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八、病以藥治
這些年,盈兒一直幫他壓著體質(zhì)。
未免徹底激發(fā),鬧出大動靜又被人盯上。
可有些事,他總要面對。即使不堪,即使血淋淋,即使連回想都痛苦……
水盈去屋里瞧瞧芳霏,輕聲問:“臉色真白,好像氣血不足。阿蝠,你有頭緒嗎?”
阿蝠搖搖頭。
芳霏遭了一晚上罪,累極睡著。兩人出去,來到正廳坐下聊。
“等阿笛有空,還是讓他給芳霏姑娘看看吧。我相信他能看好。”阿蝠很是信任。
水盈一嘆:“只好這樣。這段時間麻煩你照顧著?!?p> 阿蝠頷首一笑:“我會的。外面的事你也別太操心。已找到治療方法,一切會變好的?!?p> “但愿如此?!彼虼?。
房中。
藥熬好,林元殊服下。
藍(lán)笛將葫蘆火絲根莖切一點(diǎn),碾碎成汁液遞過去。
林元殊接過喝下,隨后捂住嘴巴:“很難受,胸口特別悶?!?p> 好似隨時要吐的模樣。
藍(lán)笛又切一片花瓣,配以清水搗碎。他拿捏不到劑量,只能如此一點(diǎn)點(diǎn)試。
林元殊一飲而盡,臉龐痛苦扭曲:“身體里火辣辣的。像被火燒一樣。”
隨后,他別開頭吐。
趕緊找來盆,林延憂心放在地上:“此物屬陽,確會有火燒之感?!?p> 林元殊嘔了半天,什么也沒吐出來。他想倒杯水漱漱口,有什么東西直沖喉嚨。
頭一歪,林元殊吐出一灘黑水。
林延不敢置信:“這莫非就是藥材里那些東西化了后的樣子?”
藍(lán)笛再為林元殊把脈,記錄狀況:“脈象看似紛亂,實(shí)則有序。好些了?!?p> 大喜,林延寬了心:“百姓有救了。小叔,我代全城的百姓謝謝你?!?p> 林元殊看著他,替老太爺高興。合格的林家繼承人,再無旁人。
“我去告訴老太爺這個好消息。還有大肆收購這種靈草,以備不時之需。”林延高興就要走。
藍(lán)笛無奈搖頭:“還需調(diào)配劑量。元殊公子本身陽氣重,微量服用即可?!?p> 但并不是所有人陽氣充足。
尤其女子,所需藥量肯定比男子多。個人體質(zhì)不同,還可能出現(xiàn)不良反應(yīng)。
林延點(diǎn)頭:“起碼我們往前邁了一大步。我去通知老太爺?!?p> 說完,匆匆走了。
藍(lán)笛繼續(xù)切靈草的葉片,碾成汁液遞給林元殊。
喝下去后,林元殊吐出更多黑水。
把著脈,藍(lán)笛皺眉。葉片含的藥力比花瓣更甚,似有傷及身體的跡象。
“今日到此,你不可再服用?!彼{(lán)笛收拾桌上的物品,“好好休息,明日繼續(xù)?!?p> 林元殊應(yīng)下。
水盈見林延走了,過來問問:“試的怎么樣?有沒有效果?!?p> 藍(lán)笛把藥渣包好:“有。劑量不好掌握,還需再試幾次?!?p> “那,你現(xiàn)在有空要不要去看看芳霏姑娘的???”水盈試探性問。
林元殊眼含期待。
思慮片刻,藍(lán)笛頷首:“我這里收拾好便去。一下就好。”
“我?guī)湍闶帐?。?p> “元殊公子,不用麻煩。我自己可以。”藍(lán)笛客氣有禮。
水盈瞧出什么把林元殊叫出去小聲問:“你對阿笛說了什么?”
林元殊自知有錯:“無意冒犯。只是聊了聊藍(lán)家的事,他就是那個天才對嗎?”
“不該你知道的事少問。不相干的事也少說。”水盈瞪他一眼進(jìn)屋。
犯錯在先,林元殊無話可說。他嘆口氣,去看芳霏。
萍水相逢,何須追根問底。
屋中。
水盈走過去握住藍(lán)笛的手:“心里難受跟我說,憋著多不好啊。”
藍(lán)笛抬頭,反握住她的手一笑:“我沒事,早晚要面對的。就像你說的,我名氣越大他們越快找來??晌乙呀?jīng)不再怕了。我已經(jīng)不再是當(dāng)初那個沒有家人的藍(lán)笛了?!?p> “你啊你。對人太溫柔了。他們欺負(fù)你,你應(yīng)該欺負(fù)回去。打你,也打回去。不管他是誰,知道嗎?”水盈又氣又傷心。
氣那么好的阿笛,還有人殘忍對待。傷心阿笛不管被如何對待,依舊微笑面對塵世。
他不恨不怨,只默默承受痛苦。
藍(lán)笛看著水盈,唇角笑意溫柔。
縱有千般磨難萬般苦楚,若只為遇見盈兒有何不可?
