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狗娃兒找娘
楊瀟瀟含淚點點頭,說:“我們就在羅村落腳了,不日動身前往南郡找爹爹,不如同行?”
阿蠻看了海玉蘭一眼,“恐不方便?!?p> 海玉蘭:……
楊瀟瀟似乎早就清楚答案,緩慢地點點頭,說:“明白!”
兩人走了,海玉蘭問:“為什么不跟她們結(jié)隊同行?”
阿蠻認真地說:“你是不是忘記了,自己還被人追殺?”
何況,這個楊瀟瀟,看起來不是表面那么簡單,接近二人真正動機是什么,都不甚清楚,阿蠻又白了海玉蘭一眼。
“我們可能得在羅村盤桓幾天?!?p> 蘇靖說,她娘就是羅村的。
“好!聽你的。”阿蠻始終無法將海玉蘭當主子大小姐看待,海玉蘭也始終沒有把阿蠻當做隨從,兩人的關(guān)系有些奇妙,說朋友,還不算,說主仆,更算不上了。
那日梅華洛與孫家大鬧一場后,客?;謴土顺H盏姆比A與平靜,大街上的買賣聲,聲聲入耳。
包子——
新鮮的包子——
新進胭脂,送人自用都合適,走過路過瞧一瞧——
海玉蘭與阿蠻走在大街上,視察這羅村鎮(zhèn),一路打聽,大概了解到:羅村鎮(zhèn)之所以繁華,除了抵觸南北陸路交通要塞外,還因為多年前朝廷戰(zhàn)爭纏綿之際,鎮(zhèn)上與周邊小村村民們炸窩賣鐵,出糧出力,為朝廷貢獻過一份力。
包括海家家主外,多名朝廷官員都在接受過這里村民的照料。
“賣蘿卜,買蘿卜,一文錢一個……”一位老婦人手挎著竹籃,上面裝著幾個白蘿卜,另一只手牽著一個小男孩,小男孩衣著襤褸,臉蛋也臟兮兮的,還流著鼻涕,一聲不吭地玩著干樹枝。
“奶奶,姐姐不是說很快就回來嗎?她什么時候回來?”小男孩舔著鼻涕問。
“哼!她跟你娘都是賤貨!提她們作甚!”老人慍聲道,“等我狗娃兒長大了,出息了,咱也不認這樣狼心狗肺的姐姐,更不認那不知羞恥的娘!她們不配!”
“你騙人!阿娘說,她會回來接我的!”小男孩不滿老人家的拉扯,帶著哭腔極力反駁。
“她是不是還說,你姐是大戶人家的小姐,注定要出人頭地?”
小男孩眼里充滿了希望,回答說:“對,我娘說了,等他們安頓好,會把我們接到京城,那是個滿地黃金的地方,因為太遠了,需要很久很久,讓狗娃兒耐心等待!”
“就她那樣也配當人家的女兒!”
哇——
狗娃兒委屈地大哭起來,邊哭邊喊:“奶奶壞蛋,奶奶騙狗娃兒!”
海玉蘭回過頭,看到小男孩哭喊著捶打老人,連忙走過去制止。
“小朋友,打人是不對的哦!小孩子不能打人!”說完,掏出手帕,替狗娃兒擦干眼淚,又教育說:“小孩子要聽話,不要哭鬧,有什么事跟姐姐說,好不好?”
在海玉蘭的安撫下,狗娃兒哭聲逐漸減低,嗚嗚抽噎了一陣,才說:“奶奶說姐姐跟娘親不要狗娃兒了,奶奶騙人!”
老人的怒氣瞬間消失,走過來尷尬地道歉,說:“讓兩位笑話了,我這孩兒可憐,從小被親娘撇下,長在我身邊,著實……”
“老人家,不礙事的,小孩子嘛,總有脾氣!”海玉蘭見不得小孩子受苦,于是哄道:“你姐姐還沒回來,說不定有其他事情耽擱了呢,這樣,姐姐請你吃包子,如何?”
