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好夫婿
是于老夫人的聲音。
趙彥澈沒再扒窗臺，一溜煙跑走了。
于老夫人帶著丫鬟婆子來了這邊，沒見有什么人，指揮著下人把符水都撒到窗戶上。
“這幾日你安分些，別再觸怒神明了，不然老婆子我就把你丟到大街上去?！?p> 趙應(yīng)瀾沒出聲，用力地翻了一頁書作為回應(yīng)。
入夜。
滿月依然沒睡著。
她聽著窗外指甲滑過木頭的聲音，心臟緩慢而強有力地跳動。
在滑了七下之后，那聲音消失了。
怪物離開了。
她們還能活七天。
聽著屋內(nèi)此起彼伏的酣睡聲，滿月?lián)P起唇角。
那就，選一個人去死好了。
日子似乎平靜地過了兩天，等到第三日，趙應(yīng)瀾被放了出來。
孫家人上門來提親了。
來者是孫姨娘的遠房表親，在縣衙混了個獄卒的差事，此時聽趙府招婿，就仗著和孫姨娘的關(guān)系帶了文書聘禮來提親。
于老夫人一聽是鐵飯碗，也就點著頭同意了。
趙應(yīng)瀾懵懵懂懂地被拉出佛堂打扮一番，出來就看到一個呆子拿著聘禮對自己傻呵呵地笑。
“趙家小姐真是貌美如花，與我恰好是天造地設(shè)的一對，不知趙小姐可愿與我白頭偕老？”
說著，對趙應(yīng)瀾拋出一個“你在跟我玩欲擒故縱嗎”的眼神。
趙應(yīng)瀾：“……你今天出門照過鏡子了嗎？”
“走走走！哪有這樣糟蹋人家女兒的名聲的！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貨色！”
李夫人火急火燎地趕了過來，把媒人和孫呆子趕了出去，又提起那一大堆聘禮，一齊丟了出去。
“奴婢出去送一送?！?p> 雪青罕見地出了聲，沒等主子回應(yīng)就跑了出去。
李夫人叉著腰呸了好幾口。
“回頭我讓趙知禮瞪大他那雙眼睛好好看看，他娘都糊涂成什么樣子了！真當(dāng)我李家沒人任她欺負了不成！”
趙應(yīng)瀾扶著李夫人一頓安慰。
李夫人氣急了眼，指著滿月隨口一說：
“就連咱們家的丫鬟他都配不上，還想娶我們家嫡生的女兒？”
莫名躺槍的滿月：……
她剛要說話，就見雪青從外面走了進來。
發(fā)髻上還掛著一支嶄新的銀簪子。
李夫人只抬頭看了一眼，就冷哼道：
“這不，有人上趕著去嫁了。”
雪青低頭跪了下來：
“還請夫人小姐成全奴婢，奴婢和孫郎是真心的?！?p> 趙應(yīng)瀾低下頭看著她。
“你和他才認識了不到一刻鐘，怎么就敢做出叛主的事情？”
雪青將頭沉沉地伏在地上。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只覺得無比貪戀錢財。
方才看見孫郎帶來的聘禮，她眼睛都要直了。
她從來沒見過那么多好東西。
偏偏滿月還在她耳邊說了一句“孫家真是大手筆，小姐嫁過去要享福了?！?p> 只這一句，就讓她的貪念猶如藤蔓般纏繞住整個心房，羨慕得要發(fā)瘋。
認識時間短怎么了？孫郎品性不好又怎么了？只要她嫁到孫府，這些錢財都是她的。
最終她也只說了句：
“求小姐成全?！?p> 滿月在一旁看戲，心道這怪物的影響果然大，讓雪青都能做出這樣的事來。
李夫人想讓婆子來把雪青攆出去，被趙應(yīng)瀾制止了：
“娘親，有祖母在，總得有人嫁過去?！?p> 聽到于老夫人，李夫人眼神淬了毒，放過了雪青。
幾人回了院子，趙應(yīng)瀾拿了本話本看，指使雪青給她端水來。
雪青端了水，趙應(yīng)瀾把水倒在地上。
“太涼了?！?p> 雪青換了水來，又被嫌棄太熱了。
她默默忍受著，知道要想讓趙應(yīng)瀾消氣，這罪自己必須得受。
換了十幾遍過后，趙應(yīng)瀾開口道：
“你在這受這樣大的罪，你那好情郎在做什么呢？”
雪青只回道：“我們是真心相愛的。”
趙應(yīng)瀾嘆了口氣，扭頭望向滿月：
“會梳頭？”
滿月點頭道：“會。”
“以后你不必做那些雜活了，讓下人們做就好。往后就來我身邊伺候吧?！?p> 雪青面色變了變，終究還是沒說話。
“姐姐真是好清閑，祖母那邊都亂套了呢。”
幾人往房外看去，只見趙應(yīng)澄聞著味就過來了。
“你來做什么？不在祖母跟前嘀咕了？”
趙應(yīng)瀾沒好氣地嗆道，連個眼神都沒給趙應(yīng)澄。
趙應(yīng)澄也不尷尬，自顧自地坐下，一雙審視的眸子望向滿月。
“姐姐這房里的丫鬟真是一個賽一個的機靈，不如給妹妹一個好了?！?p> “趙應(yīng)澄，你什么都要和我搶？”
“姐姐這話真是讓妹妹傷心，妹妹也是為姐姐好，萬一……又出了個背主的丫鬟呢？”
滿月看著趙應(yīng)澄那似笑非笑的表情，頭一次和趙應(yīng)瀾心理上產(chǎn)生了共鳴。
這人還真是煩。
她立馬跪了下去：“奴婢誓死追隨小姐，絕無二心。”
“好了好了，我也就是隨便說說，怎么就勞煩你發(fā)誓了呢？”
趙應(yīng)澄托腮看向滿月，一雙眸子里飽含調(diào)笑的意味。
滿月不再遮掩，帶著怒意的視線拋了回去。
許久，滿月才得到趙應(yīng)瀾的示意，從地上站了起來。
“聽聞祖母為姐姐擇了個好夫婿，姐姐甚是滿意，就連姐姐的丫鬟都爭著去嫁呢?！?p> 話音剛落，滿月看向一邊的雪青，只見雪青面上得意，與從前的雪青判若兩人。
“這好夫婿給你，你要不要？”
“姐姐可真是折煞妹妹了，祖母精心為姐姐挑選的好夫婿，妹妹又怎么敢搶呢？”
趙應(yīng)澄捂著嘴笑，絲毫不掩飾自己的惡意。
“你從我身邊搶走的東西還少嗎？”
趙應(yīng)瀾拍了桌，看向滿月：“送客！”
滿月把趙應(yīng)澄請了出去。
趙應(yīng)澄扶著門框，從懷里掏出一個香囊。
“姐姐沒好東西賞你，我便贈你一個香囊吧，入眠的時候戴上它，安神效果極好呢！”
“奴婢無福享受，二小姐還是快些拿走吧?！?p> 身后是趙應(yīng)瀾壓迫的眼神，面前是趙應(yīng)澄要吃人的目光，滿月小手一揣，把那香囊推了回去。
真當(dāng)她是傻子，把這毒藥往她臉上蹭呢！
可趙應(yīng)澄直接把香囊丟進滿月懷里，一溜煙跑了。
就這會的功夫，從前院來了人。
“老夫人中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