他此生無憾不悔,沒有什么可惜的。能伴盈兒幾十年也夠了,只看著就夠了……
水盈寬慰道:“萬事有我。定不會讓他們再傷你。你只管開開心心做自己?!?p> “好?!彼{(lán)笛一個字,道盡心中千言萬語。不管盈兒說什么做什么,他總會答應(yīng)的。
“這些等會再收拾,先去給芳霏姑娘看診。她臉色煞白,我瞧著氣血不足?!彼衫鋈?。
藍(lán)笛含笑望著相握的手,心滿意足。今生再無所求,只盼日日如今朝。
見他們進(jìn)來,林元殊起身。
藍(lán)笛走至床邊,抽出袖里的手帕搭在芳霏腕上把脈。
林元殊焦急等待。
水盈倒是很好奇,一個妖到底能得什么病。又是如何得的。
輕微動靜讓芳霏悠悠醒轉(zhuǎn)。
藍(lán)笛收了手:“芳霏姑娘,方便看你的原形嗎?”
芳霏看向林元殊。
林元殊詢問:“本體出了問題?光把脈看不出什么嗎?”
“植物生病,看葉片更好判斷。不愿變成原形,給片葉子看也成?!彼{(lán)笛溫和回答。
這……
林元殊安慰芳霏:“給他看葉子吧。你的病治好要緊?!?p> 芳霏點(diǎn)點(diǎn)頭。
她的手抖兩下,慢慢變成葉片。只是原本翠綠的葉片如今白灼一片,看起來不是很健康。
藍(lán)笛一眼便懂了:“你本體為白玉棠,屬薔薇科。得的是白粉病?!?p> “白粉病?”林元殊疑惑。
收回帕子,藍(lán)笛解釋:“白粉病是一種病害。侵染葉片后形成白色霉點(diǎn),很快連成片覆蓋整片葉子。不治的話,很快植物會枯死。”
林元殊被嚇到:“治,肯定治。勞煩藍(lán)大夫想辦法救救她?!?p> 藍(lán)笛看一眼水盈道:“她必定修成妖,按說這種病害應(yīng)當(dāng)能防御。如今病成這樣,難說是不是有別的原因。我先按照植物的治法給她治,若不見好再另尋辦法。”
“好。”林元殊一口答應(yīng)。
水盈陪藍(lán)笛出去,自信笑道:“你的體質(zhì)激發(fā)越深,不論妖或植物。對癥下藥定能藥到病除。不過身為妖,還得這些小病倒是奇了?!?p> “恐怕哪個妖施了妖法,故意害她。我先去抓藥。”藍(lán)笛邊思考藥方邊離開。
“路上小心。”水盈揮手叮囑。
待人走遠(yuǎn),她臉上的笑容退去。
水盈走進(jìn)屋,一把掀開床上的被子。卻見芳霏整個下半身已變成植物,上半身若隱若現(xiàn)快維持不住人形。
“怎會如此。”林元殊大驚。
水盈手指亮綠光,點(diǎn)在芳霏眉心暫時穩(wěn)住狀況。
林元殊坐到床邊:“芳霏,到底怎么回事?為何突然變得如此嚴(yán)重?”
收了手,水盈愁眉緊鎖:“她被施了法,本體極弱。這才沒力量保護(hù)自身,被普通的病害侵蝕。你察覺不到,證明施術(shù)者功力比你高深。芳霏姑娘,是不是枉夭?”
枉夭?
只在傳說中聽到過的名字。
芳霏搖頭:“我也不知道是誰。那日我正在月光下修煉,突然有人從背后偷襲。我暈了過去,發(fā)現(xiàn)身上傷不重便沒放在心上。沒想到……”
“你一個小小花妖,不可能針對。那么背后之人的目的很明顯,林元殊,林家?!彼J(rèn)為十有八九是枉夭。
也可能為其手下或同伙干的,一面在淮業(yè)大肆制造怪物。
一面重傷芳霏,讓林元殊心魂不定。他們回來鬧上一場,林家必然自顧不暇。
好算計(jì),可謂方方面面考慮到。
水盈看向林元殊:“即使你離開林家,依舊能成為打擊林家的突破口。林元殊,你就是這般報(bào)答生你養(yǎng)你的林家?天縱奇才,不過如此?!?p> 說完,轉(zhuǎn)身離去。
林元殊怔在原地,悔恨不已。
芳霏坐起身,抱住他。
阿蝠在外面從頭聽到尾,手上端著粥:“阿紫剛做的。本想等她醒了吃一點(diǎn)。”
“先別進(jìn)去。我正好餓了,這粥給我吧?!彼樖侄俗吆葍煽?。
味道真不錯。
跟過來,阿蝠不放心道:“既是功力高深者施法,阿笛的藥會起作用嗎?”
水盈在廳中坐下,邊吃邊說:“病以藥治,如何不會有用。什么術(shù)法在我面前能猖狂?先把她的病治好,我再解術(shù)。相輔相成,屆時她自然沒事。你就放心吧?!?p> “如此便好。阿笛的心血不會白費(fèi)?!卑Ⅱ鸢擦诵?,“不過想想真是后怕。若小盈你沒來淮業(yè),無人是枉夭的對手。這淮業(yè)城,還有林家想必都會遭殃?!?p> 吃飽喝足的阿碧跳上桌子:“誰說不是。只能說林家運(yùn)氣好,祖宗保佑。”
“可不是祖宗保佑嘛?!卑⒆隙藖韮赏胫啵o阿蝠一碗,“咱們來淮業(yè),不正是因?yàn)樗麄兗易孀诘年P(guān)系?這不給祖宗多上兩炷香?林家有福,絕處逢生。來,嘗嘗?!?p> “好吃。”阿蝠喝兩口贊嘆。
阿碧甩甩尾巴:“如此大恩。小盈,咱得要點(diǎn)報(bào)酬啊?!?p> 點(diǎn)頭,阿紫附和:“旁的不實(shí)際。還是真金白銀來得痛快,你們說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