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恐懼的是沒有你
顧于淵從昏迷中醒來，他是躺在床上的，在那個茅草屋頂、黃泥墻的破舊房間。身上蓋著洗得發(fā)白的被子，骨頭都透著冷。
他感覺自己的身體很不對勁，很累，很疼，酸軟得甚至抬不起來手。
房門開了，走進來一個女孩，逆著光，他看不清她的臉。
“顧于淵，我喂你吃點東西吧?！边€是他心愛女孩的聲音，但語氣很興奮，帶著一絲絲殘忍。
顧于淵眼睛瞪得大大的，想要看清楚眼前這個人。
她走到他跟前，彎下腰，俯視著他：“怎么，你又想反抗我嗎？顧于淵，你不要白費力氣了，現(xiàn)在的你手都抬不起來，身體幾乎完全不能動了，憑什么反抗？”
她揚起嘴角：“你現(xiàn)在是不是很難過，很痛苦？我告訴你，我曾經(jīng)比你難過一百倍，比你痛苦一千倍?！?p> 顧于淵感覺自己的血液一點點冰冷。
這不是他的硯硯，而是原來的唐硯寧。他的硯硯就像來的時候那樣，離開了，拋下了他。他以為，只要自己永遠不問、不提，硯硯就會一直在他身邊陪著他、護著他。身體的健康算什么，只要硯硯在他身邊，他愿意用他所有的一切去換。
可是硯硯呢，她在哪里，她為什么不要他，是因為他對她不夠好嗎？
顧于淵的表情越來越淡，最后只剩下漠然。既然硯硯不在這里了，那么他的人生還有什么意義。曾經(jīng)，他覺得只要活著就行，活著就有希望，總有一天會離開這個瘋女人?？墒乾F(xiàn)在，他覺得隨便吧，她想怎么樣就怎么樣，反正生或者死，都沒有意義了。
當(dāng)你曾經(jīng)擁有光，重新陷入黑暗后就無法存活。
顧于淵閉上了眼睛，一眼都不想再看她。不管原來的唐硯寧說什么、做什么，他都無所謂了。他的后背被狠狠地抽打著，很疼很疼，但是那又怎么樣呢，反正他也不在乎。
“于淵！”一個聲音在門外響起，顧于淵聽到“啪”的一聲，然后他被人抱住了。
會嗎，會是他的硯硯嗎？他忍不住睜開眼，心里是帶著期盼的，當(dāng)他看到了眼睛里閃著水光的唐硯寧，看到她臉上的心疼、難過，感受到她緊緊抱著他，那用力的胳膊，他笑了。
他的硯硯沒有拋棄他，沒有丟下他，他的硯硯是愛他的。一滴眼淚，從顧于淵的眼睛里流了出來。
而不遠處的墻邊，原來的唐硯寧，她一動不動的躺在那里，仿佛是一具尸體。
“硯硯?！?p> “嗯，我在，我在?！碧瞥帉幘o緊地抱著他，臉埋在他的頸窩，有眼淚流進了他的衣領(lǐng)。
顧于淵想要摟住她，但是他的手完全抬不起來，他只能蹭了蹭她：“別哭，硯硯。我沒事的?！彼岵坏锰瞥帉幙蕖?p> 顧于淵身上冰涼，一點暖意都沒有。唐硯寧把他抱在自己懷里，拉過被子，把兩個人裹了起來。被子蹭到他的后背，顧于淵悶哼了一聲。“硯硯，我好疼。”
“我知道，我知道?！碧瞥帉幙蘖?，她受不了。
唐硯寧知道這里是顧于淵的意識里，不是真的，可是她看到這樣的顧于淵就受不了。那個蒼白、羸弱的他，是她永遠都不想再見到的。
她擦掉眼淚，抱著顧于淵，親了親他沒有血色的唇，溫柔地說：“于淵你別怕，這里發(fā)生的一切都不是真的，是你的夢境。等你睡醒，就會發(fā)現(xiàn)你正抱著我躺在我們的大床上?！?p> “我在做夢？”
“嗯，是的。要不然怎么會有兩個我，對不對？”
顧于淵想了想，覺得唐硯寧說的是對的。他閉上眼睛：“硯硯，是不是我醒了，就回家了？”
“是的，醒來就回家了。”顧于淵睡著了。
“團子，送我們出去?！碧瞥帉幍穆曇艉芾潇o。
“好的，我的女王大人?！?p> 顧于淵只覺得自己很暈很暈，但是身體不再是剛才那樣的寒冷，有一具溫暖的身體擠進了他的懷里。
他睜開眼，沒有想象中的天旋地轉(zhuǎn)，一眼看去，是他和硯硯的家，那個他們結(jié)婚后一點一點打造出來的小家。不是夢里那個茅草屋頂，不是洗得發(fā)白的被子。
厚厚的棉被，米白色，柔軟、舒適，還得成套。他的硯硯對床上用的東西，有著超乎尋常的挑剔。
“于淵，歡迎回家?！碧瞥帉幐C在他懷里，柔軟的胳膊摟著他的腰。
“硯硯，剛才那是怎么回事？”顧于淵遲疑地問。
唐硯寧瞪他：“你問我，我還要問你呢。你躺在床上，我怎么叫都叫不醒，只能讓團子把我送進你的意識。結(jié)果你在干嘛，你在回憶你曾經(jīng)的小青梅?！?p> 顧于淵忽然不知道怎么反駁，他只能把那天他得到學(xué)習(xí)系統(tǒng)后到今天所發(fā)生的所有事情講給唐硯寧聽。
“所以，你是在接受學(xué)習(xí)系統(tǒng)的懲罰？以前那個唐硯寧所做的一切事情，對你造成的傷害，是你內(nèi)心深處最大恐懼？”
“不，不是?！鳖櫽跍Y一字一句地說：“我最恐懼的，是沒有你?！?p> 唐硯寧默然，她緊緊地抱著顧于淵。
“團子，我可以告訴他嗎？我不想瞞著他任何事情了?！?p> “可以可以，女王大人，你可以告訴他，沒有關(guān)系的，劇場的事情也不需要保密。顧主子真的好愛你呀?！眻F子的聲音哭唧唧，好感動。
唐硯寧臉貼著顧于淵的臉，輕聲說：“于淵，我永遠不會離開你，因為，我是為你來到這個世界的。”她感覺到自己被他緊緊地抱住了。
唐硯寧把自己如何來到這個世界，完完整整的告訴了顧于淵：“所以，于淵，我是為你而來，會在這個世界和你共渡一生，除非......”
顧于淵翻身起來，堵住了她的嘴，熱烈而溫柔。
唐硯寧被他親得暈暈忽忽，忘記自己想要說什么了?！皼]有除非，硯硯。我們會一輩子在一起?！鳖櫽跍Y堅定地說
“好?！碧瞥帉幬⑿?。
“餓了?！?p> “想吃什么，我給你做?！?p> “可是你剛才那么虛弱，會不會有后遺癥？”
“不會，那都是假的，像做夢一樣?！?p> “你要記得，我們會一直一直在一起，那樣你就不會被夢境欺騙了，白白讓自己傷心難過?！?p> “好，以后都會記得?！?p> “任何時候，都得把自己的身體放在第一位。”
“好，但是你才是第一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