狗娃兒受寵若驚,滿眼期待地看著自己奶奶。
老人家拘束地說:“阿彌陀佛,姑娘真真是菩薩心腸,老身無以為報,只有這么幾個蘿卜,姑娘不嫌棄的話……”還沒說完就把籃子遞了過來。
海玉蘭從里面挑出一個最嫩最小的,笑著說:“好,我最愛吃蘿卜了!”
三人來到包子鋪,海玉蘭點了一屜包子,剛坐下來,店家就端上熱騰騰地包子,說:“喲,原來是狗娃兒,今天不去找你娘了?”
老人家臉色更難看了,對著店家致歉地說:“給您添麻煩了!”
狗娃兒這么出名?
原來,自從狗娃兒懂事以來,心心念念找到自己的娘親,但他只知道自己的娘親帶著姐姐出了很遠很遠的門,去了一個要走很久很久才能到的地方,那個地方叫京城。
他想著,如果自己能存夠食物,也能走很久很久的路,去到很遠很遠的京城,找到心心念念的娘親與姐姐。
三番幾次偷偷拿過這店家的包子。
當然,也有摸過其他店家的餅子、堅果之類的,只是大家都見他還小,又是年邁的奶奶帶著,故而沒有過多計較,甚至時不時會接濟一二。
久而久之,大家都知道狗娃兒要找娘的事。
他娘是誰?
為什么離他而去?
怎么不見他爹?
“狗娃兒,你爹娘叫什么名字?”海玉蘭問。
小孩用力咬下一大口包子,來不及吞下,吐出模模糊糊的一句:“我娘就是娘親呀!”
海玉蘭耐心追問,“那你娘親怎么叫你的?”
狗娃兒又含糊地說:“她跟奶奶一樣,叫我狗娃兒!”
“那她怎么叫你姐姐的?”
老人家有些坐不住,似乎害怕泄露什么秘密一般,連忙說:“姑娘快別問了,他娘親不過是個見異思遷的女人,拋下兒子就跑了,不提也罷!”
“阿靖!”狗娃兒咽下一大口包子,清晰地說了兩個字,還想往下說的時候,被奶奶挖了一眼,立即閉了嘴。
阿靜——
阿鏡——
還是,阿靖——
“老人家,請問狗娃兒貴姓,是姓蘇嗎?”海玉蘭潛意識問道。
老奶奶起身,說:“謝過姑娘的包子了,我們還得賣蘿卜,孩子身上也臟,姑娘千金玉葉,我們婆孫倆就不打擾姑娘了?!?p> 還不等海玉蘭說什么,老人便拉著狗娃兒溜得沒影了。
“是姓蘇!”店家望過來,對著海玉蘭說。
“說起來也是可憐,聽說,這狗娃兒的娘當年原本與朝廷一位大官情投意合,沒有媒妁之言父母之命,就懷上了狗娃兒的姐姐,當時族人本要抓她浸豬籠的!”
店家停下來,搖搖頭,似乎在講述一件很久遠的風流韻事。
“可狗娃兒的娘親憑著一股勁,逃了好幾個月,放出狠話,說她已經(jīng)給京城的人去信,如果她跟她肚子的就這么沒了,等她那位朝廷大官回過頭,肯定不放過族人!”
“后來呢?”海玉蘭饒有興趣地問。
“哪有什么后來!孩子生下來了,也沒見她那位大官來娶她!也就蘇二郎心地好,一直照顧她母女,直到有了狗娃兒,怎知——”
怎知,那癡情的蘇二郎上山打獵時意外去世了,沒了生計的平凡人家,還能怎樣,錘死掙扎,抓住一切能抓住的救命稻草唄!
就是可憐這婆孫倆,留在羅村鎮(zhèn),若不是鄰里街坊照料一二,怕早就去見蘇二郎嚕!
包子攤前的主人嘆嘆氣,自言自語道,全然沒有發(fā)現(xiàn)桌子上二人悄悄朝婆孫二人方向追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