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過去
天越發(fā)冷,綿綿細雨下了許久,火爐堆滿整個屋子,她仍然覺得陰冷,冰冷刺痛的感覺讓她一度懷疑自己的生命走到了盡頭。自上次見過明朗已經(jīng)半月有余,她不問外面的事。沉沉浮浮的,竟也沒想過關(guān)于他的事?;蛟S這也是將死之人的征兆。
心疾越來越嚴重,她大口大口的喘著氣,卻好似根本無法呼吸到空氣,腦子里仿佛有千萬條毒蛇在啃食著她的心臟。她的唇色發(fā)紫,面色青白,整個人宛如死尸一般。她慌亂的接住末兒遞過來的藥品瓶,服下藥后緩了一陣,她才終于緩過一口氣。
“小姐,你終于沒事了,嚇死末兒了”末兒哭著爬到秋歡面前,開始揉搓著秋歡冰冷的雙手。
秋歡想說些什么,張了張嘴,才意識到嘴里的咸腥味,一股令人作嘔的血腥味彌漫在整個口腔里。
外面還在下著雨,秋歡站起身走到佛像前。
淡淡的檀香味在空氣中彌漫開來,末兒紅著眼睛望著跪在佛像前虔誠祈禱的秋歡,所有話卡在喉嚨見無法說出。
秋歡握著手中的佛珠,面無表情的低誦著佛經(jīng),那一刻虔誠到了極致,以至于連明朗進了門也未曾察覺。他身上一股潮濕的氣息,肩頭隱約有點雨漬,她無力的睜開眼睛,看著他“王爺?”
秋歡停下手中的動作,她看不清他,只隱隱約約看清他的輪廓。
“你這是在做什么?”明朗不可置信的看著眼前的一幕。
“王爺就權(quán)當(dāng)我在替自己贖罪吧。”
語畢,她瞧了一眼佛像,嘴角扯出一抹艱澀的笑意,她站起身,卻腳步不穩(wěn)的往前面摔去,明朗伸手接住了她。探了探她的脈搏,而后皺眉道“都多久了,脈搏還是這么虛弱?!?p> 她伸回手“天氣太冷所致,謝王爺關(guān)心?!?p> 他看了眼周圍“這么多暖爐,還冷嗎?”
“嗯”
“這些日子都待在屋內(nèi)?”
她點點頭,“嗯”
明朗瞇起眼睛,“那件襦裙我為你拿來了,天氣暖和些我?guī)愠鋈プ咦摺;市植∥A?,過些日子天下可能不太平?!?p> 秋歡看著他,“王爺還想讓我替陛下續(xù)命嗎?”
明朗沒有說話,她卻像泄氣一般,自嘲一笑“我的命是不值錢,王爺想拿就拿去吧?!?p> “我不是那個意思。”他打斷她的話,“我只是想來看看你,跟你敘敘舊?!泵骼实脑捳Z不自覺的帶上來回憶。“許是年歲漸長,我這些日子越發(fā)懷念起我們在宮中的日子,我和皇兄總會悄悄甩掉宮人逃出宮去張家巷,你就站在巷口接應(yīng)我們,那樣的光景似乎再也回不去了?!?p> 他忽然說起這個,秋歡一時恍惚,突然隱隱約約想起明華的話,“歡兒,我和弟弟,你總是毫不猶豫選擇他,那么多年,從未讓我贏過一次。朕在這王座上孤獨得很,也想贏他一次?!?p> 她偏過頭,不再看著明朗,說“王爺,我不記得了?!?p> 明朗看著她,“你上次接觸了雯兒的毒,也治好了她,你可知那劇毒如何解救?”
她頓了一會,搖搖頭。
明朗似乎隱忍著怒氣,“事到如今,你還是不肯交出解藥?”
她還是搖頭。
“好,很好,來人,將這些暖爐撤走。”
末兒跪著哭到“小姐的身子太弱,沒有暖爐會出事的?!?p> 明朗冷笑道“她的心是鐵塊做的,如此冷血的一個人我不信她還怕冷。”
他說完這句話,便毫不猶豫的轉(zhuǎn)身準備離開。
秋歡看著他的背影,那一刻她只覺得疲倦至極??谇恢杏衷僖淮螐浡鱿绦任丁叭羰峭鯛斔胫艘逊钱?dāng)初之人,王爺也非救不可嗎?”
他腳步頓了頓,“冷秋歡,我并非世人都是你這般冷血無情。”
明明當(dāng)初是她那樣深愛的人,不過短短幾年光景,也居然走到了恍若隔世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