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點。正好結束最后一局游戲。
兩隊人紛紛摘下耳機,站起來動了動酸痛的胳膊,很顯然都對這次的訓練賽很滿意,尤其是羅文文和方戴寧,但總有人的心思重。
支星算了算白板上的成績,筆身敲了敲黑板:“今天平局,不錯?!?p> “耶!”羅文文和章珞擊了個掌:“咱們一會怎么安排?要聚餐嗎?”
還不等她們高興幾分鐘,辛婕就和成渝走了進來。
“人小鬼大,都替我安排好了?”成渝笑著:“走吧,辛教請客,去路口的火鍋店,已經(jīng)定好位置了?!?p> 辛婕深藏功與名的打了個哈欠,對著這群冒星星眼的小孩,伸手摸了摸羅文文的腦袋:“你帶我們家這幾個小孩先過去,我和你們成隊還有點事,馬上就來?!?p> 羅文文立刻敬了個禮:“保證完成任務!”
等沈以帶著這群小孩都離開之后,偌大的房間里頓時只剩下辛婕和成渝二人。
二人利索的將方才的幾局游戲視頻和結算畫面都一一導出到U盤,準備今晚加班加點的將這幾個視頻的優(yōu)劣全部都做出來。
成渝自然是了解她的想法,忍不住打趣道:“還說你不加班呢,這不就是主動無償加班嗎?”
“自愿和被迫還是有區(qū)別的,”辛婕收好U盤,笑著朝成渝晃了晃手中的鑰匙:“這群小孩是有未來的,她們和我們不一樣,成渝,我們是連通未來最堅固的橋梁。”
“所以,這不算加班,算鋪路?!?p> 成渝怎么會不明白辛婕心里的想法,她只是不愿意讓新時代的曙光還沒亮起來就被無形的大手給奪去了生命。
現(xiàn)在ACL能有今天這樣的地位、成就,從根本上說,是辛婕一點一點累積出來,而她也只是陪著辛婕度過了最艱難的歲月。
“鋪路的話,可少不了我?!?p> 二人相視一笑,默契十足,很快就收集好了全部的材料,恰好王曉曉電話進來了。
電話那頭一陣嘈雜,勉強能聽辨認出王曉曉再說什么。
“你們倆還沒好呢?她們都快把肉吃完了。”
隱約能從電話那頭聽見沈以和她們搶食的聲音,辛婕接過電話,成渝順手關門。
“馬上?!?p> ACL的房子距離路口不遠,走路也就十分鐘的距離,火鍋店的老板和她們是老熟人,從ACL戰(zhàn)隊成立至今,火鍋店的老板出資可不少。
再度踏上這條熟悉的道路,辛婕心里說不清是什么滋味,平時和ACL的訓練的不多,但很少像今天一樣留下來,通常打完比賽,收集整理好資料載著那群小孩就離開了。
一年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也足夠改變一些人的想法和態(tài)度了。
但是一年的時間也足夠讓一支零散的隊伍變得整齊,可仍然是欠缺火候。
“辛婕,這次的比賽你要參加嗎?”成渝有些猶豫的問道。
辛婕點點頭:“我知道你在擔心什么,我可是辛婕,別擔心?!?p> “身份我會想辦法解決的,你別給我打點啊?!?p> 二人說著就到了火鍋店門口,火鍋店老板一見辛婕,驚訝一瞬,立馬沖上前來,激動得手語都沒辦法完整打出來。
旁邊一位溫婉的婦女用腰間的圍裙擦了擦手,趕忙把人帶進來:“小辛啊,你可算是來了,他可激動壞了,都餓了吧,先吃飯,待會人少點再說?!?p> 辛婕笑著和婦人擁抱了一下說了聲好,隨即和成渝走進了最末端的包間里。
而包間里一片吵鬧,羅文文專程帶了相機過來,剛把相機架好,就看見二人進來,慌忙對著她們招招手。
“隊長,辛教!快來拍個照!”
