:“……”
大腦一片空白,過了好幾秒才反應過來,自己是在列車上,身邊還有暖暖。
“呵呵?!蔽椅⑽⒁恍?。
我提著牙刷、牙膏、毛巾,從房間里出來的時候,迎面撲來的寒風讓我精神一振。
幸虧洗手間里有熱水,要是全是涼水,洗過一次臉都要凍成冰塊了。
洗漱完畢,他回到房間,換上鞋,順便看看有什么遺漏。
整了整衣衫,背著書包,帶著暖暖下了車。
“這就是你們所說的哈爾濱。她說:“你覺得怎么樣?“BJ很冷,哈爾濱更冷,就是暖暖開個玩笑,也比臺灣還冷。”我的牙關(guān)都在發(fā)抖,“簡單來說,就是冷。”“你給我戴上圍巾,戴上帽子。我系上了頭巾,但是我從來沒有帶過這頂毛線帽子,無論怎樣戴,總感覺怪怪的。
暖暖替我拉帽子,又整理了一下,這才摸了摸我的腦袋。
【好吧。暖暖微微一笑。
我正要上出租車,手剛碰到車門把手,就猛地縮了回來。
“天很冷。暖暖笑了笑,“靜電很大的?!斑@種生活是不是太刺激了?”“是的?!?p> “時間長了,你會適應的。暖暖說。
暖暖曾經(jīng)說過,她的頭發(fā)很長,有一次她坐出租車的時候,發(fā)尾碰到了門把手,發(fā)出了“叮叮當當”的聲音。
“我也看到了?!迸Φ馈?p> 我說,這是好事,頭發(fā)長了,還能省下一筆燙發(fā)費。
坐在出租車里,從窗外看著哈爾濱的清晨,藍天碧海。
哈爾濱被稱為“東方莫斯科”,這里的城市充滿了俄羅斯風格,街道上到處都是俄羅斯風格的房屋,屋頂上有一個大大的“和”字。
我和暖暖正在天津一家名為“狗不理”的連鎖加盟店“狗不理”的早餐上吃飯。
薄薄的饅頭,味道很好,配上綠豆粥的香味,讓人渾身都暖洋洋的。
哈爾濱的商店差不多都是早八點開門,晚七點關(guān)門,這種情形在臺灣很難想象。
進屋時,暖暖叮囑道:“我們要見的那個人,他姓齊,我們要叫他……”“齊瓦哥博士?!蔽掖驍嗔怂脑?。
“哈爾濱很冷,不要講冷笑話。暖暖笑道,“還有,齊瓦哥博士在大陸改名為‘日瓦戈博士’?!澳阕约阂矔_玩笑?!薄笆堑?。”
「無論如何,不要叫齊大夫,要叫齊先生。我點了點頭,正要開門,剛一碰到門把手,就被電了一下。
他去了暖暖上班的地方,大概猜到了是個出版社或者雜志什么的,不過他沒有詳細詢問。
所以,暖暖和齊先生的談話,并不會讓我感到無聊。
如果我和暖暖互換一下角色,我說工作上的事情,她會陪著我,估計十分鐘后,她就會睡著。
為了不只是簡單地做一個裝飾,我會在本子上胡亂地寫寫畫,丈夫抓住箱子,將箱子放到了門縫里。
“多謝。”他說道。
“沒事?!薄笆堑摹!?p> 服務生也走了進來,跟我們道了個晚安,然后一人拿了一個袋子就走了。
里面是紙拖鞋,牙刷,牙膏,肥皂,一團濕漉漉的濕巾,一小袋花生米。
我和暖暖脫掉鞋子,換了一雙紙拖鞋,就到下鋪去吃花生去了。
床上放著一塊十寸大的屏幕,可以看到好幾個電視頻道,不過電視的質(zhì)量并不是很好。
忙了一個下午,總算是松了一口氣,有種出門旅游的沖動。
隨著一陣沉悶的轟鳴聲,列車啟動了,暖暖和我同時大笑起來。
他問暖暖,是不是床和床的區(qū)別?
