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姜悅沒有等來她的家教老師。
熟悉的翻開課本,身邊少了一個人的感覺,煩悶的她又將課本合上。
頭側躺在書上,拿起手機翻了翻又放下。
已經(jīng)從‘張真人’那里知道大神請了病假,發(fā)出去的問候就像石沉大海得不到一點回應。
不會是那天大神回去淋雨感冒了吧。
還是說他的病已經(jīng)好了,只是不愿意再和她浪費時間。
想到可能是后者,她的心情更加郁悶了。
而讓姜悅如此煩悶的罪魁禍首,如今正躺在床上,潮紅著臉,呼吸也十分急促。
就在此時大門被打開,一道身影進入,提著盒子上了樓梯。
“我說,這都幾天了,你怎么還是這幅半死不活的樣子?!?p> 來人一手插兜,依靠在門檻上,身著黃色T恤,脖子上掛著銀色鏈條。
似笑非笑,一雙狐貍眼以傲慢的眼神看著床上的程深。
藏在角落的貓咻的一下竄到床上,眼睛里滿是戒備,伸出的爪子像在為他的主人搖旗吶喊。
門邊的人晃晃手里的藥箱,漫不經(jīng)心說著,“要是想耽誤你家主人的治療,你就在那待著?!?p> 任誰看到這幅畫面,都會覺得他有病。
一只貓怎么可能聽懂如此復雜的語言。
可是偏偏,貓咪扭頭看了眼自家主人,又跳到桌子上,盤起身軀盯著兩人。
沒了阻礙,那人走到床邊,打開單獨的一節(jié)衣柜,套上白大褂。隨后打開藥箱,里面放的東西很齊全。
拿出酒精噴霧噴在床頭柜上,又鋪了一塊藍色的方巾。帶好口罩,沾了些許的液體雙手揉搓著,接著從藥箱里取出針管,開始配液。
手法相當熟練,這項操作顯然已經(jīng)做了無數(shù)遍。
床邊時不時傳來一兩聲咳嗽。
配好的液體掛到輸液架上,嘴里說道:“你們家這只貓,每次我來,都沖著我伸爪子,果然和你這個人一樣”
“不近人情?!边@四個字他加重了音量,眼睛里都是戲謔。
“咳,你怎么不說你每次都嘴欠?!背躺畎琢怂粯樱瑢⒏觳采炝顺鰜?。只見上面泛著些許紅色的小點。
這邊已經(jīng)排好空氣,朝著他的手開始比劃,“要我說,把它送走得了,從小你因為它遭了多少的罪?!?p> 針已經(jīng)進到血管,出現(xiàn)回血,“這次再加上感冒,還得好幾天才能好??隙ㄊ悄阌直У奶昧?。”
調(diào)好液體的滴速,看著床上他難受的模樣,輕嘆口氣,“小時候你第一次發(fā)病,我就勸你把它扔掉,直到現(xiàn)在你還是舍不得?!?p> 程深的眼睛悠悠的閉上,良久,他緩緩開口,“這些年,它已經(jīng)成為我生命中不可割舍的一部分?!?p> 窗外太陽當空,散發(fā)著熾熱的光芒。
姜悅趴在桌子上,時不時咬著筆蓋。
不一會,溫韻就叫她出去吃飯。
挖了一勺豆腐放入口中,入口即化,鼓著腮幫子,“老媽,這鯽魚豆腐做的太香了?!?p> 每次吃飯都能聽到她的彩虹屁,溫韻已經(jīng)習慣了。
“晚上你訓練完直接去南華飯店?!?p> “去干嘛?”
“郝叔叔你記得吧,你初中的時候他經(jīng)常來咱們家。這次他回來,想請咱們吃飯?!?p> 拿筷子的手頓了頓,這個人,她記得。
每次來都帶著兒子,然后把兒子丟給她,就和爸爸去書房談事情。
爸爸走后,他再也沒有來過。
訓練場上,姜悅一拳接著一拳錘在沙袋上,汗水浸濕了她的發(fā)帶。
另一邊的教練雙手環(huán)胸,“你都錘了一個多小時了,什么事情惹你不開心了?!?p> 見她不說話,女教練又繼續(xù)開口,“宣判結果我聽說了。那個人是個慣犯,只要被發(fā)現(xiàn)就會換一個地方,一些家屬礙于情面,最后都不了了之,要不是你那次報警,恐怕結果還是一樣。”
“砰”
一拳狠狠打在沙袋上,隨后力氣耗盡癱坐在地上。
見狀,教練走過去,蹲下身子,手放在姜悅頭頂,輕輕撫過,溫柔的聲音傳到她的耳邊,“幸好你很勇敢?!?p> 勇敢?
