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這邊剛剛靜下來,那邊樓臺上一人長身而立,挺拔瀟灑,沒有著任何花色的戲服,只著黑色勁裝,簡單素凈,袖子挽起剛剛掩過上臂,黑色長筒馬靴,頭發(fā)高高梳起,留得兩頰的碎發(fā)飄逸揮灑。樂音乍起,此人嗓音含混著鼻音的慵懶高傲的嗓音初起,一股桀驁不馴之氣撲面而來。聲音一起,眾人才發(fā)覺那琤亮的聲音低處卻有幾分渾厚,才知原來是名男子,如此樣貌若是女人還覺得太過妖艷,此刻在一個男人身上加上那高傲的態(tài)度,只覺太過妖魅懾人。他一轉過臉來,臺下的人只覺得他看的是自己,一個個姑娘媳婦都漲紅了臉龐。
在座的才藝雙絕的有王晏,威猛陽剛有王晟,妖嬈艷麗有玉安,此刻趕來的人哪有一個還記得自己來看誰。這人卻是神奇地把他的灑脫恣肆的態(tài)度,以卓絕的一招一式的武功表現(xiàn)得淋漓盡致。此人出手之快,讓人眼花繚亂,動作之敏捷,讓全部的習武之人艷羨不已。
看著如此出神入化的功夫,清玉不覺想起了之前在迷失森林遇見的趙逸然的輕功,心道果然人外有人,山外有山,自己從回到京城見到的稀奇果然越來越多。王晟趙妍他們幾個對京城的人事雖然不是個個清楚,但是總的風氣卻是門清的。幾人見此人有如此高超的功夫,卻粉墨登場,甘心作一個戲子,多半可疑,只怕此人有不可告人的秘密。趙妍與王晟交換了一個眼色,計上心來,端著的茶碗稍微傾斜,杯口灑出來的茶水濺到了裙裾邊上,接著叫了聲“啊呀”。聲音雖然很小,清玉就緊鄰著她,所以清楚地聽到了,見此情景,便讓鮮兒帶著趙妍去換衣服。趙妍來到偏殿,找到雨軒,說清了原委。雨軒一直警惕一場,一見趙妍蹙著秀氣的眉頭,就知道此中猜測多半是真的,因此哪里敢有半點懈怠,特地換了衣服,帶著一眾人來至戲臺邊。戲臺這邊早就人流如織,各家的小姐公子婆子丫頭小廝,密密麻麻所說不是很多但是至少也有上百人。雨軒吸了一口氣,這么多人著實難辦,心里擔憂又不能表現(xiàn)出來,只覺得五臟似焚,冷汗直流。
直到戲酒結束,一切如常,雨軒才不經意間舒了一口氣。清玉神經大條地可以把自己漏下去了,因此此刻什么事竟然也沒有覺得,倒是比平常還輕松高興了許多因為如此技藝高超的人物可不是什么時候都能遇到的。況且這人不是有大胡子兇神惡煞似的大漢,而是玉面挺拔的公子模樣,早就起了結交之意。
趙妍他們一見猜測并非事實,倒是也不反對清玉,因此清玉愈發(fā)得了意,竟然將平時可惡頑劣脾性也發(fā)揮了出來。在林子里的時候,屏兒因為這些事情沒有少操心,如今屏兒不在這兒,清玉愈發(fā)沒了顧忌。因此將唱戲的幾個人一并留了下來,打算一起好好熱鬧熱鬧。
新上來的鮮兒雖說資歷比起屏兒來說尚淺,可是對于清玉的脾性也是了解甚多,知道此時她身邊需要個穩(wěn)重的人兒幫扶,因此趙妍她們一行要走時,鮮兒便抖著膽子闖了進來。此時趙妍正在偏殿換衣服,和身邊的涵兒談論著剛剛戲臺上的那個舞劍的公子,兩人說說笑笑好不熱鬧。猛然間見一個人進來,兩人都噤了聲,涵兒還沒來得及上前攔住,便見一個樣貌清秀、面色柔和的十七八歲的姑娘闖了進來。涵兒并不識得她,因此剛想出聲喝止,就聽趙家小姐出聲:“原來是鮮兒姑娘,怎么你親自來了,莫不是你家小姐有什么大事,親自遣了你來?”
“請趙小姐安?!滨r兒到底是有分寸之人,心里無論如何著急,禮節(jié)還是沒少一點。
鮮兒還沒蹲下去,趙妍早早地上來扶了她起來,自忖這些日子只怕她是最操心的了,她自小與這些丫頭們相厚知道她們的處境和心酸,尤其碰到這些一心一意做事服侍的人,心里尤其看重。
“趙大小姐還不知道,我們家的小姐,心地純善,雖是聰明得沒人能比,只是卻將那滿腔的心思放在別處,別的事兒她哪里肯操半點的心。今日下午還多虧了趙小姐了?!?p> 趙妍心道:“好個伶俐的丫頭。沒想到自己的的舉動自己已經覺得夠隱蔽了,沒想到還是沒逃過這丫頭的眼睛。這一院子的事兒,她也不過剛剛掌管不久,怎么能如此熟悉?!庇忠幌耄鹤约涸瓉硪娺^幾次這丫頭。每次清玉她們出去,除了屏兒,還有幾個不太顯眼的丫頭,在一邊負責跑腿遞東西的,當時有三四個,她在里邊倒也并不出眾。如今她在這個位置上,如此才思,如此心思,才知道果真不可小瞧了人。”
“你們小姐哪里是不知道只是她是近日的東道,她若貿然離開,別人肯定會問來問去,倒不如我去合適,免得引起別人沒有必要的猜測。謝我就不必了,不過是舉手之勞,況且我一直沒把清玉當做外人看。若是為這事專門致謝,倒是顯得疏遠了?!壁w妍牽著鮮兒的手領她到桌邊坐下。
“小姐果真是清小姐的親姐姐般。既然如此我也就不直說了?!滨r兒知道自己找對了人兒,因此心里一陣欣喜。
“姑娘但說無妨?!壁w妍看鮮兒如此模樣,早將來意猜了差不多了。
“府里禁管一直很嚴,尤其是近日賞花一事已經鬧得沸沸揚揚,只怕早就傳到前邊去了,不知道到時要如何?,F(xiàn)在清小姐又留下了一屋子的人,雖說有雨軒他們,可是到底要有個人能管上一管才好,不然清小姐非得鬧到天明不可。”放下心來,鮮兒說明原委。
“燕姑娘既然如此說,我倒是也不妨在這里多住一晚,剛剛玉兒還求我一起留下呢,我拗不過她只說先換換衣服,吃過晚飯再說?!壁w妍在另一側桌旁坐下,順手拿了一杯花茶,吹了吹熱氣,輕輕呷了一口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