隨著咔嚓一聲,一張ACL和辛婕隊伍的全員合照就出現(xiàn)了,每個人的臉上都洋溢著幸福的笑容。
等她們吃飽喝足之后,已經(jīng)是接近九點的樣子了,火鍋店的人也慢慢少了起來,店老板和老板娘端著小飲品走了進來。
老板娘笑呵呵的分到每個人的手上:“這是送的,都嘗嘗看?!?p> “老板娘,你別老是慣她們?!背捎逵行o奈。
“小辛好不容易來一次,當然要吃了,看看我的手藝有沒有退步?!?p> 辛婕笑著接過飲品,滑溜溜的涼粉條裹上紅糖的味道進入口腔,熟悉又涼爽的味道在味蕾炸開,她滿足的瞇起眼睛。
“左姨!特別好喝!”
“好喝啊,那就常來,你叔老惦記你了?!?p> 左姨的火鍋店是老店了,早年的ACL戰(zhàn)隊常來這里吃飯,店老板是后天啞巴,說不了話但是能聽見,自從知道辛婕是打比賽的,說什么都要資助她們。從她們參加比賽需要什么買裝備的大部分資金都是由左姨的火鍋店出的。
“好?!毙伶夹χ鹕砀笠套吡顺鋈?。
方戴寧從來沒有見過這么溫柔的教練,忍不住看向成渝。
“成隊,這家火鍋店和你們有什么故事嗎?”
“不是故事,現(xiàn)在來說應該是親情了?!?p> 一開始,火鍋店要資助的時候,辛婕是拒絕的,一家火鍋店除開成本人工能夠賺到的利潤還不夠她們買兩臺電腦的,而且店老板還是個后天殘疾,一直在斷斷續(xù)續(xù)的治療,這要是都資助她們了,這治療費又從哪找?
在左姨的勸說下,她們才決定接受店老板的資助。
店老板和左姨是有過一個孩子的,女孩,比辛婕大個一兩歲,組建了一支隊伍,也是專門打比賽的,剛開始打的時候還挺順風順水的,磕到了后期,電子競技對男女的差別就出現(xiàn)了,她什么都沒有說,一直努力的證明自己的實力。
可網(wǎng)絡的輿論是可怕的,她們只是在國內(nèi)巔峰賽的時候輸了一把,巨大的罵聲就像是潮水把她們好不容易筑起來的河堤給沖垮了,連同她們所有的尊嚴都踩在了腳底。
身為隊長的她更是受到了各種壓力,不堪入目的言論就像重如千斤的巨山壓在她的肩膀上,讓人完全直不起腰。
很長一段時間網(wǎng)絡上的言論全部都是“女人打什么比賽,早就該回家找人嫁了”“早就說了她們不行,輸一把都輸不起”“要我說,就這技術能打進巔峰賽恐怕是靠了不正當手段吧”
諸如此類的言論數(shù)不勝數(shù),就算有幫她們說話的,也很快被淹沒,而隊伍在一片片的罵聲、質疑聲中宣布了解散。解散過了沒幾天,就有人找到了她家的地址,對她進行了無休止的騷擾。
而店老板的女兒承受不住被騷擾的壓力,在她最恣意張揚的年齡選擇了自殺。
店老板和左姨看著辛婕幾個人就像是看見了自己的女兒,所以,無論如何他們都要選擇幫助,她們不想看見同樣的事情發(fā)生在辛婕她們身上。
就連ACL現(xiàn)在的屋子也都當初店老板給她們找來,后期她們打比賽有錢了之后直接買斷了這套房子的產(chǎn)權。
看著店老板兩鬢斑白,辛婕心窩發(fā)酸,穩(wěn)穩(wěn)的在店老板的旁邊坐下,剝了個橘子:“魏叔,吃個橘子?!?p> 魏叔欣慰的拍了拍辛婕的手,張嘴慢慢說道:“好孩子,我現(xiàn)在能慢慢說話了。”
“您能說話就太好了,您可一定好好好休息,今年我還拿個冠軍回來?!?p> 魏叔搖搖頭,指了指墻上掛著的照片,照片是辛婕一年前獲得冠軍的現(xiàn)場照,魏叔把它當做寶貝掛在最頂上炫耀。
“有一個就夠了?!?p> 辛婕笑了笑:“我的另一支隊伍,我一定再拿個冠軍回來!”
“好好好,我等著冠軍。”
和魏叔敘了一會,辛婕看了看時間,差不多該回去,很快就領著人跟魏叔道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