暖暖說,兩個房間的床位差不多,不過這個房間是硬臥,上下三層,每一個房間里都住著六個人。
“一起吃個飯吧。暖暖站了起來。
“嗯。”我跟著站了起來。
我們經(jīng)過了好幾個車廂,終于抵達了餐車,列車開的很穩(wěn),沒有任何顛簸。
餐廳里人很多,暖暖和我就坐在一個位置上,點了兩碗面條。
桌子很小,我和暖暖面對面地吃著面條(這個時候,如果換成簡單的漢字,那就是三個面條了),吃飯的時候,我們兩個人還碰了碰腦袋,把彼此逗得笑出聲來。
「這個時候,臺灣有沒有傳統(tǒng)?等她把面條吃完,暖暖才說。
「臺灣有個習俗,男的若與女的第三三次單獨用餐,而女的還得請女的買單,那將是一個月的倒霉日子?!埂笆堑??!?p> “還有四次嗎?“第四次,倒霉的是那個女孩。”“就這三次,以后不要再爭著買單了?!?p> 我點了點頭,把面條給了他。
回到房間,外面的天色已經(jīng)暗了下來,沒有一絲光線。
常聽人說,東北有一片黑色的土地,可是如今,一切似乎都是黑色的。
暖暖取出一副紙牌,微笑道:“來打一局橋牌吧?!蔽掖蟪砸惑@,仔細觀察了一下暖暖的表情,并沒有發(fā)現(xiàn)什么異常。
“怎么了?暖暖一頭霧水。
“沒事?!蔽艺f:“我們一起玩?!彪p人橋也被稱為“新婚之夜”,我想這個名字每個人都應該聽說過。
本來這只是一對新人在度蜜月的時候玩的一種消遣。
而且,這場比賽的規(guī)則是,誰輸了,誰就得脫掉一套衣服。
等兩人玩夠了,身上的衣服也都脫了個七七八八,睡在床上也比較容易。
這樣,也可以避免新人在脫光衣服之后,在床上同床共枕的尷尬場面。
暖暖大概不知道這一點,我一邊打牌,一邊猶豫著要不要跟她說。
沒想到暖暖的打牌技術(shù)這么好,我居然被她打出了十多局。
如果我真的想脫,我一定會把自己的衣服和尊嚴都脫下來。
幸虧他沒有說出來,幸好。
上鋪的那對中年夫妻去睡覺了,暖暖就關(guān)掉了房間里的燈。
周圍的一切都變得漆黑一片,就連窗戶外面都是漆黑一片。
只有車輪碾過鐵軌的聲音,有節(jié)奏地響了起來。
我在黑暗中望著她的臉,有點像夢,有點迷離。
我們低聲交談,那溫暖的嗓音是那樣的輕柔,那樣的溫柔,仿佛來自很遠很遠的地方。
暖暖說,明天還有一天的工作要做,讓她早點休息。
為了避免一覺醒來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在西伯利亞,我把手機上的鬧鐘設置成了“鬧鐘”。
暖暖告訴她,這趟列車是直通哈爾濱的,一旦停下,那就說明哈爾濱已經(jīng)到了,沒有繼續(xù)向北。
“如果我在西伯利亞的話,我會去的。暖暖說。
“嗯?!薄澳敲?,”我說,“在西伯利亞,春天來了?!迸拇浇枪雌鹆艘荒\淺的笑意,一雙眸子亮亮的,宛若天上的星辰。
我躺下,閉目養(yǎng)神,想必暖暖也已經(jīng)睡下。
【完了?!颗f。
“嗯?”“把你拖到這么遠的哈爾濱,真是太對不起了?!肮枮I并不遙遠,但我們的心卻很遙遠?!薄澳阒牢以谙胧裁磫??“你是不是在想,明天你得趕快結(jié)束工作,帶我到處走走?”“然后呢?“你也在想,你要帶我去哪兒?”“然后呢?“我穿的不多,你怕我著涼。”【你說的沒錯。暖暖再次笑了起來。
“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嗎?”“是的?!?p> “你一定很奇怪,在西伯利亞,你怎么能和一個俄羅斯女孩說話?!澳阏姘簟!蔽倚Φ溃骸斑€有嗎?”“也許你以為這是一場夢。暖暖說。
我嚇了一跳,下意識地睜開了眼睛,宛如半夜醒來,眼前一片漆黑。
【完了?!俊班牛俊薄澳悴皇窃谧鰤??!薄澳阋遣幌嘈诺脑?,可以伸手去摸。我伸出右手,在黑暗中慢慢地摸索,直到,我的手碰到了一只溫暖的手掌。
暖暖溫柔地拉了拉我的手。
“熱不熱?暖暖:“……”
“嗯?!蔽腋杏X到了一絲輕微的刺痛,應該是暖暖在捏我的手。
【疼不疼?暖暖:“……”
“嗯?!薄澳敲矗悴皇窃谧鰤??!迸貜土艘槐?。
我飄忽不定的心,慢慢地平靜下來,就像一艘拋錨的船。
“暖暖。”我在黑夜里說,‘看見你真是太高興了?!拔覍捤∧恪!迸穆曇?,在一片漆黑中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