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有種子,得請吃魚
“沈阿姨,我也不想這樣?!?p> 時菀吐了口氣,慢條斯理道,“可總不能讓她一鬧再鬧下去,這樣,太浪費時間。”
“況且,我們手里面沒有證據(jù)指控張翠花,孰是孰非就只能看村民們向著誰?!?p> “反正只要結果是好的,過程如何,無所謂?!?p> 她低頭看了看恢復如初的田地,腦袋里繃緊的一根弦緩緩放松下來。
一放松,痛覺趁勢席卷全身。
時菀頓時淚眼汪汪。
她剛才那一坐,坐得太用力,感覺屁股都要從兩瓣摔成四瓣了,疼得不像話。
再加上剛才自己裙子上沾了那么多灰,肯定臟死了。
好煩好煩好煩,為什么倒霉事都讓她遇上了哇!
小姑娘眼睛又開始發(fā)亮,罩上了一層晶瑩的玻璃似的東西,眼淚在眼眶里欲落不落。
委委屈屈的模樣心疼死個人。
沈母哪里還有空閑計較方才的事,趕緊把著她肩膀翻來覆去將她身上看個遍:
“好孩子,是不是摔到了?疼不疼?有沒有哪里摔壞了?”
“摔到屁股了,可疼可疼了。”時菀癟了癟嘴,揉了揉自己的小屁股,又道,“沈阿姨,下次張翠花再來欺負您,您就告訴我,我有的是方法治她,別跟她動氣,會氣壞的。”
沈母欣慰于她的懂事,可一轉(zhuǎn)眼,看到田地里半死不活的菜苗,白皙、清瘦的臉上又露出愁苦惆悵的神色。
“不是我跟她動氣,那天晚上,我是分明看見她在咱家菜園子旁里晃悠?!?p> “當時我尋思著她之前已經(jīng)被村子里罵過一次,不敢再做什么,可誰想到……”
“早知道這樣我那天晚上就該把她趕走,這些菜苗可是咱們整個秋冬的口糧啊,現(xiàn)在全被她給拔了,活不成了,這以后的日子可該怎么辦???”
沈母仿佛已經(jīng)看見全家人餓死在她眼前的情景,急得紅了眼眶。
時菀本想告訴她,自己在山上有一座桃源洞,洞里有百畝良田,肯定不會叫家里人餓死。
可一想到老仙人臨走時的囑咐,她又悻悻閉上嘴。
半晌,開口安慰道:“沒事,沈阿姨,這些菜苗會活的,咱們以后不會餓死?!?p> 沈母知道時菀是看自己心疼才這么安慰。
她又不是個傻的。
這些菜苗都被連根拔起過,已經(jīng)活不成了,就算是再種回田里也活不成了。
到時候,她們家就等著喝西北風吧!
未等她惆悵完,遠處,村民們呼啦啦地涌上來,將兩人圍成一團:
“哎呀,沈大嫂你別哭,我們來給你們家送種子來了!你瞅瞅,一簸箕呢!肯定餓不死你家!”
“就是就是,現(xiàn)在這種子種下去還趕趟,需要我們就說一聲,在村里一起住這么多年了,我們也不能活活看著你們一家七口人餓死不是?”
“況且你家兒媳婦命好,沒準過兩天又能給你弄回來些魚呢,怕啥?”
最后一句話說出口,眾人臉色一滯,就連沈母也愣了一下。
有人趕緊用胳膊肘懟懟那人,低聲暗道:“你可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p> “這我說錯了什么了嗎?上次大家伙兒可都看到了,那沈家老五一手牽著小媳婦兒,一手挎著那么大一籃子魚呢!我在窮途山活了一輩子都沒見到那么多的魚!”
沈母心里“咯噔”一下。
很快,她朝眾人道:“多謝大伙這一簸箕的種子,如今我也沒什么好報答的,不如今日燉三條魚給大家嘗嘗?!?p> 一聽有魚吃,眾人心里瞬間舒坦了。
可仍有不知足的,大喊到:“沈大嫂,這三條魚哪夠全村人吃的?我看不如再加三條,六條,六六大順,吉利!”
“對呀,三條魚,咱村里一人一口都撈不上,怎么夠吃的嗎?”
“就是就是,沈大嫂,我們幫了你,你可不能這樣對我們啊?!?p> 村民們?nèi)缟n蠅般搓著手,眼里滿是精明的算計,一個個像盯獵物似的緊盯著沈母。
沈母眼前一黑——
六條魚。
這比在她身上剜肉都叫她難受!
她張了張口,想找個委婉說辭推脫過去。
時菀向前一步,高聲道:“好,六條就六條,只是今天不行,今天鬧了這么些事,我和沈阿姨實在沒什么力氣了,況且明天我還有事要忙,不如后天?后天正好能把魚都收拾出來,到時候請鄉(xiāng)親們吃頓好的!”
她生長在財團之家,深諳免費的東西往往才是最貴的。
六條魚,換清凈,何樂而不為?
況且來到窮途山的這些天,她早就看透了這些村民。
他們自己過得不好,便見不得所有人好。
在“窮”字下面,他們得什么事都能做出來!
周圍村民紛紛叫好,直言這村子外面的大小姐就是好,闊氣!
完全忘了在幾天前,他們是怎么用世間最為骯臟的話語污蔑辱罵時菀來著。
沈母腦瓜仁嗡嗡作響。
她眼前一黑,差點昏過去。
好久都沒緩過來。
村民走后,她拉著時菀的袖子急急開口:“菀菀啊,娘知道你人好心善,可那六條魚換這一簸箕的種子,不值當??!”
時菀知道她在擔心什么,擺出一副大人做派,拍了拍沈母的手以示安慰:
“娘,我知道你心疼那幾條魚,但舍不得孩子套不著狼,若是這六條魚真能換鄉(xiāng)親們的些許優(yōu)待,那咱們也不算虧?!?p> “況且,我既然有辦法弄來第一次,就肯定有辦法弄來第二次、第三次,您就放心吧?!?p> 說著,她目光緩緩流向沈母手中的簸箕,吞了吞口水,又道:“沈阿姨,我求您件事兒,這種子,我能抓一把嗎?”
沒想到她的話題能轉(zhuǎn)得這么自然,沈母微怔,隨即點點頭:
“這些種子本就是菀菀要來的,菀菀想拿多少都好?!?p> “真的?那沈阿姨,我不客氣咯?!?p> 說著,時菀抓了一大把,放在沈四郎前兩天為她繡的粗布口袋里。
掂了掂手里的分量,她一臉燦笑:“這下可就餓不死了!”
“那沈阿姨,我先回家啦,等明天我就把這些種子種到地里,秋天肯定能有個好收成!”
沈母不知道她這話是什么意思。
罷了,兒孫自有兒孫福,
既然菀菀這么說,那她就肯定有辦法,自己便也無需多管。
她點點頭:“注意安全?!?p> “好嘞!”手里握著種子,時菀一蹦一跳地回到沈家。
剛開門,正巧碰到沈二郎拄著拐杖從屋里出來。
見到她眼眶紅紅的,他挑著眉,嘴角笑的妖艷勾人:“喲,你這是弄不到錢偷偷哭去了?”
“才不是呢!看,我弄到了好多種子!才不用你呢!”
說著,時菀掏出袖子里的荷包得意洋洋給他看,看完還雙手叉腰朝他吐舌。
神氣的模樣跟院子里正領頭帶隊的小花無二差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