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帝王疑心
沈媱想到一人,“老爺,朝中正四品的黃門侍郎,不是要找小妾嗎?要不要把向蓮嫁過去,我們等于搭上官家一條線了,日后經(jīng)商方便很多?!?p> 她口中所說的黃門侍郎,叫冀列。
今年已是不惑之年,大了郁向蓮二十五歲。
跟郁興安的年齡差不多,他猶豫了一下,道:“去做妾,年齡相差那么大,章千蘭恐怕不肯?!?p> 他擔(dān)心的是章千蘭會(huì)阻攔,倒不是怕女兒委屈。
郁靈珊反駁父親的話:“去官家做妾,是她的福氣,章姨娘沒什么好說的?!?p> 沈媱點(diǎn)點(diǎn)頭,“就是?!?p> 郁興安想了想,道了一句:“再看看別的,能讓向蓮發(fā)揮她最大的好處是最好,畢竟她長得不俗?!?p> 沈媱白了丈夫一眼。
靈珊也好看啊,就沒見你夸過靈珊。
“她得罪了佟家,稍微有點(diǎn)眼色的人都不敢娶她,這件事你不要操心,我會(huì)幫她安排一個(gè)好人家的?!?p> 郁興安頜首,看外夜色已深,便讓靈珊回了屋,自己在大房院里歇下。
郁府封鎖消息,沒有閑話流傳出來。
也沒有外人知道如霜被佟靜云派來的人殺死。
一連幾日,郁蓮都乖乖待在深宅大院里,不敢外出,怕佟靜云知道她沒死,再次派人來刺殺,連累章千蘭。
那些殺手只管完成主子交待的命令,殺急了眼,不管太多。
她倒沒閑著,努力練功提升自己,每天都練。
也不知道姐夫怎么樣了?姐姐在錦春坊應(yīng)該沒有暴露吧?
東廠牢獄。
兩扉漆黑大門緊掩,獸面錫環(huán)獸目怒睜,顯得十分威嚴(yán)。不見里面風(fēng)景,一門之隔,里面跟外面世界隔絕,天差地別。
進(jìn)了此處的人,眼里只會(huì)剩下絕望。
放出來的那天,才體會(huì)到什么叫重生。
冷肅的牢中傳來聲聲慘叫,令人不寒而栗,一位高大的男子被綁在架子上,身上布滿數(shù)十道鞭痕,似是昏了過去,低垂著臉,不見神情。
空氣中充滿一股血腥味兒。
陰森骯臟的刑具一排排在墻上擺著。
裴懷安剛來就看到這副模樣,眸色深沉,問一旁的牢卒:“他可有說什么?”
他半張臉籠罩在陰影里,牢卒只見他絕美的下頜,不見他態(tài)度,望了一眼連忙低下頭稟報(bào):“他都說不知道?!?p> “看來此事與他無關(guān),先在牢里待久點(diǎn)吧?!迸釕寻怖渎暤?,又轉(zhuǎn)頭看向一旁的太監(jiān):“蔡公公,你如實(shí)稟報(bào)給陛下吧?!?p> 蔡紹四十幾歲,臉面白凈,沒有一絲胡子,說話帶著一股陰柔勁:“督主,這就完了?要不要再用一些別的法子撬開他的嘴?”
似乎是對鞭打的方法不滿。
“哦?”裴懷安面色緊繃,聲音低沉暗啞,對蔡紹的話不滿意,疑惑問:“看來蔡公公對東廠的處理方式不太滿意,那蔡公公要代替本座,好好的審一審徐康成嗎?”
