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南深知這位老友的脾性——說好聽點叫性格堅韌不輕易服輸,說難聽點就是犟驢一頭、認(rèn)準(zhǔn)的事兒八匹馬都拉不回來。
人家都說不撞南墻不回頭,他這位好友南墻撞了、知道疼了,卻也不會質(zhì)疑這條路到底行不行得通——她只會質(zhì)疑自己的頭是不是面團(tuán)捏的,為什么沒把這堵墻撞碎。
觀南生怕林玥的驢脾氣犯了,于是開始360度無死角地為林玥灌輸起學(xué)習(xí)的重要性來。
這幾日,他清晨蹲在門口放英語聽力,傍晚拿著雜志念山川地理,閑時逮著林玥問等比數(shù)列。
為了幫助林玥回憶起學(xué)校的美好,觀南半夜拿著油漆在林玥家門口墻壁上鏗鏘寫下幾個大字:
“為中華之崛起而讀書?。?!”
他還特意用了醒目的正紅色。
樓上的老太太清早起來扔垃圾,冷不丁看見了鮮血淋漓的幾個大字,還以為是無常鬼來索命,當(dāng)時差點嚇尿了褲子。
毫不意外地,觀南父親抽出了熟悉的皮帶。
結(jié)果自然是觀南在父親的注視下老老實實用白漆把墻糊干凈了。
第二日,身殘志堅的觀南又出現(xiàn)在了林玥家門口。
還沒等他把小音響的擴(kuò)音器調(diào)好,門就猝不及防打開了。
“我跟你說這人啊……嗯?怎么是你?你姐呢?”
沈予珩昂了昂下巴:“她昨天就走了?!?p> “什么??!”觀南跳了起來,然后捂住被揍過后隱隱作痛的屁股:“也就是說我這頓打白挨了?!她就這么煩我嗎?家都不回了?”
“林玥到底去哪兒了?”
————
林玥當(dāng)然不會因為觀南這些幼稚鬼的舉動離家出走。
凌老師來找她的那個晚上,她一個人在陽臺上悶頭喝了兩瓶老白干。
散裝酒品不出什么醇厚的味道,也沒什么高級的格調(diào),但勝在純粹且夠勁兒。
悶酒喝完了,林玥惆悵地望著天。
家里也就一萬多的存款,她要是回去讀書了,生活花銷該怎么維持?
前些天她和唐君君都收到了一家視頻運營工作室的offer——那個工作室發(fā)展前景很好,不出意外的話,假以時日林玥定會在公司包裝下成為一個前途不可限量的大網(wǎng)紅。
這種可遇不可求的機(jī)會她沒有理由放棄。
為什么要用眼下可觀的利益,去換一個未知的前程呢?
烈火從口腔灼燒到了胃里,她僅存的理智也隨之焚化。
她記得高三那年,書本磊得很高,幾乎看不見黑板,也看不清未來。
但當(dāng)時的她躊躇滿志,意氣風(fēng)發(fā)。
林玥眼中閃著光,對著天上掛著的月亮舉起了杯。
前怕狼后怕虎的……算什么好漢!再難的日子她不也挺過去了嗎?
不就是回去讀書嘛……她去!
林玥推掉offer的事很快被同一個圈子的李郝知道了。
李導(dǎo)一個電話急吼吼得閃了過來:“你知不知道她們家的網(wǎng)紅孵化在業(yè)內(nèi)有多頂!?說不要就不要啦?你腦子里想什么呢?!”
林玥抿了抿唇:“你幫我跟君君道個歉,說好一起去的,我食言了?!?p> “你你你!你糊涂?。。 崩詈掠职l(fā)了一通脾氣,最后無可奈何問:“你到底怎么想的?”
林玥沉默了一會兒,小聲卻又堅定地回答:“我想回去上學(xué)?!?p> “……”
電話那頭安靜了一會兒,李郝終于妥協(xié):“算了,隨你吧?!?p> 他話鋒一轉(zhuǎn):“既然你決定不簽約了,那你最近應(yīng)該有時間?要不要考慮再跟我合作一次?”
“我這有個角色,戲份很少,但是分量挺重,你接不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