姜悅閉上眼睛,任由汗液滴落,一陣暈眩感,她仿佛回到了那年夏天。
“悅悅今天練習的很不錯。”男人揉揉她的腦袋,帶著厚繭的手有些扎人,她已經(jīng)習以為常,因為這是每次訓練完都會有的鼓勵。
粉嘟嘟的小臉輕輕呼著氣,剛訓練完臉上還泛著紅暈,出汗導致身上的奶香味有些濃重。
教練這個動作,老爸經(jīng)常對她做。
即便心中有些抵觸,她也沒有躲開。
男人嘴邊帶著笑,眼中閃過一絲狡黠,“下午你爸爸給我打電話說,他那里還有事情沒忙完,讓我把你送回去。”
此時年齡尚小的她還不能分辨這句話的真假,只覺得他是大人,就應該聽他的。
巷子里狹小陰暗,靠墻的一面白色塑料袋堆積成小山,這里很少有工人清理,幾乎是堵著路了才會清開。
姜悅突然意識到這并不是回家的路,臉上閃過慌亂,回想起爸爸教自己的話,很快她便鎮(zhèn)定下來。
腳下停住了腳步,對男人說道,“我想上洗手間。”
男人皺了眉左右瞧瞧,指著那一堆雜亂,嘴上帶著笑,“這附近沒有廁所,你就在那兒上吧?!?p> 聽到如此,她下意識的攥緊了書包袋,只要跑出這條巷,再繞一下就是馬路。
“你看那邊是什么?”稚嫩的嗓音響起。
男人朝著她的方向看去。
就是此刻!
跑!
意識著到手的獵物即將跑掉,可年幼的姜悅怎能跑過男人,還沒兩步便被大手一揮帶入懷里。
姜悅掙扎著,整張小臉害怕極了,爸爸溫和的聲音回蕩在耳邊,如果遇上壞人要大聲的呼救。
她使出渾身的力氣,開始高聲呼叫,“救命啊,有壞人!”
剛喊了幾聲,男人捂住了她的嘴巴。
黑色的瞳仁放大,眼睛里面帶著水霧。
男人把她推到了塑料袋上,手漸漸靠近了裙擺,身上的煙味肆意籠罩。
她感到惡心極了,是煙味,也是男人!
這條小巷荒無人煙,即便她高呼也不一定能有人聽到,這也表示不可能會有人來救她,眼神里充斥著絕望,淚水順著眼角流下。
聲音帶著顫抖,“求求你,放了我好不好?”
“我爸爸會給你很多錢,你把我送回家行嗎?”
“求求你了”
對于姜悅的訴求男人不為所動,細小如藕的胳膊令他的眼神中更多了些興奮。
他的胡須扎在胳膊上多了些刺痛,姜悅拼命搖著腦袋,手上推動的力氣在男人看來如同棉花敲打。
突然,一聲響動,男人的臉色變的痛苦。
撫過后腦勺,手上粘上了些許血跡。嘴里帶著一聲臟話,起身看去。
離開了禁錮的姜悅,將裙子拉長遮到腳踝,緊緊的靠著墻邊。
那邊,站著兩個小男孩兒。
前面那個神情冷漠,手上拿著板磚,上面還沾著血跡。
靠后的那個男孩兒眼中盡是厭惡。
“小兔崽子,壞老子好事?!蹦腥俗鲃菥鸵獩_上去。
好事?真是癩蛤蟆給自己臉上貼金!
男孩厭惡之情更加明顯,搖了搖脖子上掛著的手機,“我已經(jīng)報警了,警察叔叔會很快趕來,如果我是你,現(xiàn)在就跑?!?p> 男人捂著后腦勺惡狠狠看著兩人,又看了看墻邊的姜悅,眼中帶著惋惜。
真是功虧一簣!
隨后朝著另一面揚長而去。
前面那個將板磚輕輕放到地上,“你脖子上的不是模型機嗎?”
“廢話,我不這么說,憑咱倆能打過他嗎?”然后他又看看地上的小人兒,“她受了驚嚇,你在這陪她一會,我去借個電話。”
此時的姜悅蜷縮成一團,將頭埋在膝蓋上,眼睛沒有神采。
男孩走到她的面前,單膝蹲下,手撐在腿上。
因為他的靠近,姜悅又顫了顫身軀,緊貼著冰涼的墻壁。
看到她這樣,本來想要撫摸她腦袋的手又縮回。
他用了自己認為最溫柔的聲音,安慰道:“沒事了,壞人已經(jīng)被我打跑了。”
男孩清澈的眼眸,細膩的嗓音,慢慢撫平著姜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