蔡紹連連哂笑,“督主說笑了,奴才怎么能代替您審人呢,要折了壽,那灑家這就如實(shí)去稟報(bào)陛下,連督主都撬不開的嘴,其他人也沒有辦法撬開?!?p> “麻煩蔡公公?!迸釕寻驳穆曇敉瑯拥统涟祮 ?p> 蔡紹也沒有待太久,立馬帶人出了東廠,前往深宮走去,外面太陽猛烈,進(jìn)了東廠內(nèi),陰森之氣沉重?zé)o比,真真不是人待的地方。
他的腳步不由走得快些。
身后的幾個(gè)小太監(jiān)也有同樣感覺。
跟在蔡公公身后,只差沒跑起來。
郁文德得了消息,停下手中的紫檀水滴雕花狼毫筆,不是徐康成劫人,那會(huì)是誰?他看徐康成無反抗之力,才留了這位皇姐一命,囚在清靜寺,日后有用處再用她,沒用處殺了便是,徐景曜在京城中,也不怕這位皇姐反抗他。
他用手撫額頭、眼神定在一個(gè)地方,以心湖漣漪言語道:“蔡紹?!?p> 蔡紹得了帝王的話,恭敬應(yīng)道:“奴才在?!?p> “你感覺朝中誰能代替裴懷安的位置,成為朕手中的利刃?”
帝王玩味的聲調(diào)清冽無比,眼底盡是殺機(jī)。
蔡紹眼神一凜,心高懸起來,深思熟慮后道:“裴督主武功高深,手段了得,奴才一時(shí)間想不出能代替他的人?!?p> 殿中年輕的帝王把目光轉(zhuǎn)向他,道:“朕感覺,你就可以勝任?!?p> 蔡紹腳一軟,立即跪下,匍匐在地,顫著嗓子道:“感謝天家看得起奴才,奴才沒有督主那樣的手段,自認(rèn)為是比不上督主的萬分之一?!?p> 郁文德看他那樣,笑了起來,“朕不過隨便說說,你緊張什么,哪天朕讓你接?xùn)|西二廠,你不勝任也得勝任,不是嗎?”
“是?!辈探B答得小心翼翼。
年輕的帝王疑心重重,裴督主在朝如日中天,哪天被換下來也是在情理之中,那裴督主會(huì)想到這點(diǎn)嗎?蔡紹沒敢接著往下想。
以他的能力,尚不能統(tǒng)領(lǐng)東廠、西廠。
若帝王讓他掌權(quán),只能硬著頭皮往下接。
郁文德高坐明堂,緩聲道:“起來吧?!?p> “喏?!辈探B起身,靜靜佇立在柱子旁邊,態(tài)度畢恭畢竟。
九五至尊沒開口,他也沒敢再開口。
郁文德思緒飄向八年前,他還是朝中的六皇子,于民間認(rèn)識(shí)皎如玉樹臨風(fēng)前的裴懷安,那名男子文經(jīng)武略,淡泊名利,多次拒絕加入他的陣營。
是什么時(shí)候開始改變的呢?
后來,似乎是昭陽的出現(xiàn),事情才有轉(zhuǎn)機(jī)。
一次路過竹林中,艷陽高照,竹間小徑清幽,他對裴懷安道:“懷安,朝中局勢緊張,官吏分成多個(gè)黨派,明爭暗斗,貪官橫行,受苦的只有百姓,你也看到我八妹的行事做派,何不助我成就一番大事,還天下海晏河清?!?p> “嗯?!蹦凶虞p輕應(yīng)下。
郁文德還記得那日的裴懷安一襲象月牙錦衣,挺拔清雋的身姿好似謫仙,他那時(shí)就在想,將來他成了天子,定要給這位謫仙封候拜相。
回過神后,他望著金碧輝煌的宮殿,譏笑起來:“朕剛剛說出那些話,大概是魔怔了,知朕者,云初也,罷了,方才朕什么也沒說?!?p> 云初是裴懷安的字。
伴君如伴虎,帝王的心思瞬息萬變。
蔡紹心有余悸,連忙跪下道:“奴才剛剛什么也沒有聽到。”幸虧自己剛剛沒有答錯(cuò),若他順著帝王的話說自己能掌管東廠、西廠,能代替裴督主的位置,現(xiàn)在恐怕已經(jīng)身首異處。
屋外驕陽高掛,陽光斜照在紫檀嵌石插屏上。
良久,帝王才道了一句:“起身吧?!?p> 內(nèi)務(wù)府的大太監(jiān)才起了身。
半枝梅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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