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高樓墜落
傍晚的天空并不算陰暗,天邊帶著一抹明亮的湖藍色,小區(qū)的樓房被染上淡淡的紅暈。
林蕓現(xiàn)在只覺得心煩意亂,刺耳的鬧鈴聲從兒子手腕上的電子表上傳出,全身的血液隨著鬧鈴聲催命似的灌入心臟里,要來不及了,要來不及了。
“啊,都這個時間點了,我姐要催我了?!绷质|扯過林逸臣右手腕將鬧鈴聲按滅,“就不和你們聊了哈!”
陳默聽后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怪自己耽誤了別人,他朝林蕓拜了拜手。
女人走得飛快,平底鞋在地上踩出了聲響,可惜拽著的高大男人不配合。
林逸臣整個人東扭西扭著想要掙脫開母親的控制,五官委屈地皺在了一起,隨后便是耍性子般躺倒在地上,林蕓被牽得差點也倒在了地上。
“我不走!嗚嗚嗚......走了就看不到妹妹了!我不走!”
吳言扣住陳默的手腕,倆人對視,心底有了點苗頭。
電子手表的鬧鈴聲再次響起,兒子的哭鬧和催命的鬧鈴,林蕓就快要崩潰了,甩開兒子緊緊拉著她的手,脫口而出尖銳的叫喊。
“你走不走!你不走我走了!”林蕓試探性地朝小區(qū)門走去,左眼偷偷斜看林逸臣的動作,“不走就像林秦琴那樣!”
原本還在哭鬧的男人看到母親離開的動作快速站起身來向她跑去。
母子二人小跑出小區(qū)門口。
陳默和吳言跟在母子后頭,看來小區(qū)亡值暴漲和他們脫不了干系。
路過新建的花壇時,林蕓厲聲叫道:“眼睛閉上!”
癡傻的男人雙手捂住自己的雙眼朝花壇喊:“妹妹!妹妹!妹妹!”
林蕓狠狠打了傻兒子的側腰,林逸臣吃痛的彎下腰,雙手還是死死捂住自己的眼睛,被林蕓半拖半拽地走出了小區(qū)。
“喂,你剛才聽到?jīng)]?”
吳言點了點頭,吐出:“妹妹?!?p> “太邪了吧!我們看不見一丁點,他倒是可以看的清清楚楚。”陳默模仿著林逸臣用雙手把眼睛捂上,“難道這樣可以看見亡人?”
吳言無奈地拿下陳默的雙手,想要讓他認真點。
“林逸臣是天生癡呆而不是他們所說的小時候腦子燒壞掉了?!?p> 陳默雙手抱胸,瞇著眼,眉頭擰成了一團,說:“你咋知道的老大?”
吳言摘下眼鏡,朝鏡片哈了口熱氣,抓起衣角擦了擦鏡片,又把眼鏡給戴上了。
“你猜我為什么戴著眼鏡?”
“近視。”
吳言張了張嘴沒說什么,只是閉上眼睛,吐出一口濁氣冷靜了幾秒,才繼續(xù)開口。
“這個眼鏡是銀色符箓加持的法器,可以看見儲存在肉身體內(nèi)的靈體。林逸臣的靈體是不完整的。”
陳默聽到這就明白了,喃喃自語著:“不完整的靈體會造成先天不足?!?p> “答對?!?p> 雖然很小聲,但吳言還是聽到了。
“我們存在的意義,就是為了減少像林逸臣這樣的情況發(fā)生?!?p> 陳默對此不太理解,先是沉默了一下,然后抬起頭朝吳言問道:“老大,你之前不是說,不完整的靈體是拿不到邀請函的嗎?”
吳言向花壇走去,在距離花壇的不遠處停下,落日的余暉落入眼眶,棕黃的眼眸透露出悲憫的色彩。
“被迫,為了保持世界內(nèi)外的平衡,就像是被充數(shù),人類數(shù)量的驟減只能強迫界外靈體降生,不管是完整的,還是不完整的?!?p> 陳默站在吳言的身后,一股煩悶感縈繞在心間,他故作輕松地開口:“那還定什么規(guī)則,都等到被迫降生的話不是所有靈體都能得到邀請函?”
“不一樣!”吳言厲聲打斷。
“殘缺的靈體被迫降世,靈體的力量不足以支撐它脫離敗壞的肉體,最后不完整的靈體會隨著肉體的死亡而死亡。這是世界避免自身重啟無意識中自保的方法。”
陳默聳了聳肩對此感觸不大,對他來說做好自己的工作,拿到錢活著才是最重要的,他扯開話題提議。
“看來亡人的大概位置就在花壇,只不過是不愿意現(xiàn)身。”
工人已經(jīng)修建好花壇,花壇里的花草顏色太過鮮嫩,像是塑料制的。
“不如我直接過去吸引她和我通感,讓她現(xiàn)身?”
吳言覺得不太妥當,他可以感受到越接近花壇,那股冷意就更為強烈,他不安的捏緊手串,這是不好的預兆。
“沒有把握?!?p> 天際陷入暗色,吳言和陳默先前一致決定等到半夜后進行亡人現(xiàn)身儀式。
保安亭里的時鐘指向三時,吳言準備齊全,朝著花壇走去。
身上的冷意太過強烈,就連四肢都變得僵硬起來。
“啊啊啊啊啊?。。。?!”
一聲尖利的女聲從遠處傳來,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陳默向黑暗四處望去,找不到叫聲的源頭,心底突生一種猜想,猛地朝天上望去。
臉色陡然被嚇得灰白,死了似的,雙眼驚恐地凸出,不禁朝走在前頭的吳言大喊。
“后退!”
吳言聽到叫喊下意識照著陳默說的那么做。
下一秒,一團黑影砸向吳言剛才站著的位置,黑紅的血液帶著濃重的腥臭噴濺了吳言半個身子。
像是黑泥一般的肉塊散落在花壇上,花壇的磚塊上被肉塊黏上淡淡的印記。
陳默害怕的全身哆嗦,他直擊了別人跳樓,那股劇烈的撞擊聲像是要把他的骨頭給撞碎了。
吳言脫下身上沾滿血跡外衫拉住想要向前查看的陳默。
“啊啊啊啊啊啊?。。。?!”
又是一聲尖利的女聲,不一會兒又一團黑影墜落到剛才的位置上,血肉又像是炸彈一般四處濺落。
就像是卡帶的碟片重復播放著黑影墜樓的時刻,陳默麻木聽著叫聲感受著臉上的濕意和腥臭,吳言想要拽著他遠離花壇,卻發(fā)現(xiàn)根本拽不動。
第五道尖聲......第七道尖聲......第九道尖聲......
該死,四肢已經(jīng)被完全凍住了。
隨著黑影一次次的自殺墜落,吳言感到冷意逐漸滲入體內(nèi),最后他只能隨著被凍住的四肢無力地倒在了地上。
吳言死死盯著陳默,叫喚著他。
陳默像是失去了意識,雙眼無神地看著花壇磚塊上散落的皮肉。
陳默灰白的臉上扯出一抹詭異的笑,僵直著身子朝花壇走去。
“陳默!陳默!不要靠近!陳默!”
吳言嘶吼著想要喚醒陳默,喉間傳來厚重的鐵銹味,吳言張著嘴發(fā)不出任何聲音,表層的皮膚泛起一層白霜,底下是駭人的橘紅。
“什么?”
陳默像是剛做完了一場噩夢,心臟的鼓動刺激著耳膜,他看向四周,腦子頓時翻轉(zhuǎn)昏眩,他就站在花壇的中心。
耳里充滿了心臟鼓動聲和尖利的女聲。
人在遭受巨大的恐懼和威脅的時候會出現(xiàn)非自愿性的僵直和靜止狀態(tài)。
陳默仰頭看著那團墜落的黑影離自己越來越近,直至全身的骨骼碰撞在一起,內(nèi)臟破裂,視野模糊。